官司过后,苏氏按照原来的合同约定,草草给庞帅一家安置了一间六十平方的三室一厅小户型,该房位置极偏,由于位于中间楼层,房子朝向南边,全年只有九月份有几天可以采到光线。赢得官司之后,苏氏对庞帅一家简直是根本没了耐心,庞其斌葬礼还没完,苏氏便立马派人来催庞帅和他母亲搬家。
当天庞帅和林青回到城里之后,一打开手机,看到妹妹妹夫和妈妈打来的几十个电话,让庞帅赶紧回去搬家,第二天庞帅找了几个兄弟一起,雇了一辆搬家车,把全部家当都搬到了新房去。
坐在搬家公司的货车上,吹着城市的晚风,这个时候的庞帅,心里是屈辱的,又是悲壮的,就像个悲剧英雄。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再与苏氏对抗,但他心里自此也埋下了倔强与仇恨,他知道在这个物欲社会里,只有钱才是一切,只有有钱才能谈尊严。
庞帅一家刚刚搬出旧公寓,第二天,那幢只剩下一半的大楼便被苏氏一声闷炮炸成一堆废墟。
从搬家到把一切家当整理清楚,庞帅和他妈妈前前后后用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其间林青也会时不时来帮下忙。
庞帅和林青的感情一日千里,经过短短几天的磨合,两人迅速确认关系。这段时间以来,庞帅见得最多的人就是林青。
林青知道庞帅一家还欠着法院,医院,搬家公司等各种费用近五万元,居然二话不说就给庞帅塞了三万多。事实上,虽然林青的职业看起来十分高大上,大银行大总裁的私人秘书,光环无限。但实际上和所有银行员工一样,拿的是死工资,虽然偶尔会有个奖金,但奖金金额从未超过过她一个月的工资。所以,整体而言,她也就算是个都市白领。
林青一个月工资税后有一万左右,但其消费也比较高,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存款。不过这在失业人员庞帅看来,已经是非常牛掰的了。在他眼里,林青的生活有滋有味,总之她不必为钱困扰,这种生活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庞帅父亲之前的手术费不知是什么人帮忙交了,庞帅一直怀疑是苏合交的,毕竟这女人,说实在的,他能感觉到她十分善良,而且好像还有点——笨。这种又笨又善良还有钱的女人,真说不准她会干出什么样的傻事来,要不是因为她是苏炳林的女儿,庞帅想他绝对愿意跟这样的女人接近。但其实吧,庞帅觉得,就算她是苏炳林的女儿,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并不讨厌这女人,只是,怎么说呢,面子上总要表现出对她恨之入骨,不然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寡情了。
庞帅拿着林青给他的三万块钱,眼眶感觉热热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女人。有时候庞帅会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对自己另有所图,否则的话他真的无法解释她为何会对他这么好——她对他真的太好了,好得让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会不会只是个
美梦。
不过有时候庞帅又觉得,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怎么说呢?虽然自己并不敢自称帅哥,而且因为穷,屌丝二字一直如影随形跟了他多年。但真的,只要他稍微打扮一下,梳洗干净一些,就算不能说帅,那也真心不能说是丑。何况他还有个很多男人都羡慕不已,无法企及的优点,那就是身高——此尊身高一米八八,而且体型瘦削,虽然面部败笔,但依然可以引众多女性垂涎。
而且女人年纪一大,选择就相应地变少,虽然林青也算是美人一个,但岁月在其身上留下的痕迹也很明显,就算她用再多的化妆品,花再多的心思恐怕也找不回刚二十出头时做平面模特的那种自信了。而庞帅此时正值壮年,精力旺盛,男性之美在其身上尽态极妍。所以她会看上庞帅,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更何况林青发现,庞帅这小弟弟,拥有者一种极其让她痴迷的温柔。
搬家的事处理完之后,庞帅觉得他应该重新找一个工作了,在这样子无所事事晃荡下去,总有一天他会饿死街头。
那天庞帅在林青租的房子里吃过早饭后,便一直窝在家里拿着林青的电脑看招聘信息。傍晚,林青下班回来后发现他还在看,便说:“要不,你也来我们银行工作吧?前几天我还听借贷部的人说要找几个业务员,就是拉客户的那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庞帅大专学的是电子工程,但他没好好听过几堂课,所以毕业后沦落到去铁钉厂装铁钉。比起装铁钉那种毫无技术含量,还枯燥乏味的工作来说,做银行业务员听起来倒挺不错。于是庞帅便说:“我可以试试,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来。”
林青开心地捧着他的脸说:“肯定行的,你别小看业务员,虽然基础工资不高,但只要你做得好,奖金福利好得很,要是你做得特别好的话,工资反倒是其次了。”
庞帅摇了摇头说:“话虽这么说,可银行要不要还不知道呢。”
林青说:“这个你别担心,我会帮你跟人事部的人打个招呼,你先在网上报名,到面试的时候,人家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好了。”
庞帅点了点头,感觉此事已经成了一半。
当天晚上庞帅睡在林青那里,没有回去,第二天直接便跟着林青来银行面试。也许是林青打的招呼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庞帅本身就拥有极高推销天赋,总之面试二十余分钟后,那个亲自来给庞帅面试的借贷部主管杨义面试完后,连连拍手叫好。他拍了拍庞帅的肩膀说:“年轻人,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好好干,我看好你。”
杨经理的一席话,说得庞帅像充了氢气一般,全身都飘飘然起来。
当晚,为了庆祝庞帅重新找到工作,林青带着他去吃火锅。两人吃饱喝足之后,林青提议去兜风,听林青一说,庞帅首先走到驾驶座上,然后笑对林青说:“今晚我带你,你想去哪
里?”
夜幕之下,林青的双眼微醺,一种朦胧而倦怠的美感氤氲在其身上。林青歪头搁在庞帅的肩上说:“随便。”
然后庞帅便开着车在灯火繁华的长明市大街上到处乱蹿。林青坐在副驾座上,一直双眼脉脉含情地看着庞帅。过了一会,干脆把庞帅的右手拿到自己怀里抱着。庞帅转了一圈后,把林青带到了一个已经关门的游乐场。
车停稳后,两人下车手拉手朝游乐园走去。游乐园的铁门紧紧锁着,两人只好翻墙进去。两人在游乐园逛了一圈之后,在一个闪耀着橘黄灯光的灯杆旁坐了下来。林青依偎着庞帅,庞帅悄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林青居然不好意思地躲闪了一下,然后又娇嗔地轻轻打了他一下。庞帅搂紧了她,然后说:“林姐,以后,我会给你幸福,你信吗?”
林青突然从他的怀里坐立起来,然后严肃地指着他说:“你还叫我林姐?”
庞帅看着她一半娇嗔一半严肃的样子,想了半天硬着头皮说一声,“青儿。”
林青满意地把指着他的手指收回去,然后又重新向他靠了下来,“这才差不多。”
“青儿,我真的会让你很幸福,让你做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林青仰起头来,一双大眼睛直视着庞帅:“我已经很幸福了啊。”
庞帅说:“这不够,我要让你住最好的房子开最好的车,去最好的地方度假旅游。你相信吗?总有一天,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花。”
林青突然又严肃了起来,“我信。可是,庞帅,你听我说,我不需要你很有钱,我自己可以工作,我可以赚钱,能养活自己。对我而言,钱是次要的,我只希望我们一直像现在一样,不分手,不离弃,一直这样知道衰老死亡,这就足够了。”
庞帅说:“要是我没钱的话,我怎么和你相配呢?你那么优秀,而我什么也没有……”
林青伸出手指堵住了庞帅的嘴,然后说:“钱是身外之物。我只要你有工作,可以不用为吃穿发愁就可以了,如果你以后很有钱,你就不再像现在这样会喜欢我,爱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庞帅说:“我明白,可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对我这么好,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也是唯一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呢,你放心好了。”
林青说:“别说那些遥远的事了,反正你好好工作,我对金钱的要求不高,你也知道我并不需要你来养我,所以,只要你爱我,一直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庞帅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抱紧了林青。林青的想法他当然懂得,也正是她的这番话让庞帅陷入了沉思,她真的爱她吗?爱!这是当然的,可是一往深处想,庞帅便发现,这种爱里面包含着感激、迷恋以及一时的激情。那么他真的永远也不会背叛她吗,如果有一天他飞黄腾达了?他不确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