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速之客.自斗门墙

妃怜袖与阿古布拉王的会谈,并没有太多的成绩,毕竟像这样重要的大事,照常理也就不可能几句话就说定,需要相当的考虑时间,然而,阿古布拉王表现的态度也很奇怪。

“这件事情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此时,把你的答案告诉我。”

这句话不是对妃怜袖说,而是对拓拔小月讲,令拓拔小月为之愕然。虽然平常父亲在处理军政要务时,总会不时询问自己做训练,但这次问的语气与方式很怪,不像是那种考察似的口吻,反倒真的像是在交付任务。

尤其是父亲的眼神,非常地认真,拓拔小月确实感觉到事有蹊跷,没有能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我就等候明天的通知吧,但不管你们的结论如何,我都会尽力打倒心眼宗的。”

妃怜袖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主动告退,外头自然有人接待引领,将她带往住宿所在。

室内只剩下父女两人,一时之间安静无声,拓拔小月看着眼前的父亲,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父亲的形象都是那么正面,他在域外时势最纷乱的时候,挺身而出,聚合各族流离失所的难民,建立龟兹,并且领导他们走过艰难的建国时期,把一个动荡不安的小国发展成今日规模,庇护了千千万万的域外子民。

在域外的辽阔土地上,阿古布拉王的大名无人不知。以域外的标准来看,这个武艺粗劣,甚至可以说是不会武功的男人,怎么都没可能算是英雄人物,但在龟兹建立的过程中,阿古布拉王以温和却绝不软弱的态度,率领国民共渡难关,甚至折服了许多桀骜不驯的豪杰,让他们甘心归于龟兹,这点对域外人士而言,真是个奇迹,也是拓拔小月最引以为自豪的事。

可是,这样的自豪与骄傲,却在最近沾染了尘埃。生物研究所中所见的一切,很不寻常,拓拔小月没法想像父亲会与这些阴谋有关,但亲眼所见到的东西却又难以解释。

懂事以来的首次,父亲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蒙上了阴影,拓拔小月很想把这些疑惑问个明白,但话到嘴边,却又不敢问出来。

“怎么了?有话想问我?”

阿古布拉发现了女儿的神情有异,开口询问,拓拔小月这时候才惊觉,父亲的表情看来也很怪,似乎有什么迟疑难决的事情,令他为难。

“爸爸,你……你有什么心事吗?”

“哦?哈哈,人生在世,烦恼总是有的,一件一件慢慢解决就是了,不管怎么说,如果让女儿来替我担心,那我就太不像样了。”阿古布拉温言微笑,道:“有什么想问的话,就先问吧,我们两父女很久没有这样聊聊了……”

拓拔小月迟疑了几秒,生物研究所里发生的事仍是觉得不好开口,转念一想,记起妃怜袖刚才说的话,问道:“那位河洛派的小姐说,长河真人向你道歉,爸爸你……认识长河真人?”

“不认识。”

“不认识?”拓拔小月觉得难以置信,如果不相识,难道鼎鼎大名的河洛掌门会随便讬人来道歉?

“我确实不认识什么长河真人……真要说认识,我是认识一个叫做虚河子的剑客,那时候的他,是个一身正气,坚持自我与理想的人……”阿古布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那句对不起……不该由他来说,真的要说,或许该是我向他道歉……”

拓拔小月这一惊非同小可,从这口吻听来,父亲不但认识长河真人,两人之间还关系匪浅,这种事情自己从未听说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爸爸,你和长河真人……不,你与河洛剑派……”

“年轻的时候,我仰幕中土的文采风流,万里迢迢到中土学艺,那时太平军国尚未举事,中土对域外人士的态度未算友善,却也没有那么激烈,我游学中土,学习书法、绘画、哲理,闲时涉猎剑技,还结识了一群好友……那时候,真是很快乐的日子啊。”

拓拔小月越听越是心惊,阿古布拉王的武功不好,这是整个域外都知道的事实,但自己从不知道父亲曾在中土学艺,从话意判断起来,好像还是在河洛剑派学了剑法,这种事……

震惊之余,拓拔小月获得了勇气,把那个问题问了出口,“那……生物研究所里头的阿默兹狼,又是怎么一回事?主持研究所的耶律不花博士,是当年河洛九子的虚谷子,这点您也一直知情吗?”

“唔,虚谷子在中土被人追杀,无处藏身,流亡逃到域外,重伤垂危之际,找上我求援,我念在往日交情,不能见死不救,便对他开出条件,只要他能戒除过往恶习,不伤扰我域外子民,我就会庇护于他……这些年来,他遵守承诺,专心研究工作,算是作得很好。”

“作得很好?爸爸,你知不知道他在研究所里面研究什么?这次我潜入研究所,在里头被阿默兹狼袭击……研究所里头居然有魔狼,这实在……”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不对魔狼进行研究,将来有一天若是魔狼重现,我们又如何抵御呢?不可能再一次让巨阳武神来创造奇迹了。”

阿古布拉说得很平静,拓拔小月震惊之余,这才明白一个最重要的事实:父亲知道魔狼的存在,而且可能是一开始就知道。

“爸爸,你该不会……”

“之前你还小,这些事情告诉你,你也不懂,但现在已不能不对你说了。”阿古布拉道:“阿默兹狼不是自然生成的生物,是白虎一族开发出的生物兵器,但只具雏形,还没有到能够付诸实用的程度,太平之乱的末期,阿默兹狼的生体素材与资料落入某人手里,在开发接近完成的时候出了意外,失控的阿默兹狼逃了出去,于是酿成第一次魔狼之祸。”

拓拔小月闻言剧震,父亲现在所说的东西,是魔狼之祸的真相。过去十几年来,说到魔狼,所有人都知道魔狼是种可怕的生物,在魔狼仍活跃于域外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有大批百姓受害,而这批异种狼群来去如风,战力无敌,成了域外人民最大的恶梦,直到巨阳武神出现,消灭了这些恶魔,域外才重得安宁。

但问到魔狼从何而来,这个却没有人说得出来,所有流传于世的说法都只算传闻,有人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妖魔,有人说是楼兰一族的“遗产”,也有人说是中土王朝的阴谋,这些说法都有根据,却也都没证据,魔狼的源流之秘,就是域外一个不解的谜团,而今……拓拔小月终于知道魔狼是从哪来的了。

“那个研究魔狼的地方,该不会是……”

拓拔小月的声音颤抖,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但这次自己确实很害怕,生怕从父亲口中听到那个令自己恐惧的答案。

所幸,一阵急速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父女两人的谈话,一名军官以惊惶的表情进入厅中,把一个极为严重的消息带到。

这次龟兹王城遇袭,拓拔小月除了率军奋力抵抗,也下令向周边的几个小城市、邻邦求援,调集军队,共抗魔狼之祸,但直至魔狼退走,都没有得到回应,拓拔小月正觉得奇怪,没想到答案会是如此。

就在王城遇袭的同时,域外有数十个大小部族都被忽然出现的阿默兹狼袭击,情况非常恶劣,遍及域外各区,甚至还有几个小规模的部落,整个被灭族,鸡犬不留。

“……居然同时对域外各区域发动袭击,魔狼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啊?”

拓拔小月极为震惊,照常识来推算,能够同时攻击域外几十个大小部族,动员的魔狼数量绝不可能是一千几百这种小数,怎么算都有数千,甚至可能近万,这样恐怖的数字,让拓拔小月遍体生寒,心眼宗繁殖出这么多的魔狼,实力委实是惊天动地。

然而,心眼宗种种阴谋与野心的尽头,无非是夺取域外大权,既然他们已经有这样的实力,为何不索性发动魔狼进行总攻,顺者昌、逆者亡,一次就可以把域外各部族制服于统治之下,何用费那么多手脚?

无论如何,这是一件不能等闲视之的大事,要立刻联络各部族,对这情况进行了解,并且筹谋后计。

拓拔小月凝视着父亲,尽管还有很多的疑问未解,但现在并不是发问的好时候,更何况,另一个让人头大的问题又接踵而来。

“陛下,不好了,两位国宾在外头打起来了!”

对于龟兹王国而言,这真是充满噩耗的一天,好像什么消息都是用“不好了”作开头,而相较于魔狼的威胁,这个问题看似没那么严重,但拓拔小月仍觉得莫名其妙。

“国宾?是什么人?”这问题一说出口,便从来报告的侍卫脸上得到启示,那种怪异的表情,让拓拔小月猜到答案。

“知道了,我立刻去处理。”

父亲必须要处理政务要事,像这样的麻烦应该由自己处理,拓拔小月看了阿古布拉一眼,匆匆而去。

不管是妃怜袖,或是纳兰元蝶,拓拔小月都没有把这两人当成自己人,如果真要选择战友,她倒是宁愿和任徜徉、疤面大侠并肩作战,毕竟这两个人真的为自己舍命奋战,是可以信任的盟友。

魔狼退走之后,拓拔小月指挥官员,收拾善后,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率人出王城,找寻任徜徉与疤面大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结果来说,倒还真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情况,那处沙丘上一片狼籍,满是魔狼的足迹与爪痕,还有剑气纵横削斩的痕迹,鲜血也染红了黄沙,但却不见任何尸首。

没有阿默兹狼的尸首,可能是被同伴给吞吃下肚,但任徜徉与疤面大侠也不见,这就解释不过去,拓拔小月忧心之余,只能暗自期望,这两个人是幸存逃走,至少……他们没有死在这里。

这个结果的背后,有两个谜团:第一,以那时的险要情势,拓拔小月想不出

那两个人有什么生存的可能,他们到底是怎么杀出重围的?第二,自己曾在城头看得清清楚楚,雪落沙丘,星雨点点,正是天绝剑势的情倾天下,使用这一式的人是谁?那个人又为什么会使?从何学来?

多个问题,和迫在眉睫的魔狼之祸比起来,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但拓拔小月隐隐觉得这些问题极为关键,牵扯到其他重要的内幕。

平民百姓总是认为,统治阶层必然存在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那个阶级的人才能知晓,然而,自己明明就是统治阶层,为何自己眼前也存在着那么多令人不解的黑幕呢?

想着想着,拓拔小月来到王宫的中央花园,越是靠近,就越听见那边传来的喧闹声,显然妃怜袖与纳兰元蝶的战斗仍在继续,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妃怜袖没有近战能力,能与纳兰元蝶打那么久,肯定是与纳兰元蝶打起远距离战,如果是这样,那情势就很明显,占着距离优势的妃怜袖,根本是一座无懈可击的活动炮台,天底下少有人能够近身,纳兰元蝶绝无胜算,会打到现在一定是被人手下留情。

只是,拓拔小月忽然想起一事,中央花园内虽然没有什么昂贵事物,却有一件堪称最高机密的国宝,妃怜袖的音剑锋锐无匹,金石为开,要是音剑飞切乱割之下,把花园里的那块大石头给毁坏,那可是一件无法承受的损失,因为西门朱玉的重要遗产就留存于那块大石内。

想到这一点,拓拔小月大惊失色,纵足飞奔,一下子赶到了花园里,还没来得及喊住手,先看清当前局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块足足有一人高,外型笨拙的大石头,仍好好地屹立在花丛中,未受损害,妃怜袖与纳兰元蝶分站两方,战斗虽是激烈,却没有多少硝烟味道。

纳兰元蝶手中持剑,使着上乘剑法,身法腾挪变幻,轻翔灵动,不时还卷动烈火飞腾,火焰隐隐显现龙形,绕着剑刃盘旋,倍增剑上威力,每当纳兰元蝶挺剑刺击,火焰伴随剑气同出,声势骇人,令在周围观战的武卫、骑士们大为赞叹,惊讶于她的剑术造诣。

相较于纳兰元蝶的赫赫剑威,妃怜袖就像是一个深潭,静静地抱着她的琴,站在一处不动,与纳兰元蝶之间隔着数尺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却像是咫尺天涯,让纳兰元蝶怎样也无法突破这层无形障壁,拉近彼此的距离。

所有纳兰元蝶发出的火焰、剑气,在接近妃怜袖两尺范围时,就如泥牛入海,眨眼间消散无踪,而纳兰元蝶多次抢攻,则被妃怜袖的音剑挡个正着,她紧急闪躲,音剑命中石板地,碎石纷飞,将石板切出一道道痕迹。

这情形正如拓拔小月所料,妃怜袖一旦能与敌人保持距离,就几乎是无敌状况,纳兰元蝶发出的火焰与剑气,还没能近身,就被她拨弦以无形音剑抵销,化于无踪,而纳兰元蝶在音剑的威力下,越来越见狼狈,距离也拉得越来越远。

胜负可以说是很分明了,纳兰元蝶的剑术造诣颇高,拓拔小月自我评估,若是不用祭刀,自己也未必赢得了她,更别说她眼中法宝能操控火焰,倍增剑威。只是,纳兰元蝶虽然身怀异宝,也尝试用法宝配合武技,但火焰与剑气仅能相互辅助,未能融合,否则火焰剑气完美合一,威力可陡增逾倍。

在这样的情形下,纳兰元蝶是没可能战胜妃怜袖的,拓拔小月注意到不少宫廷中的侍卫、王家骑士被骚动引来,却没有插手阻止的意思,脸上也多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点让拓拔小月着实皱眉。

就在半天之前,魔狼攻击王城时,纳兰元蝶曾有出力,妃怜袖更是帮了大忙,是龟兹的英雄,受到全城百姓的喜爱与感谢,但短暂的激情过去,深刻的民族仇恨仍是浮现出来,这样的情形不会只是个案,若自己真想要与她们两人其中一方联手,恐怕也会碰到不小的阻力。

“告诉我一下,这边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是怎么打起来的?”

眼前情势一时间没有危险,拓拔小月问了问旁边的观战众人,想要了解究竟,而答案很快就出来,妃怜袖离开议事厅之后,宫廷侍卫要领她到离宫休憩,途经此处,她忽然停步,对花丛中的大石表示高度兴趣,站在大石前面静静地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不久,纳兰元蝶也到了,看到妃怜袖在这里,纳兰元蝶并没有遇到同胞的喜悦,反而来势汹汹地上前问话,几句话不投机,纳兰元蝶率先动手,两人就这么战了起来。

“原来如此……”

拓拔小月叹了一口气,尽管听到的报告并不全面,也不晓得纳兰元蝶对妃怜袖说了什么,但只要考虑到这两个人的背景与立场,答案就很明显了。

回看场中,仍是那种一面倒的战局,纳兰元蝶被妃怜袖逼在数尺距离外,不能靠近,拓拔小月心知这样下去毫无意义,预备出声喊停,却忽略掉一个严重问题。

对于纳兰元蝶来说,拓拔小月是必须争取的合作对象,如果自己在战斗中处于劣势,以此实力示人,那合作什么的就再也休提。为了要争取合作机会,这一战非胜不可,就算是压箱底的秘密武器,也只得拿出来了。

“住手!”

拓拔小月喊了这一声,却没有能够把战斗喊停,在喊出这一声的同时,纳兰元蝶忽然有动作,不再挺剑攻击,而是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一件事物,刹时间,冰蓝色的冷光绽放,逼得人睁不开眼,一股强大的能量自纳兰元蝶身上释放出来,强风袭卷,飞砂走石。

龟兹并不禁止一般民众接触法宝,像王家骑士、宫廷侍卫这等阶级的武者,都擅长使用法宝战斗,对于各类法宝非常识货,一见到这等声势,还有那股不住释放的能量,便知道此物非同小可,虽然还没有充分发挥,但绝对不是凡物。

拓拔小月生长于皇室,见识不凡,又曾到中土走过一遭,对中土、域外的高等法宝都有了解,见到纳兰元蝶身上绽放的冰蓝色光芒,还有感受周围气温急降的森寒,陡然想起一事。

“……怎、怎么可能……那东西怎会落在你手里……”

冰蓝色的冷光逐渐敛去,众人看到纳兰元蝶手中持有一物,非金非木,似是透明晶体,外型很像是一支令牌,上头刻有奇形篆体,龙飞凤舞,随着冰蓝冷光闪动,字体扭动,直欲破令而出。

奇特的法宝,没有人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可是当纳兰元蝶挥出剑气击向花园里的池塘,扬起大片水波,而水波在冷光照耀下,迅速凝结成形,化为一头半透明的双翼水豹时,一件鼎鼎大名的超级法宝之名,出现在众人的脑中。

青龙之令.撒水成兵!

大武王朝镇国三神器之一.青龙令!

纵使对中土情势再怎么不熟悉,只要是使用法宝战斗的武人,都曾听闻这件超级法宝的大名,知道它的不凡威力与异能,更知道那个在太平军国时期持有着它,令无数域外豪杰咬牙切齿的大名。

“青龙令是银劫的随身至宝,怎么会让人带到域外来?”

拓拔小月对这件事难以置信,最初她怀疑纳兰元蝶手中所持,应该只是一个骗人的假货,但看到那头凶恶的水豹,真的聚合成形,再想到半天之前的沙漠里,那几个被召唤出来与魔狼战斗的土偶,这让她不得不信,纳兰元蝶手中所持确实是真正的青龙令。

青龙令召唤,只要一启动异能,立刻便把输入的能量转化,召唤出特殊魔兽来,这是正统的召唤程序,但纳兰元蝶明显无力贯彻这个程序。青龙令召唤出的特殊魔兽,以威力层级来分,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级,纳兰元蝶要召唤土偶出战,尚能胜任,可是要召唤出更高两级的水兽,那就要自己引水,明显力有未逮,那头双翼水豹聚合成形后,步履蹒跚,体色忽而清晰,忽而混浊,几乎让人以为它就要解体。

然而,超级法宝的威能确实不可小觑,经过最初几秒的不良状态后,水豹忽然发出巨吼,在吼叫声中,双翼被震得溃散崩毁,但失去双翼的水豹却显得神完气足,威风凛凛,似乎是藉着舍弃翅膀,来提升与稳定状态。

这样的自我调整一结束,水豹马上发动攻击,急扑向妃怜袖,速度快绝,更还抢发出三道水环,往妃怜袖击去。

水环急旋,锋锐如刀,妃怜袖拨弦发剑,中途拦截,音剑无形,把三道水环一一截下,还多发出两道音剑,直击水豹,但青龙令吸收纳兰元蝶力量而召唤出的异兽,其战力之强确实是超越纳兰元蝶本身,竟然硬受妃怜袖两记音剑,悍然无惧,猛扑而至。

速度太快,妃怜袖拉远距离所维持的障壁被破,千钧一发之际,妃怜袖后退半步,一腿微屈,两颗拳头大的宝珠凭空出现,一红、一蓝,绕着妃怜袖周围飞转,她五指按在琴弦上,擦弦挥出,虽是琴音,瞬间却如轰雷大作,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水豹本来已经扑到妃怜袖身前,一爪挥下,但五发音剑几乎同时间射至,水豹的身躯被音剑贯穿、封锁,在半空中短暂停顿,跟着便随着一声爆响,炸成满空四溅水花。

音剑准确无误地将异兽诛灭,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包括妃怜袖在内,然而,这头异兽的“生命力”却委实出人意料,明明大半身躯已经被炸得粉碎,但头部与残余的一爪仍能发劲,一爪按上妃怜袖肩头,鲜血四溢,豹头张开大口,对着雪白的玉颈噬下。

周围的人看热闹归看热闹,心里仍是有数,妃怜袖怎么说都是今天的大功臣,若是因此事丧命在王宫里,后果绝难善了,见到眼前危局,连忙大喊住手,但离弦之箭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停住,所有人心里发寒,暗叫糟糕之时,局面陡生奇变。

之前妃怜袖每次拨弦发剑,虽然音剑无形,却是有声,铮然作响,只是音调有别,或似丝竹,或类金铁,但在这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尽归于无,万籁俱寂之下,一股强绝大力陡然发出,将异兽的残躯轰得溃散。

整个过程如电光石火,并没有多少人看得清楚,就只是耳里忽然无声,接着便看到水豹的残躯被粉身碎骨,但却不是像先前那样水花四溅,而是被一股极强的力量轰破,如矢如箭,直冲上数十尺高空,这才炸开。

当水花点点滴滴落下,所有人仍为着这一幕而陷入惊愕,单从刚刚发生的事情来看,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妃怜袖暗藏实力,被异兽逼得紧急出手,愤而一击将异兽粉碎。

但拓拔小月很清楚,妃怜袖本身没有力量,发动法宝的能量来自五蕴龙珠,龙珠输出的能量稳定,妃怜袖自行调节发劲强弱,有一个合理范围,不太可能忽然暴增,而刚才那股力量,比妃怜袖平时所发激增数倍,换句话说,妃怜袖有某种妙法或异宝,可以瞬间提升数倍力量。

拓拔小月忆起,妃怜袖曾说过近日获得一件法宝,所以能调整音剑频率,击杀魔狼,难道这件法宝除了调整音频之外,也能提升人的力量?

想到这点,拓拔小月极是好奇,但她也明白现在不好提问,而是该喊住手的时候,当下脸色一沉,走入场中。

“两位都是我龟兹的贵宾,无论我国将与哪一方合作,都不见得会损及第三方的利益,说得更明白一点,心眼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就算要开战,也是与心眼宗战斗,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没有多大意义吧?”

拓拔小月说完,纳兰元蝶立刻出声,“心眼宗的真面目就是河洛剑派,我面前这位妃小姐出身河洛,对这班逆贼有很深的忠诚,要与她合作对付心眼宗,无异是与虎谋皮,我无法接受这种蠢事。”

这个理由拓拔小月早就猜到,事实上,她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相信妃怜袖,心眼宗的背后牵扯太多,根本搞不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在这样的情形下,要说自己能相信谁,那真是言之过早了。

不过,妃怜袖那边有隐忧,不等于纳兰元蝶可以让人放心,再怎么说,纳兰元蝶都是代表大武王朝而来,甚至连青龙令都拿在手上,天晓得银劫是交给她什么密令,若是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那可比妃怜袖更加危险。

最终判断没那么快做得出来,拓拔小月只能先设法把情况稳住,但没等她开口,负伤的妃怜袖忽然拔腿狂奔,从众人眼前逃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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