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空下飘着几朵白云,初秋的风稍微有些凉意,有几个恋人相互牵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容,从大街上招摇而过。不远处不知是什么学校在做亲子活动,台上的主持人声音洪亮,不停地给正在竞技的亲子们喊着加油,周围围了很大一个人圈。亲子活动现场的对面,有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手里摇着道旗,坐在路边给人看手相。
街道上,是拥挤不堪的车流……
朱若灵左手捏着一个馒头,右手拿着一瓶脉动饮料,坐在路边的石阶上,脚下放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她茫然望着匆匆而去的人流,心里稍微有些迷茫,好多天了,她一直在这个世界里茫然游荡,不知所归,亦不知所往。
庞帅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有些时候,她看到了,但不想接,有些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还有些时候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一直想要寻找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好好清理一下长久以来纷乱的思绪。但她走了很多山河湖海,却从未寻得这样一个地方。
苏合也曾给她打过电话,甚至发过信息,这些信息,她是收到了的,但并没有回复苏合。说实话,朱若灵并不恨苏合,也不恨庞帅。她只是觉得,她和他们之间,从此人生路遥,再也没必要再相见了。而关于林青,她的心里,对她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这种感情不只是敬畏,更不仅仅只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说实话有时候她的确有些羡慕林青,她的成熟,任何一个人都模仿不出来——难怪庞帅那么爱她——朱若灵从未认为庞帅已经把林青忘记了。
她没有找到林青,这个目的慢慢地已经变成了她出来游荡的借口。说实话,她慢慢地已经不怎么想要去寻找林青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在一个尼姑庵里住了一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每一天天不亮便能听见庵里的那些尼姑敲木鱼诵经的声音,这种声音像是一种从久远的历史里飘荡出来的一样,夹杂着十分诗意的味道。每天早上,她听着这些声音便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对宁静的向往。而每当太阳升起之后,这里络绎不绝的游人总是把她惹得无法静下心来。
在这个尼姑庵里,朱若灵认识了一个资深比丘尼,这个比丘尼法号仪秋,三十二岁儿子死后出家,现已五十六岁。这么多年,此比丘尼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一直秉持清规戒律,从不踏出寺庙半步。多年的修行已经让她看破了世事红尘。因为出身贫寒,这个比丘尼在寺庙里一直处在最底层,平时过的也是清苦的生活,每天诵课之余,她还要负责位众师太清扫房间,洗衣晒被,甚至要为她们准备洗澡的热水,俨然成了一个丫鬟。但也许是因为她本来就过惯了这样的清苦生活,所以几十年如一日地单调生活竟也没有让她乏味,反而功课日日精进。早已渗透了世间诸多
学问。
朱若灵刚到尼姑庵那天,因为天色已晚,无法下山,于是便借住在庵里。当天晚上,就是仪秋师父来替她收拾的床铺。之后,朱若灵因第二天也不想下山就这样一直住了下来,每天,这仪秋师父会给朱若灵带来斋饭,给她打扫房间,朱若灵因为一个人闲着无聊,便跟这仪秋师父借了几本书来看。从此,朱若灵便和仪秋师父往来密切了一些。有一天,朱若灵捧着仪秋师父给她的经书来找她释义,当时恰好这仪秋师父有闲暇时间,于是仪秋师父在诵经堂里给朱若灵讲起了经。
朱若灵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听见如此空灵绝妙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听得入迷,之后每当这仪秋师父有闲时间她便来找她学念经。在寺里的那一周时间里,朱若灵感觉自己已然忘记了尘世纷扰,已经不再为那些凡尘俗事而悲伤难过了。
一周之后,朱若灵告别仪秋师父,独自踏上了新的路途。
走之前,朱若灵把自己身上的一点钱拿去给仪秋师父,并希望可以拜她为师。那时候,仪秋师父正在寺庙后院浆洗衣物,朱若灵背着巨大的旅行包走到她面前,把钱递给她,对她说明来意。仪秋师父站起身来,对她作了个揖,然后说:“阿弥陀佛,施主可以把钱拿去给做功德,老尼已是佛门中人,金钱于我,本无任何意义。”
朱若灵看她说得真切,不好勉强她,然后又说:“师父,弟子听了你的对佛经的释义,对您万分钦佩,弟子虽是红尘中人,但弟子希望活得无牵无挂,可以稍微一睹人生奥妙,所以想拜师父为师,以后常来拜望。希望师父可以收留。”
朱若灵本以为自己说得这么诚挚,仪秋师父应该不会拒绝,岂料,这仪秋师父阿弥陀佛了一声后说:“施主,贫尼只是这庵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施主若是想要渗透佛法,完全可以到寺庙来受戒,落发为尼。”
朱若灵说:“仪秋师父,我只是想要接受您的人生教诲,但目前因红尘因缘未了,尚无决心削发为尼。所以如果师父同意,我会时常到这儿来听取教诲。”
仪秋师父说:“我年纪已大,恐怕不久就要还乡,此地虽然可以诵经念佛,却绝非清净之地。若是心中有佛,何处不可修行?若心中无佛,普天之下,并无乐土。施主以后好善乐施,自是功德无量,又何必非要刻意寻觅?”
朱若灵知道仪秋师父心意坚决,不便再勉强她,所以当天午后她随便吃了点斋饭后便下山来了。
这一天,她在山脚的这座城市里晃晃悠悠走了一天,晚上随便找了个旅馆住下来。第二天一早,陈志康打来电话。事实上,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陈志康也不少给她打电话,但她都没接。这一次看见这个电话后,朱若灵接了起来。
陈志康在电话那边说:“灵儿,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林青找
到了没有?不管有没有找到,赶紧回来吧,出事了!长明农商银行的董事长李波如,今天中午忽然昏倒在办公室里,恐怕,时日无多了。”
朱若灵听罢此言,心里大感意外。她在外面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许多事情,岂料一听李波如病倒了,她立即便慌张了起来。这李波如手里还握着她父母死亡的真相呢,他不能死,他一死,这个案子就变得更加朴素迷离了。
所以朱若灵当天晚上,都来不及退房就直接赶到火车站去,匆匆返回长明市。
朱若灵到达长明市时,已经是清晨七点多了。她问了陈志康李波如所在的医院,下了火车后直接就奔着医院而去了。
当朱若灵跌跌撞撞赶到医院时,只看见李波如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监护室里除了他老婆之外,其他一切人员都不得进去。董刚李静,庞帅,还有一大群银行人员都围在监护室门口,焦急的往里面探头探脑,希望可以获取一点关于李波如病情的消息。
朱若灵挤开人群,看到李波如躺在病床上,嘴上罩着氧气罩,旁边用来测试心率的机器显示其心率十分微弱。不过老人家此时正在用非常微弱的耳语对老婆说着什么。
朱若灵想进去,但不被允许,所以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
朱若灵和门口的这些人一样,站在门外等了很久。等得她差不多都要睡着了,这时候,庞帅走到她的面前,看见他憔悴的面容,然后小声说:“灵儿,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朱若灵抬头看了看庞帅,虽然心里并不想搭理他,但她还是小声地说:“走了一圈。”
庞帅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朱若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担心我?你担心我什么?”
庞帅没料到朱若灵会这么问他,一时间嗝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朱若灵说:“李董事长是怎么回事?不久前还活得好好的……”
庞帅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听说昨天他在家里吃了晚餐,忽然感觉头昏,本来是想要去拿药,可是走了几步忽然重心不稳一头栽倒在地上,然后管家听见什么东西落地重重的响声,于是赶忙跑过来,看见李董事长躺在地板上呼吸微弱,当时把他送来医院,急救了差不多一整夜。我们都一直守在这儿。”
朱若灵说:“好了,我知道了。”
那时候庞帅和朱若灵在距离李波如的重症监护室有大约三十米的地方。朱若灵坐着,庞帅站在她面前。
朱若灵因为一夜没睡,此时,渐渐地困意袭来,双眼已经不听使唤地不停打架。庞鼓起了勇气,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灵儿,虽然这时候和你说这样的额话很不合时宜。不过我还是想说,咱们和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