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把爱情这首诗改写成散文。 ——布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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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人相信爱情可以天长地久这件事,将这个命题证伪很容易,证明却很难,除非你肯付出非比寻常的代价。
一般来说,可以永恒可以天长地久的爱情不是存在于文学作品或童话故事中,就是这段爱情因为各种磨难和无法预料的‘阴’差阳错戛然而止,留给相爱的两人永世的唏嘘和回忆,于是这段有始无终的爱可以在回忆中天长地久,因为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不会变质。
无法想象,如果杰克不死而是和‘露’丝生了一大堆孩子,整天为了柴米油盐和生儿育‘女’周旋和忙碌,他们的爱情是否还会让我们动容,那枚“海洋之心”是否还会因为承载了那份永远无法到达的爱而价值连城,或者只是变成一颗普通的矿石?
我心永恒,这不过是对自己的提醒和鞭策,如果真爱可以永恒的话,又何需提醒?
如果我们将爱情这东西物质化实体化,就会发现,它应该是物质的一种最不稳定的形态,而让爱情发生化学变化的应该就是婚姻了吧。
婚姻通过漫长而持久的氧化作用,将爱情转变成了另外一种物质,不管你信不信,也许是亲情,也许是对彼此的一种习惯‘性’的依赖,但这绝对不是一件坏事,因为爱情维系不了婚姻,在所有的情感中,爱情最为娇贵易碎,必须通过婚姻将其转化成一种更加坚韧‘性’质更加稳定的东西才行,不然你的婚姻永远无法完美和坚硬。”
这是午休的时候,秦南在天涯社区的一个讨论婚姻和爱情关系的帖子里的回帖,今天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她也只是有感而发,没有什么逻辑。
在很多人眼中,她和秦北拥有最完美的爱情和婚姻,每当有人这么说,秦南总是一笑置之,她不否认秦北给了她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可以得到的最完美的一切,但是婚姻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么多年,磕磕碰碰难免,他们也像很多其他夫妻那样遇到过很多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是他们都凭借对彼此的爱和互相包容,一路走到了今天,想起秦北当年在伯纳德和‘女’儿面前求婚的样子,秦南忍不住莞尔。
回想自己和秦北的发生过的事,发现印象深刻的几乎都是结婚之前的,婚后的生活安稳是安稳,但似乎平淡了许多,平淡到甚至让人在回顾时抓不到什么线索,秦南也不知这是自己婚姻之幸抑或是不幸,顺手往下翻那个帖子,发现一个网友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断给婚姻增加保鲜的东西,时不时的来点小节目让对方惊喜。
秦南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以前在读书的时候蹭秦北的课,然后两个人再去食堂排队抢饭吃,那样的日子是她永生难忘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真的是好久都没听秦北的课了,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心血来‘潮’登陆Y大文学院查询,发现下午就有一堂秦北的课,还是自己当年最喜欢的欧洲文学史。
秦南的心开始蠢蠢‘欲’动,突然有一股冲动再去听听课,找一找当年的感觉,或者看看秦北现在讲的东西和曾经给自己讲的有什么不同,他是否还是原来上课时的风格,这个冲动越来越强烈,强烈到秦南不得不从位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要做个决定,现在的顾虑是,自己这么大年龄,‘混’在学生中不好意思,本来人就低调,秦南还是缺乏承担大家侧目的勇气的。
最后,在去和不去之间,还是那股冲动占据了上风,秦南找到了一个乔装打扮的好办法。
因为办公室里间还有一个供自己休息的小套间,那个小套间里有衣柜和自己的一些常用的衣服,比如有时候下班需要直接去应酬,这个衣柜便备了礼服,或者工作间隙想要去健身区运动,这里备有运动装,还有一些休闲的,因为秦南有时候会被郑芳拉去逛街,不好穿着套装,可以说,这里的装备还是很齐全的,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需要。
选来选去选了一套运动装,因为除了这个,秦南实在不知道学生都穿什么,要是这里有若初的衣服就好了,自己和若初身材差不多,可是条件不允许,将盘着的长发打开改成了一个马尾,秦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勉强还可以冒充一下博士生,可是眼神就怎么都回不去了,又加上了一个鸭舌运动帽,行了,保准秦北都发现不了。
秦南很快就找到了秦北要上课的教室,文学院的固定教室就那么几个,这个阶梯教室还是自己当年曾经来过的呢。时间刚刚好,人正在陆续往里进,让秦南雀跃的是当年自己蹭课的专用角落还在,于是赶忙坐在了那里,将帽檐压低,做鸵鸟状。
“唉,唉,同学,你坐了我的位置。”秦南正低头想事情,忽然感觉有人对她说话还碰了碰她的肩膀,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一个‘女’生冷冽的眸子。
秦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是阶梯教室,任何人都可以坐,她不知道这个位子怎么就成了她的,所以也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并没有动。
“算了,孙苗,这旁边不是有位子吗,我们就坐旁边好了,快看快看,这个是不是你家那个秦北?”这个‘女’生旁边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衣角说道。
这个被叫做孙苗的‘女’生马上目视前方,不再理秦南,脸上表情柔软了下来,甚至还带上了红晕,秦南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可不自己的老公秦北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讲台上。
秦南忙又将头低了下来,方才那个‘女’生的话有点让她不是滋味,什么叫她家的秦北,秦北明明是自己家的好不好。
“你不是说约他吃饭吗?约到没?”这两个‘女’生也在自己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另一个问那个叫孙苗的‘女’生。
“人家最近忙好不好,谁像你那么闲啊,我打算过一阵子再约呢,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身边叫孙苗的‘女’生娇滴滴地说。
“你眼光真不错,难怪整天在寝室和我们说怎么怎么帅,今天算见识了,现在进展怎么样了?”另一个‘女’生也是故意专拣这个孙苗喜欢的说。
“就那样呗,反正对我很好,不信一会你就知道了。”孙苗得意地说。
秦南本不想偷听别人的话,但是这两个人好像并不介意被人听到,甚至有故意炫耀她们认识这个教授的嫌疑,秦南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只是后悔,不该来这里,完全不应该来。
她并不想干涉秦北的‘私’生活,也无意窥探,一直以来她认为要给彼此充分自由宽大的空间,可是结果呢?不小心知道丈夫的秘密,是对每一个做妻子的考验,你首先要有足够的辨别能力,能分辨目前情况的真假或者说严重程度,但前提是,你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崩溃,同时能够运用理‘性’去判断形势。而有那么一刹那,秦南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可是既然来了,刀山油锅也要在这坚持下去,秦南这样子告诉自己。
秦北开始讲课。
秦南基本已经不太能听下去了。尽管不专心,但是还是能听得出和自己当年蹭课时相比,秦北还是有很大改变的,虽然是同一‘门’课,但是内容与时俱进了很多,秦北已经加入了很多学术界新的理论进去,而且和过去别,更从容也更放得开,经常会扯到一些时事‘性’的东西,或者是一些很幽默的题外话,教室里时不时响起笑声。
讨论时间,孙苗表现的非常踊跃积极,几次站起来发言,秦南仔细听了一下,反而对秦北放心了。因为孙苗的发言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说的内容也好像是她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像是在背发言稿,并不十分切题,而且发言的内容非常空‘洞’和肤浅,从秦北对她发言的评论上来看,秦北并不欣赏她的观点,秦南慢慢地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小‘女’生对老师的暗恋表现的过于外放了,自己的丈夫也许还被完全‘蒙’在鼓里,如果他们真的像孙苗说的那么熟识的话,那么这个小‘女’生也不用在课堂上为了引起自己丈夫的注意这么卖力了。秦南有点嘲笑自己神经过敏,虽然心里仍然有些芥蒂。
孙苗已经第三次站起来发表她的长篇大论了,下面已经开始有了一些议论声,显然大家对她都不再有耐心,秦南偷眼看了一下秦北,发现秦北虽然表面在认真听,眼神里的无奈却逃不过她这个当妻子的眼睛,而身边这个‘女’生似乎还在认为大家都很认同她,一时半会还没有要结束的样子。
好在,下课铃声适时响起,秦北很有礼貌的打断孙苗进行到半路的发言,宣布下课,秦南想要给秦北一个惊喜,可是还没等起身,就听孙苗和另一个‘女’生说:“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不会是和秦教授有关吧?”那个‘女’生打趣道。
“哎呀,不和你说了。”孙苗看见秦北拿起教案准备离开,收拾东西忙跑到了讲台前。
秦南在远远地看着,叹了一口气,想着等她离开自己再给秦北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