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衣与北影玄告别之后,便和北影寒去找佳期和良辰。
北影玄看着他们双双飞掠而去,在黑夜里隐没,心头分外苦涩,眼眸好像被刺痛了,眉头微微蹙起。
佳期和良辰被黑白双煞击晕,月轻衣找到她们,一起回府,而北影寒护送她们到月府,这才离去。
回到别苑,佳期一边为主子铺床一边笑问:“五小姐,你当真和大都督……”
“这还有假吗?你没看见大都督去瑞王府救五小姐,还护送五小姐回府吗?”良辰笑道,“五小姐,这事没几个人知晓吧。”
“嗯,你们知道便可,不要说出去。”月轻衣叮嘱道,“很晚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五小姐,今日是除夕,要守岁的。”佳期把厚厚的棉被铺好,“每年我们三人总是一起守岁的。”
“今年就算了,我好累,我要睡觉。”月轻衣道,熬夜伤身,再说守岁守到天亮能做什么?好无聊的说。
“哇,下雪了。”
良辰注意到窗外下起鹅毛大雪,跑到窗前去看雪。
月轻衣也走过去看,可不是,除夕夜竟然下气鹅毛大雪,夜空扯棉絮似的,飞雪纷纷扬扬,煞是好看。
看了片刻,她赶她们去睡觉,反正她是要睡美容觉的,而且,她真的乏了,今日打了两场呢。
可是,刚躺下一会儿,她就听见窗台那边有动静,坐起身望过去,昏黄的光影里,北影寒拎着一只食盒沉步走过来,雪颜漾着暖色。他的头上、肩头、墨色大氅落了几片雪花,披着一身的寒气进来。
“怎么来了?我要睡觉了。”月轻衣娇嗔一笑。
“你不守岁的吗?我来陪你守岁。”
他将食盒放在案上,将火塘里的炭火拨了几下,把火势弄得旺一些,接着解下墨色大氅,抖落雪花,挂在衣架上。然后,他取了她的斗篷,为她披上,温柔得好似擅长伺候人的夫君,“小心着凉了。”
她拢紧斗篷,抱着汤婆子坐在案前,笑问:“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北影寒打开食盒,把一壶烧酒和一整只醉鸡拿出来,“香吧。”
醉鸡的香气弥漫开来,月轻衣陶醉地闻着,“好香啊,闻着都有点饿了。对了,今日醉仙居不是不开门吗?你从哪里弄来的醉鸡?”
下雪的夜晚,人家是啤酒和炸鸡,他们则是烧酒和醉鸡。
“我自然有本事弄到一只醉鸡。今晚你我一边赏雪一边饮酒吃醉鸡一边守岁,可好?”
他坐到她身旁,搂住她的小蛮腰,在她的雪腮偷香一记。
她不置可否,问道:“你每年今日都守岁?”
北影寒的凤眸忽的暗淡下来,“以前没有刻意地守岁。”
月轻衣想起来,之前几年他在边疆军营呢,想来也没什么守岁的规矩。
那今晚就陪他守岁吧,撑到几时是几时。
“醉鸡还热着,趁热吃吧。”
说着,他斟了两杯酒,撕了鸡腿递给她,“吃吧。”
今晚打了两场架,现在还真有点饿了。她接过鸡腿,不几下就啃完了,再撕了一只鸡翅。
北影寒端起酒杯喂她喝酒,“这是天下闻名的最甜的烈酒‘玉雪琼浆’,尝尝。”
月轻衣张嘴喝了一小口,“嗯,有点甘甜,有一种花的香气,你确定这是烈酒?”
“若觉得好喝,就多喝两杯。”他又喂她喝了一口,凤眸闪过一丝狡猾的芒色。
“你怎么不喝?”她端起另一只酒杯,塞到他嘴边,“喝!”
他饮了半杯,看见她的食指沾了醉鸡的油腥,于是抓住她的小手,含住她的食指,好像要把她的手指吃下去。
月轻衣又惊讶又娇羞,“喂,你怎么……”
北影寒把她另一只手沾了油腥的手吮了个遍,还意犹未尽,想把她唇边的油腥舔了。
于是,他突袭似的抱住她,不过她猜到他的意图,一般使劲推他,一边拼命闪躲。
笑闹一阵,二人继续吃喝,分别饮了三杯酒。
脑子有点晃,晕乎乎的,她这才知道玉雪琼浆的后劲上来了,眼前看着有点模糊。
“轻儿,怎么了?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北影寒关心地问,眼梢蕴着窃笑。
“嗯。”月轻衣点头,发现他的脸庞开始模糊起来。
“咱们去窗前看落雪,可好?”
“好啊。”
他半搂着她来到窗前,从身后抱着她,把窗扇推开一条细缝,飞雪漫天,好似一帘帘一幕幕的雪色屏风,莹莹雪光映白了除夕之夜。清冽的寒风漏进来,不过她并不觉得冷,身上热乎乎的,而且身后是一个人形火炉呢,怎么会冷呢?
北影寒低沉地问:“今晚你与北影玄在一起?”
月轻衣的脑子越来越晕,“不是……”
“那和谁在一起?”
“六皇子。”
“北影玄有没有跟你表明过心迹?”
“什么心迹?”她恍然大悟,脑子里都是浆糊并不表示她是傻子,“你审问我吗?我还没审问你呢……你和永阳公主如何认识的,老实交代!”
北影寒愉悦地低笑,“真想知道?”
月轻衣娇嗔道:“废话!”
他沉缓道:“永阳公主回京那日,在郊外遇到劫匪,她和北影潇不当心中了埋伏,被吊在半空。那时我正好经过那边,听到呼救声,就赶去救他们。仅此而已。”
她不解地问:“六皇子应该有武功吧,怎么这么容易中埋伏?”
北影寒解释道:“我赶去的时候,看见北影潇被五花大绑锁在铁笼子里,那铁笼不是一般的内力能震断的。”
“你英雄救美,因此永阳公主喜欢上你,非要招你做驸马。”
“我也无可奈何。”
“今晚在街上遇到她,她下令杀我呢,杀无赦。”
月轻衣做了一个刀切颈项的动作,配合嗝屁的音效,还挺俏皮的。
这件事北影寒是知道的,下属禀报了。他吩咐一个下属远远地盯着她,不要让她发现。
永阳公主已经容不下她,时刻针对她,看来他必须想个办法解决。
“我会处理这件事,你放心。”他凤眸微眯,切出一抹寒戾。
“当然是你处理。”她嘟嚷道,“我好晕啊,我去睡觉……”
说着,她挣脱开来,往床榻走去。
然而,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被他横抱起来,接着放在床榻上。
北影寒给她盖好棉被,接着解了衣袍也躺下来,半压着她,“轻儿……轻儿……”
“嗯……”
月轻衣的声音轻轻的,水眸眯成一条缝儿,双腮酡红,小嘴也是嫣红欲滴,格外的诱人,令人恨不得想狠狠地咬一口。
他忍住吻她的冲动,含笑凝视她,“亲亲我,好不好?”
她眯眼笑起来,看着那么的娇憨可爱,她的双手捧住他的俊脸,撅起唇想吻他。
可是,她的神智有点迷糊,眼前又模糊,因此并没有吻到。
北影寒愉悦地失笑,这时,她用了力,把他的头往下拉,双唇就戳在他的薄唇上。
这还不止,她戳一下就傻笑一次,在他脸上连续戳了好几个唇印。
他的雪颜点缀着璀璨的微笑,心里如饮甘醴。
这个傻丫头,神智不清的时候就犯傻,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过,这样娇憨、犯傻的她,最让他心疼怜惜,爱惨了。
“北影寒……唔……你是不是陛下的男宠……以前是不是……”
月轻衣口齿不清地问,眉心微蹙。
北影寒一愣,或许这件事困扰她很久了,“真想知道?”
“唔……”她闭着眼,吐气如兰。
“好,我告诉你。”他躺下来,把她搂在怀里,“轻儿……轻儿……”
她鼻息匀长,已经睡着了。
他温柔含笑,轻啄她的唇瓣,然后也闭上眼睡觉。
一大早,月轻衣就被惊天动地的鞭炮声惊醒。额头有点疼,想来是昨晚喝酒的缘故。
而身上,仍然是点缀着新鲜的草莓,颇为壮观。
她哀嚎一声,连忙起来洗漱,然后去静心苑给祖母请安。
……
过新年的氛围很浓,府里热闹,街上也热闹,烟花爆竹整日整夜地响。
这个新年,月老夫人是最开心的,两个孙子都在身边,曾孙在李清姿的腹中茁壮成长。不过,月长风在初六就要离京去边疆。因此,欢送宴是必不可少的。
临行前夕,他来到别苑,诚恳地向月轻衣致谢,把李清姿照顾得这么好。
月长庆要在上元节后才离京去书院,因此可以在府里多待几日。
当月绍谦对众人宣布,初九日迎娶叶家三小姐为续弦夫人,各人神色各异。
月老夫人没说什么,儿子年纪不过四十来岁,自然是要续娶的。
月冰烟冷若冰霜,并不觉得多么伤心,因为他对这个父亲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原本,他就对她的亲娘并不怎么宠爱。
而月冰染的心情就不一样了,可谓悲愤交加。她亲眼目睹爹娘恩爱十几年,如今娘刚刚去世三个多月,爹就要另娶他人,这不是太快了吗?爹就这么薄情寡义吗?爹对娘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吗?
“爹,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娘?”
她跟月绍谦来到书房,痛心疾首地质问,无法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