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门口饱含着激动的呼喊,薛文律却没有跟着兴奋。
都现在这样的局面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就算雨燕州东方平重新支棱起来赢了一场,也不能改变慕容虎被阵斩的事实,也碾不碎南朝人抵抗的心思。
无非就是点利好,谈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啊!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手下,真的令人无奈又头疼。
他心里鄙夷着,懒洋洋地走过去拉开房门,“什么好消息,说吧。”
那手下竟没回答,而是直接一个跳步挤进了屋子,薛文律瞪大了眼睛,老子虽然虎落平阳,但被外人欺负也就罢了,你个家奴也敢在我面前蹦跶?
他瞬间扬起巴掌,耳畔就听见一句,“世子殿下,王爷兴兵,奇袭无当军,如今率十万大军,破了无当军饮马原大营,围了南朝雁回关!”
薛文律扬起来的巴掌,扇到了自己脸上。
脸上的生疼告诉他,这不是自己醉酒的幻觉,而是真实的信息。
他也瞬间激动起来,变成了如他方才所鄙夷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甚至不顾身份,抓着扈从的肩膀,“消息可真?”
“千真万确!现在满大街都传遍了!要不是小的方才出去采买些吃食,都被这帮鸿胪寺的人蒙在鼓里呢!”
薛文律当即重重点头,“你有大功!快去将二位副使请来!”
眼看着随从兴奋而去,他又忽然心头一动,“等一下!”
看着懵逼的随从,他招了招手,附在耳旁低声吩咐了几句。
随从眼前一亮,点着头离开。
不多时,同样一脸颓丧困顿的耶律文德和元文景走入了薛文律的房间中。
而这时候的薛文律,已经简单梳洗一番回到了翩翩佳公子的华贵模样,见着二人,一边煮水泡茶,微笑道:“大好男儿在世,自无事事如愿之理,当百折不挠,方成大业,何故做此颓丧之举?”
二人看着薛文律,心底都有着几分佩服,不愧是名列四骏的世子殿下啊,这般心境,就值得他们好好学习。
“世子殿下之心性气度,令我等汗颜!”
“世子殿下教训得是!”
二人开口客套,但心境却没什么了不得的改变,这种人生发展之路上的重大打击,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调整得了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先前那个属下匆匆跑来,“世子殿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耶律文德与元文景立刻回头,薛文律却安坐不动,从容开口,“行止有度,何需慌张,有什么事说吧。”
“世子殿下,虎豹骑前夜奇袭无当军,如今王爷亲率雪龙骑与虎豹骑共十万大军,攻破无当军饮马原大营,围了南朝雁回关!”
“什么?”
“当真?”
耶律文德和元文景腾地站起,满眼都是惊喜之色。
薛文律的眼中也升起喜意,但整个人却依旧保持着从容,徐徐拎起小火炉上的水壶,泡了一杯清茶,笑着道:“他敢来禀报,自然做不得假。”
那扈从也连连点头,“世子殿下说得是,眼下中京城中已经传遍了,也就咱们在鸿胪寺中,未曾听见消息,想来定不会有假。”
耶律文德和元文景对视一眼,心绪为之一振。
两国交锋,若势均力敌,外交便是力量。
可若是强弱分明,力量便是外交。
先前趁着南朝弱势,他们身后有着坚实的倚仗,自可耀武扬威,但随着夏云飞阵斩慕容虎,稳住雨燕州大局,虽然两国力量的根本格局未曾变化,但他们可以据此威压南朝的倚仗却消失了。
但如今,随着镇南王十万大军来为他们撑起腰杆,他们又可以支棱起来了!
薛文律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喜色,缓缓将两盏泛着清香的清亮茶汤推到二人面前,若有深意地道:“咱们的陛下,真的是雄才大略啊!”
正是满心兴奋的耶律文德和元文景二人闻言一愣,怎么忽然夸起这个了?
二人眉头微皱,旋即反应过来,登时感觉后背猛然一凉。
雨燕州也好、他们的出使也罢,原来都是佯攻,陛下真正的目的和视线所在,从来都是中线的无当军!
消息隐秘到就连身为镇南王世子,大梁年轻一代顶级权贵的薛文律都不知道半点风声。
满怀着希望而来的他们,在陛下眼中,或许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弃子.
元文景嗓音干涩,“为了大梁,我等皆是心甘情愿。”
薛文律笑着摆手,“不必想得那么夸张,诸位亦是我大梁世家俊才,陛下又岂会真的拿你们当弃子,如若事成,南朝又岂敢对我们下手,如若事败”
他顿了顿,“你们觉得可能吗?”
十万对三万,有心算无心,兵强马壮对内忧外患,这么大的优势,自然是不可能的。
耶律文德和元文景脸上的不自在悄然消失,不住点头,看向薛文律的眼神中,也带上了由衷的佩服。
面对着这样的惊天消息,他却依旧能维持住这般的镇定从容,并且做出这等理性分析,实在是不简单啊!
先前还觉得他这个正使之位不过是因为出身的原故,如今看来,陛下真的是慧眼识人啊!
耶律文德开口道:“世子殿下,那依你之见,我等如今该如何行事?”
元文景也移来目光,薛文律就方才这一番表现,已经让他彻底折服。
逆境之中,还能有此心境,当真是顶级大才了。
薛文律缓缓嘬了一口茶汤,方才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此刻只好借着喝茶的动作,心思急转,缓缓道:“陛下的后招既然亮了出来,如先前那般的和议自然是不可能签署了。但是我等却可以借此势头,在南朝率性而为,逼迫南朝君臣,拿到更多的利益,争取到的利益越多,我们回朝之后的功劳便越大。”
另外两人连连点头,大势一变,束缚又解,这局面不是一下子就开阔了嘛!
“不过,在这之前,本世子还有一件事情要先办了。”
薛文律缓缓开口,然后在另外两人的疑惑中,眯着眼睛,“去把白云边请来,好好招待他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耶律文德和元文景一愣,旋即深有同感地重重点头,“是极!来而不往非礼也!”
白府,大夏朝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屡立奇功的淮安侯、优秀的御史中丞、大夏第一嘴炮手白云边正坐在房中,一脸忧愁。
叶红鸾刚练完了箭,一身利落红裙大步走来。
这繁华的中京对她而言,就如同一个华美的牢笼,总是少了几分天高云阔的乐趣,但有倾心之人,有家有室,便足堪忍受。
已经知道了前线战报的她走到白云边身旁,开口问道:“还在担心?”
白云边点了点头,“眼下朝廷四面漏风,最需要的就是安稳和平复,偏偏这北梁贼人也是真狠辣,挑着这个时间倾国而出,朝廷是进退两难啊!”
叶红鸾不解道:“当初苏老相公他们从泗水、云梦二州带来了不少兵马,而且天下各州也不缺兵马,有什么进退两难的?派兵增援便是啊!”
“不是这么算的。”他看着叶红鸾,“若是将朝廷比作一个人,这些叛乱就好比是身上割开了一道道流血的伤口,不得不费心将其治愈,这时候外人欺负上来,若是不管伤口全力抵抗,伤口一直无法愈合,自己便会一直处在虚弱之中,对方这次打不过,转头再来一样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兼顾养伤的同时,打退别人的欺负,这样才有望恢复到全盛状态而让别人不敢妄动。”
曾经亲自领兵作战,大小伤势都受过的叶红鸾听他这么一说便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朝廷纠结的点在这儿。
笃笃笃。
房门被管家轻轻敲响,“老爷,夫人,方才有个北梁人送了一张请柬过来。”
白云边眉头一皱,让管家将请柬拿来翻开一看,忍不住轻哼一声,看着一脸好奇的叶红鸾,“这位世子殿下好像觉得自己又行了,请我过去赴宴。”
叶红鸾登时皱眉,面露怒意,“他们定是要找回场子,这帮北梁人!”
看她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演一出【胭脂虎横枪跃马,北梁人殒命中京】的戏码,白云边连忙按着她的手,自信一笑,“放心吧!没事。”
“怎么没事?昨日朝中晚宴,这帮人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你先前也屡次将他们气得不行,如今终于有机会报复回来了,你能讨得了好?”
“这儿若是梁都,我自然是不敢去的。但这是中京,他们莫非还敢对我动武不成?只要不动武,他们就决计讨不了好!这事儿就算是夏景昀去,都没我那么大的把握。”
白云边微微一笑,挺起胸膛,神色间满是自信,“论起纵横捭阖,智计深远,我不如他,但比起唇枪舌剑,言战八方,他不如我!”
他站起身,“等着为夫凯旋归来!”
叶红鸾啐了一口,倒也没再多说,显然也是对自己男人那张嘴有着切身的体验。
鸿胪寺,薛文律看着迈步走进的白云边,一脸笑容地站起身,就如老友重逢一般行礼道:“白大人,冒昧想请,还望勿怪啊!”
白云边大剌剌地挥了挥手,“你都知道自己冒昧了,本官还能多说什么,坐吧!”
薛文律心头一哼,笑着道:“此番请白大人过来,是想跟白大人说一个对你而言的坏消息和好消息。”
白云边点了点头,颇不以为意。
薛文律递过去一盏茶,“这第一个消息便是,家父领兵十万,破无当军大营,陈兵雁回关前,贵国北疆防线摇摇欲坠。”
白云边缓缓点头,“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嗯?”下意识开口的薛文律懵了,“我说的是,我朝十万大军出动,家父亲率虎豹骑和雪龙骑主力兵发雁回关。”
白云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你们一下子给我朝送了十万人头,如此泼天军功,不知有多少英勇将士足以封候拜将。再加上你爹估计又要被姜玉虎撵着乱跑,这对本官来说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你”
薛文律感觉自己曾经自傲的养气功夫只要一见着白云边的脸就会瞬间破功,情绪可以轻松被引动起来,在心头默念了好几遍别跟他一般见识之后,才缓缓定住心神,“至于另一个消息,在下素来仰慕南朝文华,此番前来,便欲多见识南朝俊才,若能相聚一堂,共论天下,必不虚此行,劳烦白大人帮忙邀约。”
提前得了嘱咐的耶律文德笑着接话,“此乃两国年轻俊才之盛举,亦将是名留青史之佳话。白大人作为召集者,必有浓墨重彩之笔啊!”
白云边闻言眉头微皱,“仰慕文华?那本官再带你们去一趟清北楼不就好了?”
“咳咳!”元文景也连忙开口道:“涂山三杰虽为天下文宗,但那等高山,瞻仰一番便够了,若要同席论道,互通有无,还得是我等同辈才好啊!而且此举亦不犯忌讳,白大人若是实在不敢定夺,自可禀明贵国太后,想必贵国太后亦不会为难此事。”
精心准备的半劝半激将的话出口,心高气傲的白云边却意外地没有上当,皱着眉头沉默起来。
“世子殿下有此心,此事有何难,在下愿成人之美。”
就在白云边的沉默中,一个声音缓缓响起,聚会的凉亭中,走入一个年轻人。
薛文律虽不认识此人,但心思通透的他知道,能够这样直接走到他们面前的人,绝对是南朝的重要角色。
他起身一礼,“如此便谢过兄台了,不知兄台名姓?”
白云边淡淡道:“此乃我朝丞相万文弼长子万敬儒第三子,万玄明。”
年轻人朝着白云边行了一礼,“见过白大人,在下偶然路过,瞧见白大人来此,便欲来长长见识。”
白云边淡淡道:“真的吗?我不信。”
万玄明:
薛文律又岂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破局点,立刻亲切道:“本使正欲多见识学习一番南朝俊才们的才能,能得万兄相助,实是喜出望外,万兄不妨坐下同饮一杯。”
白云边看了一眼万玄明,又看了一眼薛文律,“那我走?”
万玄明岂敢背负私会北梁使臣的口舌,连忙道:“南北风物迥异,山川人物亦有不同,我朝俊才亦对北梁多有好奇,贵使既有此心,在下亦当支持,不如在下多请些京中才俊,明晚由在下设宴,请世子殿下及贵国俊才出席,我们坐而论道,共襄盛举。”
说完他看着白云边,“白大人可愿赏脸?”
白云边淡淡道:“万公子请自便,既非奉命之事,本官就不惹人厌了。”
说完转身离开,万玄明朝着薛文律一拱手,“稍晚些时候自有请帖送到。”
薛文律笑着回礼,“有劳万兄。”
万玄明点头离开,快步追上白云边,“白大人,切莫误会,爷爷常说,要多看多学,北梁路远,难得有北梁才俊来此,在下只是与之切磋才艺,见识世之广博而已。”
白云边扭头看了他一眼,“万公子,既然问心无愧,何须多言解释。只要万相首肯,又岂容本官置喙,对吧?”
万玄明一怔,白云边已经快步离开。
望着那个背影,万玄明抿着嘴想了想,连忙回去向父亲回信了。
相府,万家长子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了自己父亲在夜色中缓缓归来。
“父亲,今日三郎已经去了鸿胪寺,与北梁那位世子约了明日请一群京中俊才,坐而论道。”
万文弼缓缓点了点头。
“父亲,孩儿觉得,此事是不是稍稍冒进了些?”
毕竟是敌国之人,自己家又是当朝丞相,在他的眼中,这还是很容易招人口舌的。
万文弼端着热茶,缓缓喝了一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道:“就在方才,中枢接到了前线的第二封战报。青川关救援雁回关,但是北梁耶律八部五万控鹤军悄然出现将青川关围困,青川关中,守军仅剩不到三千,四周皆无兵可速达,陷落只在早晚。”
万相长子吓得面色猛变,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他虽不知兵,但也知晓北面两关对整条北境防线意味着什么。
万文弼叹了口气,“梁帝实在是狠辣,短时间内,我朝恐怕要仰北梁之鼻息了。如此,你还觉得交好镇南王世子,是一个昏招吗?”
万相长子喉头滚动,苦笑道:“父亲英明,抢占了先机。”
“为父虽不愿见此,但事已发生,遗憾喟叹皆是无益,为今之计,只有借北梁之势,成朝堂之胜,而后徐徐图之了。”
他看着儿子,“让三郎好生做好此事,未来必有议和之事,老夫替他谋一个议和副使之位,等他从北梁返回,便能正式入仕了。”
“是,父亲。”
说完了正事,万相长子长叹道:“没想到姜玉虎竟然败了。”
“是啊,谁能想到军神姜家的威名,在老军神仙逝之后,这么快就倒了呢!”
“那夏景昀呢?”
“大势之下,独木难支,何惧之有,更何况,此番他有诸多决策失误,待此番尘埃落定之后,为父自有手段。”
类似的对话,随着第二封战报的抵达,在城中许多顶级权贵的书房或者密室中上演。
虽然最终的结果还不得而知,但是,十五万北梁铁骑,对上三万无当军,而且无当军被分割围困,战局还能有什么变化?
无当军的失败,中线防御的崩溃,在他们眼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有不少的聪明人,瞧见了那个所谓的“大势”,开始有了新的谋划。
这些暗流,旁人或许还感受不到,但有两个人,就如同亲身处在风暴眼中,感受得分外清晰。
万玄明坐在家中,看着面前的一摞帖子,冷冷一笑。
今日下午,当他去拜访许多平日交好,且多有名望的同辈,都被对方婉拒。
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时辰,这些人就一改先前之态度,主动回帖答应了下来,甚至还有些提出什么在他们府中别院设宴之类的话,那份猴急和献媚,简直跃然纸上。
可惜,这些人没有自家爷爷那种远见,这第一人和后面的无数人之间,在北梁世子的眼中,分量岂能相同。
北梁世子更看重的,显然是本公子,是万家!
他哼了一声,开始仔细研究起明日晚宴的事情,打算明日一早,趁着爷爷离府之前,交他审阅一番,查漏补缺。
而风暴眼中的另一位,自然就是那位北梁正使,镇南王世子薛文律了。
他背负双手,傲然立于窗边,听着属下的汇报,嘴角噙着冰冷而嘲讽的笑意。
还以为南朝人尽是有骨气之人呢,没想到真的大难临头,依旧是如此不堪。
当第二封战报在城中传开,仿如肃杀冬日中的一缕春意,北梁使团便开始感受到了周遭人由衷的善意和讨好。
那本是他们在出发前所预想的,但却是他们来了之后不曾感受过的,如今终于如愿实现。
原来,不是你们多有骨气,而是你们还被压得不够狠啊!
他微笑着,开始构思着如何将那本以为已经幻灭的希望重新变成现实,而且还要加倍地实现。
到时候,带着万千荣光,回到大梁。
父亲的不世军功,儿子的累累殊勋,一文一武,当为大梁之万世美谈。
一片暗流涌动之中,那似乎最该焦急的建宁侯府,却处在诡异的平静之中。
因为,夏景昀甚至压根就不在府中。
此刻的他,正站在御书房里,看着德妃和东方白,轻声道:“阿姊,彘儿,别怕,我们能赢。”
德妃睁着大大的眼睛,美丽的眸子中,忧色浓浓,苦笑道:“你无需这般安慰,事已至此,败了就败了,想办法收拾残局,不让局面再度恶化便是,自欺欺人是没用的。”
东方白绷着有些发白的小脸,紧紧抓着母后的手,竭力坐直身子,不让自己显得慌乱而丢了帝王气度。
夏景昀摇头道:“这真不是故意说好话诓骗阿姊,姜玉虎的领兵之能,阿姊总该是相信的,我也曾专程去信提醒过他,想来必不会如此被动地被北梁奇袭成功。而从此番无当军的应对上,我更加确信了姜玉虎不在两关之中。他身为主帅,不在军中,必然是另有图谋。所以,且等两三日,必有后续战报传来。说不定便有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
德妃的脸上,露出惊喜之情,“真的吗?”
夏景昀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听闻今日有许多人去拜了北梁使臣的山头,我已命胭脂做好探查,未来阿姊和彘儿心里,对这些人也好有些认知。甚至于,明日后日之朝堂,亦可虚以委蛇,看看这些人能蹦跶得多高。”
德妃嗯了一声,轻轻抚了抚胸前的波澜,“但愿如你所说。国家危难,社稷动荡,你辛苦了。”
夏景昀微笑着,“困难都只是暂时的,过去了就好了。”
——
夜色渐深,鸿胪寺的驿馆之中,薛文律睡得无比踏实而香甜。
而千里之外的北梁某处草原,镇南王薛宗翰狼狈又惊骇地看了一眼身后,姜玉虎依旧如附骨之锥般坠在身后。
他身边的士卒,也从最开始的两万多,到眼下只剩下了五千余骑。
而此地,距离青川关,已经接近两百里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杀星啊!
镇南王欲哭无泪,将目光看向身旁的亲卫,心头焦急地暗道:你这废物,怎么还不开口说与本王换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