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去而复返,但却没有出声,只是眼色古怪的打量着刚才威胁要杀死她的我。
于是,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坐在地上,手托腮帮子,神情深沉忧郁的望着前方的画面,定格在女人的脑子里。
我感觉到有人在注意,侧过身望了过去。
女人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马上用一种感激的语气说道:“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和nainai。”
我看了眼老太太,她已经躺在担架上,医务人员将她抬向救护车。
“托你的福,nainai醒了,刚才医生检查过,说没什么大碍。”女人知道我的意思,说完望了眼那废墟,“如果没有你的救援,我和nainai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的。”
有钱人的报答,就是一叠钞票,或者是一张支票,杨爽很是不屑的望了眼美女,那种仰望的心态荡然无存。
大恩不言谢,如果救人就是为了别人感恩,那就小看我杨爽。
当年在山里救了个给毒蛇咬伤的外地人,外地人将身上的五千块钱全部掏出来感恩,但却给我拒绝了。
虽然五千块对村子里的人来说,那可是一年多的收入。
“不用,小事情,快送你nainai去医院吧,医生的话有时未必信。”我挥了挥手,好像在驱赶一只头上飞旋的蝴蝶。
“谢谢,我会的。”女人眼里的诧异一闪即逝,认真的说道,“我叫陈靖,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杨爽。”我说道。
“杨先生,能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吗?”
我望了眼陈靖那殷切的神情,心里有些为难。
受人滴水之情,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我懂,五叔那么热心的帮助我,我就是以这样的心理看待五叔的,现在转换角色,我更明白陈靖的心情。
如果不说,这个叫陈靖的女人肯定会纠缠着不愿意离去。
“唔……13751208***。”我随口说道。
刚到东莞,我那里有什么手机,就随口将电甘福和的手机号码说了出来。
只不过,我故意将后面数字说错了。
对用金钱报恩的人,我没有什么兴趣,就算美女也不例外。
“哦,谢谢。杨先生,这是我的电话,欢迎你随时找我。”,陈靖飞快的重复了一遍,随手递了张早就写好电话号码的纸条给我。
“杨先生,请问你在那里上班?”
“那里,快去照顾你奶奶吧。”我随手一指,快步走开。
“哎,杨先生,到底是那个工厂?”陈靖着急的叫道。
我回头坏坏一笑,朝她竖起拇指,就在她脸露诧异时,突然将拇指倒转,然后迅速闪进人群中。
陈靖错愕的望着我消失在人群中,然后笑了,美丽的眸子里
流露出坚定的光芒。
很快,治安员和一些村民过来驱散围观人群,说是维持秩序,方便消防人员和医务人员救人。
我也没了呆下去的兴趣,就一个人走回工地——自己光着身体,而且穿着也实在太那个,人家不把自己当疯子才怪。
最主要的是,砸玻璃的右手疼得难受。
工棚里,建筑工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聊天,聊天的内容,自然是关于楼房倒塌事件。
“房东胆子也够大,明知道平房建在下水道上,还敢加高,他是不是疯了……你想想,那地基行吗?不倒塌才奇怪。”一个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的男人,很有权威的说道。
他叫甘克强,是甘福和的同村兄弟,我们装模队的工头,由于人长得黑,大家并不叫他名字,都管他叫老黑。
听说他在建筑行业里做了十几年,先是从小工做起,到后来的大工,再到现在的工头,装模队的工人,大多是同一个镇的农民工。
“他怎么不敢,反正是租给别人住的,建高两层,他收租越多,不过,现在楼房倒了,我看他怎么收场。”旁边的肖锋说道。
我看了看,甘福和与王一彪还没有回来,也许还在小姐的怀里挣扎吧。
倒是那个让我生怕的翠松,坐在我的床铺上,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一本杂志。
“哟,书生回来啦!”肖锋看到我,马上大声说道,生怕其他人不知道的样子。
书生是我的外号,因为我不赌博,经常猫在一边看书,大伙就戏称我为书生。
我尴尬的笑笑,他自然知道肖锋这样做的目的。
果然,翠松抬起头,两眼放光的望着我,好像看到了美味的白切鸡。
“咦!怎么光着身子?不会是从市场逃出来的吧?”肖锋接着惊问。
“不会,书生跟福和一起去的,那家伙说带他去长见识……哈哈,我猜,是给别人扒光了衣服吧?”
“肯定,你也不看看书生长得比明星还帅,人又温顺,那个小姐不争着上,如果换成你,不先拿出钱,人家鸟都不鸟你。”
“我草,我有那么差劲吗?要不要我们赌一把?”
“赌就赌,谁怕谁!”
“住口!”
突然,随着一声女人怒吼,工棚里马上寂静无声。
我惊愕的望着翠松,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河东狮吼。
“你这手怎么回事?”我还没回过神,翠松马上抓着他的手,温柔的问道。
高分贝与低分贝的落差,让我一下子适应不了,抺了下额头的冷汗,说道:“没事,刚才在市场喝饮料,没想到楼房会塌下来。”
“啊!”翠松惊叫出声,一脸担忧的样子,“坐下来……别动,我看看。”
我松了口气,这样才是她的本色,感觉舒服多了。
其他的人也围了过来,关心的望着我受伤的手。
我望着这些人,心里有一种暧暖的东西升了上来。
他们是建筑工,喜欢赌博,喜欢聊黄段子,但他们也有淳朴的一面。
“手扎穿了,肿了一点点,好在没什么大碍,搽点红花油就好。”翠松认真的检查完,如释重负。
“你不是跟福和一彪出去的吗?他们人呢?”老黑绷着脸问道。
说曹*曹*就到,老黑话音未落,甘福和两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我草,我就说书生没事,你看,他不是自己回来了吗,看你急得那猴样。”王一彪看到我,鄙视的冲着甘祥和叫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甘福和抺着额头上的汗珠,长长的松了口气,好像放下心里压着的石头一样。
然后,甘福和解释道:“杨爽,刚才听到市场有楼房倒塌,埋了好多人,我们急忙出去找,可找半天没有看到你这家伙,心里不知你有没有出事……谢天谢地。”
我没有想到,甘福和怕我有什么闪失,竟然着急到处寻找我,顿时,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将心房充得满满的,一种叫感动的东西,在身体里荡漾开来。
“哎,你这手是怎么回事?”甘福和注意到我的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给楼房压的。”老黑没口气的说道,绷着脸瞪了甘福和一眼,“你们两个,将人带出去也不管,如果真给楼压在下面,看你们怎么办?”
“就是,还躲着我偷偷出去,肯定是没安好心。”翠松抬起头,狠狠的瞪着甘福和。
“嘿嘿……老黑,那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杨爽是个好学生,我们不敢带坏他,所以……我那里会想到市场会发生那样的事……”甘福和抺着冷汗心虚的辩解。
“唔!你这人啊,老是说没钱,搞那事就有钱,也不怕我告诉你老爸……好在只是手受了点伤,快去拿瓶红花油。”老黑黑着脸训斥道。
“哦,好,好。”甘福和不敢吭声,哧溜的跑去拿红花油。
“哎,老黑,是不是明天我们发工钱,我老婆说小孩要交什么学费,等着寄钱回去。”提到钱字,肖锋出声问道。
“是呀,老黑,你不是说发工钱吗?我老婆老说我赌钱,这么久都没钱寄回去,大前天还打电话下了最后通碟,说再不寄钱回去,她就要闹离婚了……我可是等着这工钱。”
“老黑,你当初不是说跟老板谈好了吗?我们做完一层就结算一层百分之八十工钱,但除了第一层结算外,其他的就只付一些生活费,老是这样拖,我就怕他赖账,等我们到第二个工地进场他还不给。”
“还进什么场,反正他要赶着到下个月交楼,如果老板不结算,我们就罢工,不拆顶层模板,看他拿什么交……他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