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牙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的在大街上晃来晃去。
突然好像听到了手机铃声响了,跟着哼哼了半天后我猛然意识到是我自己的手机在响,赶紧掏了出来,扫了一眼来电号码,竟然是柳叶打来的。
我冲大牙无奈的耸了耸肩,告诉他是柳叶打来的,然后咧着嘴,硬着头皮按了接听键。
柳叶知道大牙今天出院,所以特意到医院去接我们,可是等她到了后才知道我俩一大早就办了出院手续,这才扑了个空。现在正在医院呢,问我们现在在哪儿呢,说什么也要安排大牙撮一顿,说是得庆祝庆祝,讨个喜气。
我一边哼哈的应付着柳叶,一边斜眼瞟了一眼大牙,就见大牙苦丧着脸,垂头低眉,无精打采的。看这状态,就算是喝云南白药粥恐怕也无法弥补他心里的创伤了,但是这事一码是一码。不能因为这个,连饭都不吃了,何况柳叶也是一番好意。
告诉了柳叶我们的位置,然后我俩找了个树荫底下等柳叶过来。电话一摞下,发现也确实有点儿饿了,上火归上火,但是不吃饭也不是个曲子。在我三言两语的劝说下,大牙也就着台阶下了坡,寻思了一阵,提议去吃海底捞,说是非得点两份猪脑,好好的补补脑子。
四月的北京快赶上东北的六七月份了,太阳很毒辣,空气闷热,蹲在树荫下也并没有觉得凉爽。也不知道是我俩心燥体热,还是天气的原因,时间不长,都整了一脑袋的汗,身上都快被汗给湿透了。
等的刚有些心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那辆沃尔沃越野车,赶紧一阵摆手。
柳叶听说大牙想吃海底捞,想了想,然后迅速的发动汽车驶离了西单。
路上告诉我们,她知道在朝阳区红庙附近那里有家海底捞店,口啤不错,以前她去过两次,感觉服务很周到。口味也很纯正,所以决定带我们去那里品尝品尝。
很难得三环没有堵车,不大一会就到了地方。也正赶上午餐的饭点儿,来就餐的人络绎不绝,大堂前已经排了很多人在“等位”,不过这里的服务还真到位,不仅门口有专人“引客”,“等位”还提供“免费”茶水、时令水果、美甲、擦鞋等一系列的服务,确实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
柳叶去服务台好像出示了什么卡,不大一会就笑眯眯的走了回来,我们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等着位子。
让我意外的是,刚刚不到十分钟,就有专人把我们引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看着那些等位的几十号人,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排的会这么快,小声的问了问柳叶,柳叶这才告诉我,她有这里的白金VIP卡,所以多少有些照顾。
刚刚落座。漂亮的服务员小姑娘就送上了绑头发用的皮筋、围裙、手机套、热毛巾……
大牙盯着小姑娘看了半天,点了点头,告诉我们,第一次在饭馆受到这种待遇,真有些受宠惹惊,不太习惯。
我瞅了瞅大牙,说他就是吃“成都小吃”的命,一份盖浇饭就过年了,惹得柳叶一时笑个不停。
席间,柳叶好像也发现了大牙的情绪不太对,所以时不时的就打量两眼,我看在眼里也没有吱声。最后柳叶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大牙到底怎么了,怎么今天情绪不高,吃的这么斯文。
大牙看了看柳叶,把筷子放下,长叹了一口气:“时也,命也,运也!不瞒妹子你说,哥哥我现在就是吃鱼翅燕窝都是白家粉丝的味儿,火上大了。”
柳叶不知道大牙在说些什么,愣眉愣眼的看了看大牙,然后皱着眉头看了看我。
我无奈的挤出一丝苦笑,冲柳叶摇了摇头,这才把我们去找于麻子,然后遇到毛贼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柳叶听说我们的东西被偷了之后,神情大变,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满脸的惊愕。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愣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牙看到柳叶这副样子,也有些害怕了,轻声叫了几声柳叶,自己也有些懵了,看了看我,冲柳叶抬了抬下巴:“来亮,妹子这是咋的了,我弄丢了也没这样,真没看出来啊,在这一点上我和妹子还是有差距啊,还得向妹子看齐啊,和妹子一比,我还是心大啊!”
我懒的听大牙胡掰,伸手轻轻的摇了摇柳叶:“柳叶,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柳叶这时才如梦方醒,看了看我们,有些难为情似的笑了笑,喃喃道:“怎么说丢就丢了,怎么会这样呢?”
大牙见柳叶没什么大事,自己又长叹了一声:“唉!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这事也办的太损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得活劈了他!”
大牙一提到这茬就像坐了病似的,唠叨个没完。
我看了看柳叶:“要说这事也真是有纛奇怪,我们刚刚才回北京没几天,又一直都在医院里窝着,今天才刚出医院大门,不可能有人知道我们包里有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是小偷无意间瞄上了我们,不可能只偷这两件东西,却连包里的钱包都不拿,下手目的这么明确,明摆着就是冲着‘东西’来的。”
柳叶听我说完后。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对我说:“别的什么都没有偷,就偷走用布缠的结结实实的这两样东西,百分之百知道你们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这样,那一定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人,肯定知道你们身上有这两样东西,不过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呢?“
于麻子!?
我再一次想到了于麻子,不过,转瞬又摇了摇头,刚才我和大牙已经去找了一趟于麻子,凭直觉我觉得这事不像是于麻子做的,一是于麻子只知道我们包里有把“月将剑”,并不知道还有块奇楠腰牌;二是于麻子还不至于蠢到他家门口找人下手,这和直接告诉我们是他偷走的有什么分别。
可是如果不是于麻子,那到底会是谁呢?
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们也想不明白,什么时候让人给盯上了呢?什么时候让人把底细摸清了呢?难不成真的有鬼?
柳叶看了看萎靡不振的大牙,一个劲儿的劝大牙不用上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是你的早晚会是你的,说不准哪天又突然失而复得了呢。
说了好半天,大牙的心情终于好多了,他也想明白了,这些根本就是意外之财,本来就无所谓有,丢了就丢了,就当没这回事吧,一切顺其自然,也就不再死钻牛角尖了。
对于孟古爷子来说,这块烂木头牌牌,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值钱,告示下次再回去,我大不了自掏腰包给他扔个几千块钱,足够老爷子乐上半年了。
从饭店出来后,车子一直在辅路上开,辅路上的车很多,车速都不快。
吃饱喝足了后。也懒得说话,靠在座椅上,无聊的看着街边长龙似的地摊,吆喝声也此起彼伏,大多都是卖些手机屏贴、袜子、小饰品的,摆摊的小贩还有少数民族的,都穿着民族服装,花花绿绿的,离挺老远就能看见,每个摊子前都围了一群人,十分热闹。
我无聊着盯着路边来往的人群,眼前不断的晃过形形色色的路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不一样的神情,或是匆忙,或是闲逸,或是无助,或是焦急,人生百态,林林总总,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走神了。
胡思乱想的工夫,突然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一个人,仅仅是一瞥而过,不过,猛然间,我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是他!
我赶紧冲柳叶喊了一声,让她找地方把车停下。柳叶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也来不及问我原因,赶紧把车停靠在路边,也顾不上是不是违章了。
而车子刚刚停稳,我就一把推开车门直接窜了出去。
大牙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看我这么着急,他一句话也没说,紧随其后,拉开车门也跟着我跑了过来。
我几步就跑到那个人背后,一把从后面拎住了他的脖领子,往起一拽,硬生生的把他从马扎上给拎了起来。
那人也是吃惊不小,“唉哟”一声惊呼后,回头看了看我,一下子愣住了:“你个小伙子这是干啥捏?我可不认识你啊!”
“你不认识我?”我冷笑了一声:“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咱们可不止打过一次交道了。”
眼前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神出鬼没的“鬼相师”!
这鬼老头子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想当初在天桥上神神叨叨的说了几句话就平地消失了,年后在潘家园围墙外又露了一面,这老头装鬼装得出神入化,把我们唬的是一愣一愣的,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只是这老头好像真的认不出我来了,瞪着眼睛看了看我,想了半天后,摇了摇头,看着不像是装的。
这时大牙也跑了过来,见我手里抓着一个老头,刚想问我话,不过他和那老头目光一对接,马上也认出来了这老头,一时间就怔在那里,目瞪口呆。
旁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我一个年青小伙子揪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的脖领子,都围拢上来看热闹。
我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也担心把事情闹大,就压低声音对那老头说:“荒冢一堆,命奔黄泉。欲解真相,北斗聚全。”
这几句话一说,再看这老头突然愣住了,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似乎终于知道我们是谁了。
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围拢上来的人群,自知理亏,把马扎一收,前面的卦摊一拢,冲我笑了笑:“原来是你们啊,我想起来了。”
旁边的人见我们认识,相继的也都散开了。
我一直盯着这老头不放,不过瞅了半天,看这老头好像也不会什么隐身术,挺平常的一个老爷子,为啥没事装鬼唬弄我们呢?
老头还是以前那一身打扮,猛一看倒还真够唬人的,颔下一缕白须,双目炯炯有神,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老头看了看我们,冲我们一摆手,让我们也不用说别的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谁,他也是收钱替人办事,第一次,是有人给了他二百块钱,让我在那个天桥上等我们,然后说完事先背熟的那几句话后就赶紧下了天桥,钻进车里,就离开了,至于别的,他啥也不知道。
“啥?有人花钱雇你?”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码事。
那老头看了看我们:“我也犯不着和你们撒谎,我一不认识你们,二也不认识雇我的人,人家给钱,我就说话,说完了我就走。”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时这老头一转眼就没影了,我和大牙问旁边摆摊的那些人,那些人又都矢口否认,说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原来,都他妈的是托儿,组团在忽悠我俩,要不是今天偶然撞上这老头,打死我也想不到那一伙人都在说瞎话,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掉进了别人事先布好的圈套。
大牙狠狠的哼了一声,问那老头:“雇你的人,你还有没有印象?长啥样啊?”
那老头看了看我们说,告诉我们,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人,稍稍有点胖,戴着大墨镜,他也只见过一面,认不出来。
看这老头倒不像是在说瞎话,再问些细节老头就是一问三不知了,我和大牙相互看了看,也就不再追问这个了,就又问他第二次在潘家园时又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立时又愣了,自己念叨着:“第二次?潘家园?”,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
大牙以为是这老头在装糊涂,就冲这老头一瞪眼睛:“不是我说你老爷子,要不是你这么大岁数了,我早就不客气了,还用我提醒你咋的?就是前一阵子,一个月左右,在潘家园围墙外,你是不是摆过一次摊子,然后等我们看到你后,你又跑了。”
老头一听大牙这么说,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我记起来了,那次也有你们?我可是不知道啊,第二次来找我的人是一个很瘦的小伙子,他啥也没说,就让我在墙根蹲着,还没有十分钟,然后就让我走了,我可真没看到你们啊!”
柳叶这时候也从车上走了下来,看到这老头愣了愣,不知道我们在和一个老头掰扯啥。
大牙小声的告诉柳叶,眼前的这个老头就是我们一直弄不明白的“鬼相师”后,柳叶也是大吃一惊,仔细的打量了打量这老头,一脸惊愕。
这老头说的话应该不是假话,从始至终,他和我们一样,也只是一枚棋子,都在任人摆布。
只是下棋的人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