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灵镜很不满,娇滴滴道:“那个华锦儿太凶、太讨厌了,我不想看见她。”
月轻衣不理会它,但听那大汉道:“我家夫人只吩咐我等来请人,至于是什么事,我等不知。”
“这位好汉,不是我不想跟你们走这一趟,只是我母亲刚刚过世,我重孝在身,不能随便去别人府上,只怕会把晦气带到丞相府。”她解释道。
“我家夫人说了,若月姑娘不走这一趟,那便绑着去!”顿时,他凶光毕露。
“那我丑话说在前头,把晦气带到丞相府,可不关我的事。”
月轻衣反复权衡,不就是走一趟吗?先看看华夫人想怎么报仇,大不了在丞相府大开杀戒。
日月灵镜却不依不饶地反对,“我不去!主人,不要去嘛,那个华锦儿凶巴巴的,你去丞相府,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折磨你。”
她在心里对它说:“华锦儿的伤势没这么快痊愈。破镜子,你没有资格干涉主人的决定,回去睡觉去!”
它不满地嘀咕着,最后不出声了。
那大汉嫌弃马车慢,挑了一匹骏马给她骑。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丞相府,在大门口等候的管家赶紧把她带到后苑。
丞相府的确雕梁画栋,不输瑞王府,处处是优美的风景。
未及通报,管家就带着月轻衣走进一座小苑的大厅,然后直入内寝。
管家道:“夫人,月姑娘到了。”
月轻衣一路看来,这座小苑应该是女子的居处。大厅装饰得金碧辉煌,好似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珍稀宝物都摆放在这里,那些金啊玉的宝物发出刺眼的光芒。内寝也是,空间宽敞,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摆件玩物,造型各异,看着就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而那张床榻更是夸张,五人并排躺下都有余,华美的淡金色镶金纱帐用金钩挽着,上面只躺着一个女子。东侧窗旁是宽大的梳妆台,大大的铜镜,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和一盒盒的珠宝首饰,令人咋舌。
她明白了,这是备受宠爱的华锦儿的寝居。
莫非,华夫人请她来,另有目的?
华夫人走过来,一向强势的神态收敛了些,但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令人讨厌。她端着诰命夫人的身份说道:“月姑娘,锦儿的伤势好了些,不过锦儿的脸有点不妥。若你治好锦儿,之前你与我丞相府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这不是求人的语气,而是赏你一个“握手言和”的机会,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月轻衣打从心眼里讨厌她这种“鄙视众生”的嘴脸,清冷道:“若我治不好华大小姐呢?或是我不治呢?”
“只怕没有你说‘不’的机会。”华夫人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像一只母老虎似的要吃人。
“医者父母心,我可以医治华大小姐,不过我收的诊金……”
“你放心,只要你能治好锦儿,诊金没问题。”
“既然华夫人这般爽快,我就试试吧。”
月轻衣话音方落,就听见日月灵镜娇脆的冷哼声,“我不医治那个凶丫头!我讨厌她!”
她在心里对它道:“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
它辩驳道:“虽然你是主人,但医治患者的是我。”
她冷肃道:“既然你认我为主人,就要遵从主人的吩咐。”
“呜呜呜,主人你欺负我这个小孩子……你虐待幼童……你是坏人……”
“再吵,我就把你摔碎了!”
日月灵镜抽抽噎噎的,慢慢止住了。
月轻衣走到床前,吓了一跳——数日不见,华锦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华锦儿靠躺着,双目合闭,那张美艳的脸蛋消失不见,好比一个又白又嫩又滑的小馒头在泥土里滚了几下,变成一个土灰色、长满一粒粒小黑点的大馒头,整个肿了一圈。
这简直是毁容啊!太吓人了好吗?
“前几日华大小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短短几日就变成这样?”月轻衣颇为好奇。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请你来医治锦儿?”华夫人的脸上布满了担忧、焦虑。
接着,她说起华锦儿这张脸的转变过程。华锦儿在月府受了伤,服了两三日汤药,前日,整张脸变成土灰色,昨日长了一粒粒的小黑点,太医院的李太医来医治,开了药方,但没有好转的迹象。
华夫人忧虑地看着女儿,心疼得恨不得代女儿遭这份罪。
若非李太医极力推崇月轻衣在医治脸肤这方面的医术,若非实在没办法,华夫人才不会请月轻衣来医治,毕竟,宝贝女儿是在月府挨打的,是因为月轻衣才受伤的。
月轻衣了解病情的大致,这时,华锦儿忽然苏醒,看见有外人在,捂着脸,凄厉地惊叫:“啊……”
“锦儿,她来医治你的脸,她一定会治好你的。”华夫人连忙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我不要这小贱人医治!赶她走!娘,我绝不会让这小贱人医治!”华锦儿背对着她们,声嘶力竭地吼道。
“锦儿,连医术精湛的李太医都束手无策,你就让她瞧瞧吧。”
“不!不要!我不要看见她!”
月轻衣莞尔冷笑,“我是京城第一丑八怪,原来有人比我更丑。看来我这个用了十几年的‘美誉’要让给华大小姐了。”
华夫人愤怒地回头看她,“你闭嘴!”
月轻衣悄然对她打手势,意思是我有办法,她这才不再说话。
华锦儿听见这话,气得想杀人,愤然转过身来,叫嚣道:“你才是丑八怪!你永远是京城第一丑八怪!”
脸都变成这样了,她还是这么的张牙舞爪、凶悍跋扈。
月轻衣冷嘲热讽道:“你没照过镜子吗?你这副模样,比我丑不知多少倍。谁见了你,都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比见了鬼还可怕。若你上街,百姓会嫌弃你影响观瞻,影响他们逛街的心情。还有啊,你本来就嫁不出去了,再顶着这么一张妖怪的脸,长了满脸麻子的老王也不会娶你。”
“你你你……”华锦儿怒指着她,气得头顶冒烟,却反驳不出半句话。
“华大小姐不让我医治,我也省了心,反正我也不太想医治你。”月轻衣笑了笑,“华夫人,那我先告辞了,你另请高明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女儿这张脸再不医治,过两日只怕会化脓溃烂,那时候即使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那张脸了。”
“锦儿,你就让她医治吧。这张脸最重要,你别任性,好不好?就算娘求你了……”华夫人伤心地哭嚎。
最终,华锦儿点了头。
月轻衣用丝帕包住手指,轻触她的脸,问道:“近来她服的汤药,李太医可有说什么不妥?”
华夫人道:“李太医察看了药渣,说没什么不妥。现在他在灶房察看煎熬的瓦罐。”
日月灵镜不情不愿地说道:“我就是不说!就是不医治这个凶丫头!”
它的声音只有月轻衣听得见,她要与它对话,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说,它会听见。因此,她在心里威胁道:“你是美容系统,要有点职业精神、敬业精神好吗?再这样,我就让你永远消失!”
日月灵镜惨兮兮地妥协,“好嘛。这凶丫头的脸变成这样,是因为中了一种可怕的毒。”
“是什么毒?可是汤药没问题呀。”其实,她也猜到了几分,无缘无故地怎么会脸变成这颜色,还长出这么黑的小颗粒。
“不是直接下毒。”它寻思道。
“那是什么?”
“应该是两种药物相互作用的结果。”
“我明白了,比如一种药材,单独用不会有毒,但和另一种药材一起用,就会产生剧毒。”
“主人你太聪明了。”日月灵镜笑嘻嘻道。
月轻衣低头白了一眼,放下手,道:“华夫人,华大小姐的脸变成这样,应该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毒。我需要仔细想想,看看寝房里的东西,找到中毒的源头。”
华夫人的眉目略有喜色,“月姑娘的医术当真高明,与李太医的诊断一样。”
接着,她唤来华锦儿的近身侍婢芍药,吩咐芍药带月姑娘看看寝房里的东西。
芍药尽职地介绍着,月轻衣来到梳妆台前,看着胭脂水粉,一盒盒地拿起来,仔细地闻着、看着。芍药会介绍哪一样是大小姐喜欢的、每日都擦的。
……
前院大厅。
华丞相坐在主座,精明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摆手请贵客饮茶。
北影寒端起茶盏,淡漠道:“不知丞相大人邀本座前来,有何指教?”
虽然风云骑大都督的官职与品阶比不上丞相,但风云骑自成一派,而且直接由陛下统辖,又有监察百官、刺探民情、侦缉审讯之权,因此,从权势大小来说,北影寒从未惧过任何人。
即使官职比不上对方,他也是从未怕过。
“大都督快人快语,那老夫就直言了。”华丞相笑道,“听闻解决江南水患的那批火药是大都督督造军器所几个人制成的,这是大功一件呐,老夫甚是钦佩。”
“丞相大人过誉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乃本座的份内事。莫非丞相大人对火药也有兴趣?”北影寒皮笑肉不笑,深知火药一事传扬开来,朝野上下多少人盯着火药。
当世,火药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朝廷中人岂会不知?
谁掌握了制造火药的秘方,谁就能握着朝廷的半个命脉。因为,只要制造出足够的火药,就能把整个京城炸得面目全非,甚至是夷为平地。
今日,华丞相提起这事,也是对火药有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