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
他陡然怒喝,五指微张,一股真气洪水般涌去。
月轻衣无法控制地被他的内力吸过去,脖子被他的五指扣住,顷刻间便有扭断的可能。
这发生在转瞬之间,太快了。
她心神紧绷,面上却毫无惧色,瞳眸闪着清寒的芒色,“光天化日之下,大都督想知法犯法吗?”
此时此刻,他充满了寒戾、魔性的凤眸非常可怕,嗜血凶残。
“你在本座身上弄了什么?”北影寒恨不得立即将她撕成两半,却又有点欣赏她的胆色。
“大都督权倾朝野,我哪敢在你身上做手脚?”她整出畏缩的模样。
话虽如此,不过方才她为他擦拭浓汤的时候,帕子上抹了不少药效超级强猛的过敏粉。只要过敏粉抹在衣物上,就会渗透到人的肌肤,接着就会出现过敏症状,巨痒得难受。
午膳前,他教荣安郡王那一下,就是致她于危境;再者那劈开浴桶之仇还没报呢,就当作一起报了。
“本座捏死一只蝼蚁,无人胆敢质疑半句!”身上的痒让北影寒快疯了,嗜杀如魔。
“大都督别忘了,我可是要嫁入长公主府的。倘若我死了,相信女皇陛下会彻查。”
“意外之死,谁会追究?”
“大都督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
他掐紧她纤细的雪颈,魔性的戾气在凤眸浮动。
月轻衣扯起嗓子大喊:“大都督凌辱女人啦……救命啊……大都督是色魔,凌辱女人……”
北影寒哭笑不得,色魔?凌辱她?要凌辱女人也不会找她这个丑八怪!
虽然外头的丫鬟不敢闯进来,但听见她的喊声,他的清誉可就毁了。
想到此,他猛地松开她的雪颈。
月轻衣一边咳着一边往外狂奔,迟走半步,小命就不保了。
他望着她仓皇地逃奔,凤眸里像是电闪雷鸣,五指攥得紧紧的,关节啪啪啪地响。
这死女人,他总会逮到她,让她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不过,她从未提起过在药潭发生的事,看来她还不知她的身子已经不够清白。
这夜,月轻衣想回府,长公主不让她走,说明日一早看看郡主的情况再做决定。
一整日无所事事,她无聊透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到外面晒月光。
月色寂寂,清霜遍地。
夜风吹拂,分外凉爽。
幽静的月夜,忽然响起一缕笛声,悠扬悦耳,像是对心爱之人倾诉思慕之情。
月轻衣循着笛声找过去,长廊的尽头,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站在昏黄的灯影里吹笛,临风的身姿潇洒轩昂,似一幅意境神秘而优美的古典画。
她静心聆听笛声,不知不觉的,一曲毕了,袅袅停止。她望过去,那男子转身身来——
居然是那个渣男!
这就好比,正要吃的一个苹果,这一面是好的,另一面却烂掉了,那种郁闷的心情,太醉人。
唐若宣看见她站在这儿,脸膛立时冷厉起来,气冲冲地走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郡王半夜吹笛,不怕扰人清梦吗?”月轻衣冷冷道,刚才的好感瞬间碎成渣渣了。
“此处是我家,我喜欢半夜吹笛,不行吗?”
“那郡王继续。”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一道冷喝:“且慢!”
唐若宣走到她跟前,满目嫌弃、鄙夷,“在我面前,你耍什么手段都没用,我绝不会喜欢你这个丑八怪,更不会娶你!你不要枉费心机!想欲擒故纵,也不看看自己长了一副什么样的尊容!”
说罢,他用鼻子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月轻衣被他的自作多情弄得哭笑不得,手段?欲擒故纵?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月冰染在他面前耍了那么多手段,他眼盲心盲,什么都看不见,是瞎子中的极品。
翌日,荣兰郡主脸上的痘疮干瘪了,也没有再长新的,说明这瓶药露的药效很不错。她欣喜得很,要月轻衣在府里多留几日。
月轻衣说,家里还有事,必须回去一趟,明日再过来看她。
荣兰郡主心情好,就让她回去了。
回到流光别苑,月轻衣问良辰、佳期这两日是否有事发生,她们说没有。
她刚歇了一个时辰,沈氏的心腹陈嬷嬷就带着一个婆子过来。良辰、佳期认得,这个婆子姓王,跟随老夫人去宝山修行静养,不过王婆子怎么会一个人回京?
“五小姐,出事了。”王婆子满面忧色。
“可是老夫人出事了?”良辰问道。
“几日前,老夫人到后山走走,不小心摔了一跤,腰椎和腿脚受伤,伤情颇重。”王婆子道。
“请大夫瞧了吗?五小姐,这可怎么办?”佳期慌了神。
“寺里的住持请大夫为老夫人医治了,大夫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必须卧榻静养三五月才有希望复原。”王婆子悲天悯人地说道,唉声叹气,“老夫人担心五小姐记挂,差奴婢回来禀报一声,让五小姐不要过于忧心。”
月轻衣静静不语,面上瞧不出情绪。
良辰的面色慢慢凝重起来,“要卧榻静养三五月这么久?”
老夫人一直留在宝山,那么沈氏在府里一手遮天,会出更多的招对付五小姐。
佳期问:“老爷、夫人知晓了吧。”
王婆子点头,“方才奴婢禀报过了。五小姐,老夫人在异乡卧榻养伤,没有亲人在身边伺候着,真真可怜,奴婢瞧着老夫人日夜都念叨五小姐呢。在这府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五小姐,倘若五小姐愿意,不如到宝山一趟,陪老夫人几日,老夫人一高兴,兴许伤病就复原得快了。”
月轻衣秀眸微弯,“这也是应该的。”
王婆子欣喜地笑起来,“那奴婢就先回宝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
“慢着。”
“五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王婆子低垂着眉眼。
“去宝山这一路,路好走吗?大概需要几日?”月轻衣淡淡地问。
“不太好走,大概需要五日。”王婆子流利地答道。
“五小姐,奴婢现在就去收拾行装。”佳期着急道。
“良辰,抓住她!”
月轻衣突然冷声下令,良辰一把就扣住王婆子,虽然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这么做。
王婆子惊慌失措地问:“五小姐,为何抓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
月轻衣目色冷冷,“祖母真的摔伤了?”
王婆子目光闪烁,“这还能有假?”
“不说实话,你的家人就要受到牵连,尤其是你的孙儿,只怕要离开父母,自小流离失所。万一被人贩子拐了,那可是一辈子都回不到父母身边了。”月轻衣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却极冷,戳中人最致命的弱点。
“五小姐,你怎能这样?”王婆子惨兮兮地哭嚎,孙儿可是她的心肝宝贝。
“或许祖母受伤了,但伤势根本不重。”月轻衣疾言厉色地喝问,“是谁指使你报假消息?再不如实招来,你的孙儿可就要遭殃了。”
“五小姐,你说什么,奴婢听不懂。老夫人确实受伤了,差奴婢回京报信。”
“佳期,派两个身手好点的去王家。”
王婆子最疼的就是孙儿,孙儿有事就是要了她的命。见佳期吩咐人去办事,她吓得面色发白,连忙招供,说老夫人只是崴了脚,轻伤罢了,而且老夫人并没有吩咐她回来报信。
月轻衣逼问:“谁指使你这么做?说!”
王婆子犹豫道:“是……夫人……”
月轻衣早已猜到是沈氏的诡计,把她骗去宝山,就相当于把眼中钉、肉中刺拔除。
王婆子被家丁带下去,关在一间暗房。
良辰很佩服主子的聪慧头脑,“五小姐如何知晓王婆子报的是假信?”
月轻衣冷冷一笑,其一,月绍谦、沈氏得知老夫人受伤,却不安排人去宝山接老夫人回来;其二,即使老夫人受伤严重,也不会要疼爱的孙女大老远地去宝山陪她;其三,王婆子说去宝山的路不好走,要走五日,可是她的布鞋并没有磨损,面容也没有风尘仆仆,根本不是步行回京该有的模样,只怕是坐轿子回来的。
这出诡计,早在老夫人刚离京不久就在谋划了。
她把这些分析一说,良辰和佳期恍然大悟,对主子崇拜得五体投地。
陈嬷嬷匆匆进了小苑向沈氏禀报,没有看见王婆子从流光别苑出来。
沈氏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那小贱人没有上当?
月冰染寻思道:“娘,那小贱人精得很,王婆子骗不过她。”
沈氏摆摆手,让陈嬷嬷在外头候着,然后忧心忡忡道:“染儿,我看那小贱人不是中邪,而是被妖孽上身。她居然会医治荣兰郡主的脸,她不是对医术一窍不通吗?”
“女儿也不知怎么回事,现在那小贱人很难对付。娘,我看不能再明着对付她,得从长计议。”月冰染娇艳的小脸也布满了忧色,好在荣安郡王对自己死心塌地,没有看轻自己,不然就更愁了。
“明的不行,就暗的来。”
沈氏咬紧银牙,姣好的眉目布满了狠厉之色。
今夜,一定要让那小贱人死!
月冰染的思绪却飘到了在长公主府遇见的风云骑大都督北影寒,这个深受女皇陛下器重、位高权重、俊美倾城的男子,没有庞大的家世背景,靠自己的本事得到荣华富贵与身份地位,是了不起的真男儿、大丈夫,比唐若宣强多了。
倘若,嫁给这个不近女色的大都督为妻,前途是不是更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