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信自己有理,然后勇往直前。 ——克罗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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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秦南来叫了三遍,若初才急急忙忙跑下来,拿起碗就使劲扒饭,看得袁静淑不断地说:“慢点啊,慢点,我的小祖宗……”
一家人坐在饭桌旁面面相觑,若祺突然放下饭碗,就要往饭厅外跑,“你干什么去?”秦北叫了一声。
“把我姐这吃像拍下来给卢梭看。”若祺刚说完就被秦北一把拽回来按到了饭桌旁,“老实吃饭。”
若初听若祺这么一说,差点没呛到,咳得不得不放下饭碗,秦南叹了口气,一脸责怪地过来轻轻捶打若初的后背。
“对了,妈,下午爹地不是来了吗?怎么没吃饭就走了?”若初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晓川,才想起来,他从自己房间里离开,还以为下楼来陪老爸或者若祺了呢。
“从你的房间里出来就急急忙忙离开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若祺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答到。
“若若,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了,饭也差点忘了吃,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以前你高考也没见这样子啊?”秦南话一出口,旁边若祺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啊,一个选修课的作业。”若初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继续低头扒饭。
“哦?什么课,能让你这么废寝忘食?”不说还好,若初暗自叫苦,这下倒把秦北的兴趣给勾起来了。
“啊,爸,是外系的一个选修课,不是咱们系的,你不知道,好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若初说完放下碗筷,趁大家还没阻拦她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秦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点也不顾及淑‘女’形象。
“南,你发没发现,最近闺‘女’有点奇怪。”秦北望着若初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
“也就今天有点奇怪,平时她住校我也不知道啊,你发现了什么?”秦南问秦北。
“最近有的老师和我反映她有缺课,我在想这孩子从小到大也没逃过课,不过我的课她倒是都在。”秦北皱着眉回忆道。
秦南无可奈何地看了秦北一眼:“你的课她当然不能逃了,不过,你不是对我说过,没逃过课的学生生涯是不完整的吗?”
“哦?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个?”秦北双眉一挑,放下了碗筷,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说过的话怎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呢?
秦南用她无辜的大眼撇了秦北一眼,便含笑低头不语,想当年她逃自己系里专业课去蹭秦北的课时,秦北就是这么安慰她的,如今她还记得,他自己反倒忘了。
秦北看着秦南的表情怔了一下,随即心旌摇动,这么多年,她的一颦一笑还是能轻易地就掀起他心湖的涟漪,左右他的心神,让他恨不得现在的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好任他为所‘欲’为。
“爸,你真的说过这话?”这时不识时务的若祺带着一脸崇拜的神情‘插’了进来,双眼闪着极为赞同的光芒,想不到老爸还能说出这么深得他心的话,这下再逃课可有借口了。
秦南忍不住看了一眼秦北,秦北转头狠狠地瞪了若祺一眼,“我说的是大学,你先考上再说,现在绝对不准你逃课。”说完又含情脉脉地看向他妻子。
若祺低头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双重标准”,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一颗爆栗。
……
若初奋战了几乎是两天一夜后,终于将特别策划的初稿完成,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什么问题,鼓足勇气发到了裴华主编和樊森主笔的邮箱,这才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周一也没回学校,直接去的单位,怎么说,心里是既有忐忑,也有期待。虽然时间有些紧,但是她是在查阅了大量的翔实资料基础上的,做毕业论文也不过如此了。从以往的经验看来,只要她用心的事,还没有失败的呢。
文字稿已经提‘交’,但是图片啊,一些设想的相关辅助内容啊,还需要进一步细化,同时还要考虑排版方案和美编沟通,若初来到办公室之后就开始准备这些。
虽然要忙的事情依然很多,其他的前辈编辑们并不知道她承担了特别策划的事,仍是将一些七七八八琐屑的事都丢给她,不过若初也不说什么,反而是干劲十足,‘精’神百倍。
快到中午要下班的时候,若初接到了裴华的电话,要她去她的办公室。
“裴主编,找我是不是特别策划的事?”若初一进来就先问了一句,目前她关心的也是这个,其实已经等了一上午了。
“你先坐下吧。”裴华不动声‘色’地说。
若初依言仍是坐在了上次的那个位置上。
裴华先是叹了口气,又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小秦啊,我之前给你布置的任务内容是关于奥斯卡的特别策划吧?”裴华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问道。
“是的。”
“那你有没有请教樊森呢?”依然没看若初。
“有……”
“哦?他怎么告诉你的?”
“他要我参考以往的做法。”若初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却对裴华的语气和态度感觉有点不舒服,她似乎是对她做的东西有质疑,那为什么不直说呢,领导一定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让人猜吗?
“那你参考了吗?”这时裴华终于将目光转向了若初,是直‘射’,让若初心里更加的不舒服,是非常不舒服,虽然她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
“我想……是的……”她的参考是对以往做法的扬弃,而不是仿效,正是因为这一点,若初回答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是不等于她没参考。
“如果你真的参考了,就不会做这么个四不像的东西出来。”裴华此言一出,若初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脸刹那通红,手脚一时不知道要放到哪里才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如此贬低打击过。
控制一下几乎要颤抖的声音,强行平静着问:“请问裴主编,哪里是四不像,哪里做的不好您可以直说。”
“你还要我说吗?我让你写奥斯卡,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却在这大谈独立电影,连圣丹尼斯电影节都‘弄’上来了……”裴华的声音不高,语调也不尖锐,可是让人听起来就是无比刺耳。
“是在谈独立电影和奥斯卡的关系,圣丹尼斯电影节只是捎带提那么一下……”
“独立电影和奥斯卡什么关系?根本就没关系……”
“主编,我觉得您不能这样说,《撞车》、《莎翁情史》不都是获得奥斯卡的独立电影……”
“那是特例,特例知道吗?你不能以偏概全,照你这么说那奥斯卡就比谁投资最少谁就得最佳影片得了,可能吗?”
“主编,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看看你写的,什么‘奥斯卡不能抛弃独立电影’、‘要学习圣丹尼斯电影节’、还有什么‘在追求商业的同时兼顾艺术’……”裴华不断的拉动鼠标,显然她屏幕上现在放着的就是若初的文章,也许她已经对着运气一上午了。
“裴主编,我文章的主旨是通过奥斯卡和独立电影的若即若离,探讨的是奥斯卡怎样在商业和艺术‘性’上兼顾从而达到平衡的问题,这并没有脱离奥斯卡的范畴,更是想引起人们对奥斯卡的思考和关注……”
“你这简直就是批判,你看看哪一期特别策划是这么做的?”
“可是没有谁规定不许批判吧,何况我这种批判还是建立在希望它更好的基础上,没有批判哪来进步,之前没做过,不等于不可以做是不是?”若初还在红着脸争辩着。
裴华不耐地摆了摆手:“算了,我争不过你,拿回去重写,按照之前的模式,明天‘交’上来。”说完也不再看若初。
若初慢慢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对不起,裴主编,我无法拿回去重写,因为您并没有说服我重写的理由,您可以不采用,但是如果要我再做一遍的话,我还是坚持我自己。”若初声音不大,但语气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裴华突然摘掉眼镜,深深地看了若初一眼,想要发作,可能是觉得这样有失她的身份,就又把眼镜戴上。要是别的试用期的编辑,这么不听话,干脆辞掉了省心,还从来没有哪个编辑对她这么强硬过,换作别人,毙稿就直接毙了,不是看在新总编的面子,才不会和她说这么多。
这下倒好,反倒被这个试用期的小编辑‘弄’了个骑虎难下,你叫人家返工,人家不干,总编那头还等着看呢。她总不能和总编说秦若初没做吧,‘弄’不好人家两个人真的认识的话,她自己不是里外不是人?想到这里,“你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若初一离开,裴华主编马上就这个特别策划拟了一个长邮件,一并发送给了新总编,她的观点和态度很明确,同时她也相信总编的眼光,也许他只是想考验一下新员工也说不定,那她就有义务让总编了解每个人的真实情况,在邮件的末尾,还特意就他们在招聘方面的不认真做了道歉,言外之意,秦若初进来是他们的失误。
回到工作区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若初颓然地靠进椅子里,没有任何食‘欲’,艰难地回忆起方才裴华所说的话,难过得忍不住趴到了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