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敢躲,济安王就已经够意外的了,见他又摔又砸更是惊得不行,眼睁睁地瞧着他将自己书桌上那套价值不菲的文房摆件砸了个稀碎,愣是没反应过来。
周漱原本只有五分火气,另外五分是为制造混乱将玉杖首放回去而装出来的,砸了几样东西之后,只觉欲罢不能reads;。砸都砸了,索性就砸个痛快吧。
抡起烛台,将书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落在地。
济安王总算从震惊之中醒过神儿来,怒声喝道:“逆子,你要造反吗?”
周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将一个摆着文竹花盆的高脚几踢倒,砸在那堆竹简上,眼见那只雕刻成竹简状的盒子跌成两半,趁机将藏在怀里的玉杖首扔进竹简堆里。
至此愈发没了顾忌,手中的烛台对准多宝阁投掷过去,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精心保养的古董瓷器碎了一地。
济安王又惊又怒又心疼,整张脸都扭曲了,“逆子,孽障,还不快给我住手?!”
一面喝骂,一面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若论弓马骑射的本事,十个周漱加起来也抵不上济安王一个,若腿脚灵便,跟老不死学了轻功的周漱可比济安王高出一大截。而且他存心破坏,专挑济安王的心爱之物下手。每抄起一样东西,都能让济安王止不住心惊肉跳。
一个毫无顾忌,一个处处受制,哪个会占据上风自不必说。
当一个书架轰然倒地,自个儿费心收集来的古籍孤本纷纷跌落尘埃,济安王终于忍无可忍,“来人。把这逆子给我拿下。”
守在书房外的护卫早就被惊动了,只是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命令不敢擅入。听到喊声,呼啦啦地闯进门来,打眼一扫,都被书房内的狼籍景象惊呆了。
“快,快给我拦住他。”济安王哆嗦着嘴唇吩咐道。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一手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四名护卫齐声答应了,两人一组,分头包抄过去。
周漱最后搬起一只花瓶。眼睛盯着济安王,慢慢地举过头顶,用力地摔在地上,然后站在那里等护卫来抓。
那四名护卫被他身上尚未散去的戾气所慑。小心翼翼地围拢在他的左右和身后,却不敢动手捉拿。
“逆子。”济安王怒火冲天地奔过来。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
周漱几乎是擦着地面倒飞出去的,重重地摔在凌乱的书堆之中。济安王几步赶了上来,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拳头高高抬起。却在他满含轻蔑的目光的注视下顿在了半空,迟迟没能落下。
“为什么不打了?”周漱嘴角挂着冷笑,“我是逆子。是孽障,你不是嫌我碍眼吗?你倒是打啊。干脆打死我,让我去黄泉路上跟我母妃作伴。”
济安王心头剧烈地抽痛了一下,那拳头裹着风声,重重地打在他的左脸上,“混账,不许提你母妃。”
周漱又一次跌倒在地,两手撑在地上,仰起上身,嘴角流出来的血迹,染红了那一抹冷笑,分外刺眼,“为什么不许提我母妃?因为提我母妃你会心虚?”
“你……”济安王气极语噎,眼神因为愤怒和痛苦剧烈地震颤着,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你当真疯了!”
似乎不想再看见他,转头吩咐那四名护卫,“把他给本王拖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reads;。”周漱站起身来,拔掉落地时刺入掌心的一块碎瓷片,“我自己会走。”
说完迈开大步,大步流星地出门而去。
那四名侍卫相互望了望,不知该留下帮着收拾烂摊子,还是去追周漱。
“你们都出去吧。”济安王朝他们挥了挥手,待四人依言退下,忙奔到堆竹简之中翻找起来。
一眼瞧见周漱,翠峰忍不住惊呼起来,“二少爷,您的脸怎么了?还有手,您的手怎么流血了?”
“没事,打盆清水过来。”周漱轻描淡写地吩咐道,回到屋子里坐定,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承认他刚才冲动了一些,可是如果不那样做,他说不定会憋闷而死。既还了东西,又发泄了怒气,也算一举两得了。发泄完了,他也可以冷静地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样做。
有简老夫人在,他也不好回采蓝院,怕简莹担心,便写了一张纸条叫人传给她。
简莹见纸条上写了“已归勿念”四个字,心知他已经将那玉杖首还回去了,遂放了心。虽然很好奇密旨的内容,可也不急在这一个晚上,于是打叠起精神应付简老夫人。
“祖母,把您老人家扯进来,真是对不起啊。”她赔笑道歉。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这话还有什么意义?”简老夫人淡淡地哼了一声,话语之中并无责备之意。
事实上,其实经了今晚的事情,简老夫人对她非但没有责怪,反倒又多了几分赞赏。
若换成旁人,遇到同样事情捂着盖着还来不及,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理直气壮地闹了出来。简老夫人自认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这份决断和机智。
只有一件事不解,“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简莹知道简老夫人问的是滴血认亲的事,虽然她什么手脚都没做,不过就算说了实话,简老夫人也未必相信。再说,她还打算留下这一手以防万一,才不会傻乎乎地给简老夫人普及什么医学知识呢。
“这个嘛……”她笑嘻嘻地眨着眼睛,“祖母还是容我保留一点儿神秘感吧。”
她不肯说,简老夫人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自顾自地转了话题,“丫头,你可是想做这王府的女主人?”
简莹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祖母,您误会了。我对付孟馨娘,是因为她惹了我,跟世子的位子没有关系。”
“怎么,你和孙女婿不想承爵?”简老夫人眼带审视地望着她。
“不想。”简莹答得干脆。
简老夫人似乎沉吟了一下,“想也无妨,以我们简家的势力,助你一臂之力又有何难?”
“祖母,我们是真的不想。”简莹敛了笑意,正色地道。
“为何不想?”简老夫人不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多个护身符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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