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寒靠在大枕上,半躺着,月轻衣则靠在他身上,被他揽抱着。
这样亲密的相拥,好似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鹣鲽情深,恩爱一生。
她暗暗心惊,如凤氏这般精明睿智的女皇都中招,生死未卜,可见那个下药谋害凤氏的主谋心思多么深沉。那人必定非常了解凤氏的日常作息,否则不可能一击即中,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
“轻儿,这几日我要在宫里,往后不知能不能出宫看你,你自己当心一些。”北影寒嘱咐道。
“我不会有事,你无需担心我。”月轻衣的小手搭在他肩头,轻轻地摩挲,“对了,太子没进宫看望陛下吗?”
“今日进宫了,不过只待了一个时辰便出宫了。”
“太子有没有可疑?”
北影寒沉沉道:“不好说,眼下没有找到有用的证据,任何人都有可能。”
月轻衣“嗯”了一下,“你在宫里当心些。”她忽然想起七彩蚕蛊,问道,“你不是派人去查七彩蚕蛊那件事吗?查到什么了吗?是谁给我下蛊毒?”
他凤眸一闪,缓沉道:“没有眉目。不过害你的你总会浮出水面,早晚而已。”
她点点头,也是,北影玄说,七彩蚕蛊在体内潜伏了一些时日才发作,根本不知哪日中了蛊毒,怎么可能查得到如何中的呢?不过,下蛊毒的那人早晚会沉不住气、再次出手的。只要那人再次出手,不就知道是谁了吗?
“轻儿。”
“嗯?”
“倘若有一日,我辞官离开北影国,放弃荣华富贵,你愿与我远走他乡吗?”
这番话,在心里翻腾了好久,北影寒终于忐忑地问出,竟是心惊胆战。
月轻衣诧异地抬头看他,“你想隐退?想隐居避世?为什么?”
见她满目惊诧,他心里一个咯噔,“有点厌倦。你愿随我离开北影国吗?”
她俏皮地挑眉,“那你如何养我?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下厨、不做粗活的,更不做黄脸婆。”
北影寒的心一分分地沉下去,“之前你不是为六皇子下厨吗?”
“那是偿还人情,偶尔下厨。如若要我天天下厨做饭、洗衣、打扫房间,熬成黄脸婆,我才不嫁给你!”月轻衣坐起身,五分郑重,五分玩笑,还真瞧不出是真是假。
“我怎么会让你每日都做这些粗活?我心疼你、呵护你还来不及,不会把你当牛马使唤。”他笑呵呵道,握住她两只小手。
“那还差不多,你要雇两个丫头伺候我。”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北影寒忽然想起什么,欣喜若狂地捧住她的小脸,“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了?”
月轻衣没想到说漏了嘴,连忙改口,“哪有?我还没想好呢。”
说罢,她迅速转过身,躺下来准备睡觉。
他利落地压住她,雪颜漾着甜蜜醉人的微笑,“下个月有吉日,我们成亲,好不好?”
她的手覆在他脸上,试图推开,“不要!我还没想好呢。”
“那下下月,可以了吧。”
“不行!明年!”
“好吧,今夜我们先洞房花烛!”
北影寒邪魅地挑眉,扣住她两只手在头顶,俯首吻下来。
月轻衣连忙转过脸,嘟嚷道:“你说过要等到成亲那日的。”
他无赖地笑,“我改变主意了,先把你吃了,生个大胖小子,咱们再成亲。”
她挣出两只手,使劲地推他,他再度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手,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猛兽般的吼叫,慢慢低下头,作势就要咬她的雪颈。
她咯咯娇笑,扭着身子想掀翻他,无奈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被制得死死的,只能用脚踢他。
“哎哟!”
北影寒翻身下去,身子蜷缩起来,五官揪起来。
月轻衣连忙爬起来,“怎么了?踢到哪里了?”
“你说呢?”他低哑闷哼。
“踢到那儿了?”她心虚道,见他捂着那地方,想必是踢到他的脆弱部位了。
“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以狐狸般的速度扑过来,将她扑倒。
她尖叫一声,听着特别的惨烈,“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这般勇猛?”
北影寒死死地压住她,不理她的抗拒,手脚并用,啃咬,吞噬,无所不用极其。
月轻衣终于明白,他是使诈,根本没有踢到他。
“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欺骗我的感情……呜呜……”
后面的话,被他吞没。
一场热吻,令他们呼吸急促,体温急剧飙升,床帏里好似蒸桑拿,热气腾腾。
这时,急促的喘息声里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接着是绝情的声音:“爷,有急事。”
北影寒不情不愿地停下来,扬声道:“何事?”
“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病情加重,隐王要你速速进宫。”绝情公子道。
“知道了。”
北影寒迅速而利落地起身,月轻衣裹着棉被看着他穿衣,“你当心些。”
他应了,穿好衣袍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才匆匆离去。
她叹气,也不知陛下能不能度过这次劫难。
……
北影寒匆匆赶到含元殿,太子、六皇子和凤云卿都在寝殿,李太医等几个太医站在一旁,隐王坐在床边为陛下把脉,眸色凝重。
北影潇的俊脸布满了焦虑、担忧,“二哥,母皇怎样?”
李太医叹气道:“方才臣为陛下把脉,从脉象看,陛下的身子更虚了。”
倘若不及时遏止病情恶化,不出两个时辰,陛下便会……驾崩。
北影玄匆匆写了一张药方,嘱咐李太医:“李大人你亲自去煎药。那株幻思断肠草,加入半株。”
李太医领命,匆匆离去。
“王爷,午后陛下的病情不是稳定了吗?为何又加重?”北影寒的雪颜弥漫着忧色。
“本王也不知缘故。”北影玄眉宇紧拧,对他打了个眼色。
太子北影辰和北影潇守在病榻前,北影玄与北影寒则出了寝殿,来到殿外。
含元殿灯火通明,廊下挂着几盏灯笼,寒风呼呼而过,灯笼摇曳,橘黄的光影晃来晃去,飘摇不定。
他们往东走了一段,见四下里无人,这才止步。
“王爷有发现?”北影寒揣测道。
“原本,母皇的病情已经控制住。大约一个时辰前,母皇的病情突然加重,脏腑继续衰竭。”北影玄的语声与面色皆无比的忧重,“本王用你给本王的三支金月神针刺入母皇的生死大穴,才暂时遏止。”
“希望幻思断肠草能缓解陛下的病情。”
“本王怀疑,背后主谋持续给母皇下药,母皇的病情才又加重。”
“这么说,倒是有可能。不过,那人如何给陛下下药?”北影寒的凤眸泛起丝丝缕缕的厉色,明白他只对自己说这件事,是担心打草惊蛇,“今日出入寝殿的人屈指可数。倘若有人再次给陛下下药,那么一定是今日出入寝殿的人。”
北影玄点点头,“本王问过海棠和桃红,今日出入寝殿的,无非是太子、六皇子、永阳公主、凤大人、你、本王,还有李太医和两个宫女。”
北影寒剑眉紧拧,“王爷意思是,下药之人就在这些人当中?”
“应该是。你有办法查查吗?或者,你可有发现哪个人的言行举止有异样?”
“没有发现。”
北影寒最擅察言观色,倘若有人的神色、言行举止有一样,他定能瞧出来。
北影玄面上的忧色更重了,“这件事越来越复杂。若查不出幕后主谋如何下药的,只怕母皇的病情很难好转。”
北影寒道:“本座会注意每个人的神色。”
这时,大殿那边传来嘈杂声,好像有人大声呼喝,起了争执。
当即,他们匆匆赶过去。
大殿内,太子北影辰和六皇子北影潇同一阵线,与瑞王起了口角。
“前两日陛下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瑞王的脾气很大,嗓门更大,直要掀开屋顶,“你们为人子女,究竟有没有照顾好陛下?”
“母皇是本宫的亲娘,本宫自然是好好照顾母皇。”北影辰黑着脸道。
“对!那是我们的母皇,我们当然会好好照顾!”北影潇气愤道,“王叔无需操心。”
“如若你们好好照顾,陛下怎么会变成这样?”瑞王虎目圆睁,厉声道,“这些年陛下龙体康健,连风寒都很少,这次为什么病重?这当中内情太引人遐想。”
“王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会害自己的母皇不成?”北影潇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北影寒见苗头不对,连忙道:“太子、六皇子、王爷,有话好好说。”
瑞王转过身,看见北影玄,当即把矛头转向他,喝问:“你究竟如何医治陛下的?你的医术究竟行不行?太子,既然隐王治不好陛下,还让陛下危在旦夕,不能再让他医治陛下!让那几个太医医治!”
北影玄的玉容本是清冷,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只是更寒了。
北影潇大怒,气急败坏地叫道:“二哥医治母皇怎么了?若非二哥,母皇早已……是二哥救了母皇一命!”
瑞王怒喝:“那现在呢?陛下还不是要死不活?他有没有真本事,本王不知,本王只知道,是他把陛下害成这样的!”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子,六皇子,知人知面不知心,隐王并非陛下亲生的,你们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