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瞧着钱婆子那不甘心以及嫉妒发狂的脸色,不由的畅快冷哼,她朝李青兄妹投去一个放心的笑容,然后正面盯着傻大个,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傻大个本以为李清欢会像其他人惧怕他一样,却发现李清欢眼中不但毫无惧色,还对他微微一笑示好。
从小到大,李清欢可以说是第一个不怕惧他,还对露出真心笑意的人。
“你……”他用手指着李清欢,又转头去看还未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小梅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顿时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扣扣脑袋,又看看面前的李清欢。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睁的极大。
“你,她。她推你,她推你,她推你……”傻大个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三个字,手指也在李小梅和李清欢之前来回指正。
李清欢一笑,看来这傻大个果然是正好瞧见了当时的情景。而李小梅却吓的脸色苍白,身子忍不住的微微轻颤起来。
众人结合之前李清欢所说的话,再看这傻大个如今表达的意思,显然是在说李清欢和李小梅那日在崖子上的事。只是到底谁是真凶呢?
傻大个只知道一直念叨的指来指去,他们根本无法辨别傻大个说的是李小梅推了李清欢,还是李清欢推了李小梅。事实到底是什么,只怕也只有两位当事人和这傻大个自己心里清楚了。
周氏本来还不信自己女儿能做出这种事,可此时看李清欢一脸坦荡,而自己的女儿却神色慌张,她顿时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暗自责怪女儿太过冲动的同时,也只恨李清欢命大,那么高的悬崖都没把她给摔死!
“娘。”李小梅低声在周氏耳边唤了一声,语气的充满胆惧。毕竟这故意杀人的罪名若是成立,处罚的可不轻啊!
周氏又何尝不明白,所以才暗自责怪女儿冲动大意。但如今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责怪女儿什么。
李小梅今年及笄了,若闹出这样的事,以后再想嫁人可就难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名声,可以说是比命还重,周氏自然看重,也细细斟酌了一番。
她脑子转的极快,最后的结论就是不与李清欢为敌。以前她总抱着侥幸能胜过李清欢一场,可这一连串的事下来,她是丝毫没有占着好处,还弄的自己一身骚。再看今日的势头,也显然不利再争执下去。
念此,周氏特意朝女儿使了一个委曲求全的眼神,这才扬起一抹勉强的笑意,朝李清欢走去。
李清欢本来眼看着要将周氏母女打倒,是下定决心要对这二人不客气的。不过周氏说的条件令她颇为心动,而如今当着阿爹尸骨的面,她也不愿意让老李家一家子难堪,毕竟他们还是阿爹的家人。阿桃也经常说阿爹是个十分孝义的庄稼汉,她便考虑要不要接受周氏的条件。
众人不知道周氏与李清欢说了什么,不过看李清欢的神色,显然是有些为难。于是纷纷猜测周氏莫不是用什么胁迫了李清欢。
可李清欢是谁啊!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农妇胁迫。即便是胁迫,她自认为也只有她胁迫别人的份。不过看她眉宇间稍稍舒展的神色,显然是接受了周氏的条件。
而在这时,那傻大个也终于不再胡说乱指了。而是直挺挺的指着李小梅说道:“是她!就是她!就是推了她!”最后几个简单的字,被他拆开成一字一句,随着字句,手指也渐渐的转向李清欢。
这下,他总算是表达清楚了。大家也终于明白了,到底是谁在说实话,谁在死皮赖脸的硬抗。
周氏的脸色血红,李小梅的脸色则一片惨白,心想,这次自己是真的完了!以李清欢那性格,不把她碎尸万段就算不错了,反正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范大娘则是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心头想着周氏母女方才骂她儿子的话,这会子立马就要遭罪,顿时就开怀了起来。还不忘补充作证道:“哦!我也想起来了。去年的那个时候,狗子刚好没被我看住跑了出去,怕是真见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家狗子可是从来都不说谎。啧啧啧,没想到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揭破了一桩大案啊!”
范大娘如此一说,也就相当于将李小梅谋害堂妹的罪名给坐实了。而且大家心里也清楚,这世间最不会说谎的便是傻子了,所以众人当即对傻大个的话深信不疑,看向李小梅的眼神也顿时唾弃起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傻子若是说起慌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谁也看不出来。
李清欢本以为这事自己还需多费一番唇舌,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便已有人替她全部说出来了,而且是直接坐实了李小梅害她的罪证。
这等好事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周氏脸色发紫,就连一旁的钱婆子脸色也不由变了一变。怎么她好端端的敲诈点银钱,结果却被自个孙女的这点破事给莫名其妙的搅黄了?
念此,她先是恼恨瞪了一眼周氏母女,才道:“这两个下作的东西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这事怨不着我们老李家,你爹的事……”
“我阿爹的事,阿奶想说与你没有丝毫关系吗?若不是李小梅故意推我下崖子,我又怎么会昏迷不醒?若不是阿奶不舍得拿银子给我瞧病,阿爹又怎会跑去虎牙山深处寻什么药草?又怎会因此丢了性命?我阿爹不死,阿娘又怎么抑郁成疾,最后还活活累死在老李家?
阿奶为了几文钱医药费,不过孙女的死活也就算了。害的阿爹因我而死,如今您却要将所有的罪过都推至孙女头上,这也算了。可我阿爹尸骨刚刚找回,连棺材都来不及备,阿奶便急着上门要什么赡养费,实在是令孙女太过痛心。
孙女是有银子,但阿奶对我们一家子这般绝情无义,今日即便是当着大家的面,我也得将话说清楚了。我李清欢今后是生是死,都绝不再与老李家有任何关系。李小梅的事情,我可以看在本是同根生的份上,不再追究其罪过。不过倘若阿奶再要像如今这般带着人上门来要银子,那就别怪我李清欢拿扫帚赶人了!”
李清欢这一大串的话语,说的可谓是斩钉截铁,丝毫不给钱婆子后悔的机会,也是不顾自己面子,以及老李家的面子,势要与老李家斩断最后一丝血缘关系了。
然这原本在众人耳中听来该是十分受唾弃的一段言语,这会子大家却都沉默了下来。而且当他们听闻李清欢连堂姐谋杀她这种大事都可以看在原是一条血脉的份上既往不咎,可见她是个懂礼知孝道的孩子。
只可惜,却碰上了这么一家子恶霸呀!
“你……”钱婆子颤抖的粗粝手指在空中指了李清欢半响,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特别是听闻众人偏向李清欢的言语后,更是气的直蹬脚。忍不住的骂道:“你们这些势利眼,到底是收了她多少的好处?没瞧见她对长辈如此的不敬吗?”
众人之中本来还有些迂腐的人挺同情钱婆子的。可此时一听她这话,面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再加上钱婆子之前的为人,这下是彻底没人同情她可伶她了。只觉得这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赶走了钱婆子一行人,李清欢只觉得这会子空气都舒畅了不少。可一看到地上摆放的阿爹尸骨,面色就顿时又哀戚了起来。
有人上前劝慰她,人已逝世,莫要缅怀伤了自己的身子。她只是点点头,心中却是为自己阿爹有钱婆子那样的爹娘而感到痛心。
正当她难受之际,忽闻一行悲乐从不远处渐行渐近的传来。
众人抬眸望去,顿时发出一声惊叹。
“哎呀呀!上好的红木棺椁,李长明好福气啊!也算是不白遭这一回罪了!”
“可不是。这就是街上有钱人家的老爷,寿终正寝,怕也不能用这么好的棺椁吧!”
“啧啧啧,这李清欢可真是个孝女啊!要是我死的时候,能有几块瓦片裹尸,我也走的安心咯!更别说是用这么上好的棺材,还有悲乐欢送了。”
“啧啧啧……”
人群惊叹连绵,李清欢却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直到那八人抬着的大红木棺椁由一路随行的十几人吹着唢呐锣鼓热热闹闹的朝她这走来,她才顿时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她是请人去镇上定了棺材,可却不是这么好的,也没有请什么悲乐演奏,更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这到底是谁送来的,又这般重视?
李清欢脑中顿时划过了两个人头,直接去掉性子纨绔大大咧咧的言如玉,那就只有司马越有可能了。
钱婆子提起的脚步才走了几步,听闻众人的惊叹,也顿时停住了脚步。当那抬着沉重红木棺椁的人群从她身边缓缓的擦肩而过时。当她知道那棺椁是抬去给她以往最不看重的二儿子享用的,那眼神中的嫉妒简直是能把她整个人给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