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大厅,莫远炜不时抬腕看表,不悦地问道:“越琛人呢?不是说来了吗?这都二十分钟了,上楼要这么久?”
“没事,不急。”依然是一身白衣的封凝彩笑笑,转头看刚刚进来的封衡,“你说看到童小姐了,他是不是去接童小姐了?”
“唷,你们消息挺灵通啊?”林文佩翘了翘手指,中指上硕大的鸽子蛋光芒刺眼。
封凝彩的视线从她的手指上滑过去,笑了笑:“越琛不是普通人,他身边多了个女孩子,带着去吃饭,还把有家店的新款衣服同一码全拿了。在大马路上给那女孩子穿鞋……早就传开了。我是他表姐,我回来了,当然会有人跟我聊这些了。”
“那倒是,你朋友多。”林文佩笑笑,又翘手指。
封凝彩就当看不到。林文佩这人虚荣,她送了钻石首饰给林文佩,林文佩今天戴了更大的鸽子蛋过来炫耀来了。
“我朋友不多,知心的还有几个。她们在国外的股票和投资都是封衡帮她们打理,每年赚了不少。”封凝彩拿起水杯,轻笑道。
“封衡到底是做哪一行的?我家谦凌是做游戏的,做得也挺不错。你们知道,游戏这行业挺赚钱,现在谁没个智能手机?手游发展特别快,一个月就能进帐几千万。”林文佩转头看封衡,继续炫耀。
“我做点小生意。”封衡彬彬有礼地笑道。
“没关系,以后是一家人,可以和谦凌合作。”林文佩倨傲地笑笑,拿起了手机,“我看看谦凌什么时候到。这孩子太任性了,市长的女儿,说不娶就不娶。开始还挺担心会出事的,没想到唐家小姐一句话也没说,那边也没追究。你说,怎么就这么爱我们谦凌呢?”
封凝彩笑而不语。
“你说够没有?”莫远炜听不下去了,瞪了她一眼,小声斥责道:“在外面还要胡说八道。”
“凝彩又不是外人,对不对,凝彩?”林文佩白了他一眼,又笑嘻嘻地看封凝彩。
“对。”封凝彩笑着点头。
这时门开了,卫东大步走了进来,低声说:“莫院长赶去机场了,童小姐今天要回去,童家公司解封了。莫院长估计会在那里陪她几天。”
“啊?童家公司没事了?”林文佩楞了一下。
“对,童耀光今天也出来了。”卫东点了点头。
“奇了怪了,那么大影响的案子,说不办就不办了。”林文佩撇撇嘴,小声说:“是越琛帮她的吧?越琛也是走火入魔,对一个小丫头这样上心。她哪里比得上傅娅啊?我看着她就讨厌,尖牙利嘴,一副败家的丧门星样子。”
“够了。”莫远炜一阵头疼,“整个房间,就你一个人在不停地叨咕哪咕。越琛找什么人,就让她找好了。”
“那怎么行,他要是真活不过三十岁,把遗产全给童心晚了怎么办?她这么恨我们,一定会吹枕头风的。傅娅不知道这事,他也不喜欢傅娅,这事能还能操作呢。”林文佩小声嘀咕道。
“林文佩,你再多说一个字,就滚。”莫远炜脸色铁青地盯着林文佩。
林文佩知道说走嘴了,赶紧捂住了嘴巴。
封凝彩只当听不到,转动着水杯,玩手机。封衡一脸平静地看着墙上的油画,也像没听到这桩秘闻。
“一家人,我们都是一家人,还有你的一份呢。”林文佩尴尬地挤了个笑脸,拍了拍封凝彩的肩。
“是的。”封凝彩笑着点头。封家在莫家的企业里也有股份,每年她都会有分红入帐。
“他们两个都不来,那就算了。我们吃吧。”莫远炜恼火地拉开椅子坐下,抓起筷子吃饭。
林文佩一边吃,一边抓着封凝彩问一些国外的股票的事。
“嫂子如果有兴趣,交给封衡吧。他在华尔街有两间金融公司,操作挺大的。咱们一家人,会让你赚钱。”封凝彩说道。
“这样啊……”林文佩明显有些松动,悄悄看了一眼莫远炜,打了几声哈哈,压低了声音,“明天我再找你聊,你尝尝这道菜,这里的大厨是从意大利请来的,一般不亲自动手,这也是远炜来了,才亲自下厨。”
“表哥对我一直这么好。”封凝彩不痛不痒地说了句。
林文佩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了,干哼了几句,坐开了一些。
“舅舅,你收油画吗?这幅画是真迹。估计是被当成假的放在这里了。”封衡突然又看向墙上的画,压低了声音,“在欧洲市场上,起码是六千万起。你去和老板说,客人看上这封画,你二十万买下来。”
“啊?真的吗?”林文佩精神一振,跟打了鸡血一样,跑到油画前看。
“真的。”封衡点点头,把从网上搜到的新闻给莫远炜看。
“那就买下来。”林文佩立刻摇起了莫远炜的胳膊。
莫远炜略一犹豫,起身出去找老板。老板这画也是从画廊里低价收的,有人买,他就做人情卖了。
“吃顿饭还能赚几千万,太好了。”林文佩兴奋得饭也不吃了,亲自指挥人在一边给画打包。
“你还懂油画。”莫远炜意外地看着封衡。
“他喜欢收集古董,家里也收了不少了。”封凝彩笑了笑。
“你这儿子培养得真好,稳重大方。”莫远炜感叹道。
“还说,嫂嫂听到又要生气了。”封凝彩的脚尖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踢他。
他犹豫了一下,手从桌子底下钻过去,想拉封凝彩的手。封凝彩的指尖收得快,他只来得及握了一下她冰凉的指尖。
“她忙着发财呢。”莫远炜看着她已经爬上了鱼尾纹的双眼,感叹道:“凝彩,你也老了。”
“老就老嘛,人都会老啊。不过,表哥倒没怎么变。”封凝彩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站了起来,“画也收了,饭也吃了,封衡我们走吧。”
“凝彩……”莫远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表哥不要说了。”封凝彩朝他笑笑,抬步往外走。
“这就走啊?”林文佩大声问道。
“哦,嫂嫂包好了,让封衡给你们卖掉,他路子多。”封凝彩点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莫远炜送到门口,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
“行了,还看!就你们那点丑事,真以为我不知道?”林文佩刻薄地骂道:“也是不要脸,自己表哥也勾|引。”
“总有一天我撕了你的嘴。”莫远炜扬手就是一巴掌,正打在她的后脑勺上,打得她往前一栽。
“喂,你干吗啊?”林文佩挨了打,也没敢再发脾气,扶着画,拧着眉看着他。
莫远炜看着她一脸厚厚的妆,叹了口气。当年林文佩也是个美人啊。时光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她还变得这么多嘴多舌,刻薄贪婪。
“你先回去吧,把画看好,别弄坏了。”他走回桌边,端起酒杯子喝了杯闷酒。
“知道了……你晚上……回来吗?”林文佩走过去,往他肩上抱了一下。
他一阵反胃,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冷冷地说道:“看情况,你先回吧。我晚上见见老郭,看童家是怎么回事。”
“哦……”林文佩一步三回头地出来了,无可奈何地带着人抬着画上了电梯。
过了四十岁,莫远炜晚上就没进过她的房间了。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她管不着,也不敢管。她嫉妒,无奈 ,越来越尖刻,也越来越痛苦。
但也只能这么过了,还能怎么办呢?离婚?也去找男人?林文佩是真心热爱这个丈夫的,从来没想过离婚,也没想过和别的阔太一样,去夜店寻找安慰。
只能忍着了。
她委委屈屈地进了电梯,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愤愤不平。凭什么封凝彩一回来,莫远炜就得请动意大利的厨子给她做菜,她这正牌老婆都享受不到这待遇。
“你们先回去,我要看看……”她站在电梯里不动,突然说道。
抬画的人互相看了看,抬着画先走了。
楼上,莫远炜一连喝了四杯闷酒,然后给莫越琛打电话。
“怎么回事?童家是不是解冻了,那我们和童家的联名帐户可以分割了吗?不需要印章是不是也可以?找一下印章……”
“知道了。”莫越琛还是淡淡的语气。
他挂断了电话,更不悦了,把手机往一边重重一丢,气冲冲地说:“什么态度,我是你哥!”
嘀……
手机又响了。
莫远炜抓过手机,不耐烦地打开了消息。
“表哥,我在1713房等你,门锁密码是你生日后面四位数。”
这是封凝彩发来的?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出门。封凝彩比他小十岁,从小就爱跟着他玩。十七岁的时候,封凝彩和他一起吃了禁果,被大人给发现了。他到是真的喜欢这个小表妹,哪怕法律不允许,也想和她组成家庭。但是上一代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封凝彩的母亲跪在他面前磕了好多个响头,求他放手……他结婚娶林文佩的时候,封凝彩满十九岁,一个人在医院做流产手术,他半夜赶过去,封凝彩已经走了。
几十年过去了,那些事仿佛还在昨天。
谁没年轻过呢,谁在爱情里没癫狂过呢?直到今天,封凝彩还在他心里住着。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在密码锁上按下了四位数字。
房间的窗帘紧紧地拉着,密不透风。房间正中有一盏琉璃复古落地灯,彩光从琉璃罩子里透出来,投到垂着复古金丝绒大床幔的圆床上。
空气里弥漫着玉兰的香味,这是封凝彩最爱的花香。他有激动,快步往前走去。
“凝彩?”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了。
房间里很静,他开始热血急涌,手指慢慢地勾开了床幔,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被子蒙到了她的额上,只露出一头乌篷篷的头发。
他更激动了,但是隐隐地又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