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庆没理会那可能出现的阻滞,依然决定前往博多,不过为谨慎起见,还是带了李荣久等十个刀手,布拉帕等八名火枪手,次夫、李成泰做贴身随从,又有两个厨子兼马夫,马不是用来骑的,而是用来驮一些衣服与食材,又有八个轿夫——东门庆坐的倒也不是八**轿,而是让两拨轿夫轮流担免得走路不够稳当。此外还有两个向导,一个是博多的商人派来的,一个是松浦家派来的。最后还有崔光南和他的两个助手,共三十六人,出发前往博多。
这阵仗哪里像因公出差?分明是贵族郊游!杨致忠见到,劝道:“既是去看看铺子,骑上马,早去早回就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东门庆却笑道:“这一趟,一半是做生意,一半是游山玩水。反正现在大生意也做完了,要想回去,风向又还不正。闲着无事,不如到处走走,看看异国风光。”
杨致忠于不辞等听了只好摇头而已。
东门庆坐在轿子里,一路看风景看过去,当真说不出的逍遥,因此路上走得不快。中午寻了片绿荫生火造饭——东门庆只要有条件,总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到得傍晚,还没入夜就先寻了个村庄休息——他最近这段日子春风得意,整个人都飘飘然,但手下谨慎小心的人却不少,崔光南就是一个,他既跟来,不但将一路的行程计算好,连沿途休息的村庄也一早就定下了。
进村之后,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又再启程,仍然走得很慢,傍晚又去投宿,这次却遇到了一个大大识趣的村长,听说东门庆是大明来的官人,不但设宴款待,更安排出了一栋颇为整洁安静的屋子来请东门庆入住,东门庆一路来都是和下属们住一起以示同甘共苦的,不料这间房子虽然陈设不多,却有一个妙龄女子候在那里,相貌颇为不恶。
崔光南等一见,便都含着笑容,识趣地告退。那女子举止温柔,服侍人又细心,此时天气已经转凉,虽未入冬,但这天夜里竟有了冷意,那女子帮东门庆洗浴毕,又捧出双ru来,将东门庆脚放在上面,给他按摩。本来李成泰和次夫还呆在屋里候命,见到这情形也慌忙退下,守在门口。
东门庆年纪虽不大,但惯经风月,于这等事也不放在心上,只由得她伺候,不久便觉对方偎依了上来,替自己宽衣,那双柔软的手摸到裤子上时,东门庆微笑道:“今晚就算了吧。”火光下见女子一双眼睛似乎要哭的样子,有些不忍,便道:“我今日有些累,若要玩耍时,你自己动吧。”
那女子大喜,便脱了东门庆的裤子,品咂起来,东门庆因觉她口技甚是熟练,忽有些怀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停下道:“阿松。”便又继续。
东门庆哦了一声,道:“这小小的村庄,也养得起**么?”
他这话只是随口而出,所以说时并没有看对方,不料阿松却停了下来,舌齿频率跟不上,便弄得东门庆有些不舒服,男人那玩意儿最是敏感,哪怕只是些许变化也能察觉,东门庆将头微微一抬,见她神色有些古怪,心道:“这神色,不像自尊被我伤了的样子……嗯,她口技如此纯熟,想必入行有年头了,哪里还会计较这些?”
阿松只是顿了一顿,便又恢复正常。
东门庆心道:“看她这反应,不像小地方人!怕是在市镇里历练过的!那她不是本村人了?莫非又是哪个商家要讨好我,所以派了她来伺候么?”便笑道:“你是谁派来的?”
阿松一听脸色大变,东门庆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反应,马上警惕起来,阿松见他神色有异,马上便往地板上敲了敲,东门庆见了这个动作更是大吃一惊,右手伸出便捏住了她的两腮,逼得阿松没法合口,迅速将命根子退出来,几乎在同时地板喀拉几下,地下竟藏得有人!
东门庆跳了起来,将阿松一脚踢倒,大叫:“次夫!成泰!快进来!有埋伏!”要冲出门外时,阿松却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脚,只拖得一拖,地下室里的人已冲了出来!个个带刀!同时次夫和李成泰也冲了进来,但一边是有备而动,一边是仓猝迎敌,次夫和李成泰便显得有些慌乱,而几把倭刀已经离东门庆不到数尺!东门庆狠狠一脚踏在阿松太阳穴上,踩得她像杀猪一般狂叫起来,眼睛被东门庆的脚跟踹中凸了出来,手也放开了,东门庆一个急闪,躲过了袭来的倭刀,这时已无法前冲与次夫、李成泰会合,瞥见斜后方有个窗户,赤条条的便跳了出去!
次夫这时已拔了刀和屋内的人对峙,李成泰脑筋灵活,一转身出了门,一边大叫:“有刺客!有埋伏!”一边绕了半个屋子去和跳出窗外的东门庆会合。
不想李成泰这边大叫大嚷,那边埋伏者也吹起了哨子,村中登时冒出七八拨人来,分别阻截要前来救援的崔光南、李荣久、布拉帕等人!
原来这批人在本村的埋伏竟是深谋远虑:先是设下温柔陷阱,让东门庆疏于防范,且不好与手下同宿,准备等到深夜,东门庆熟睡以后,躲在地下室的人便会爬出来动手,或将他杀害,或将他掳走,然后越窗而遁,此事便成无头公案——这是最第一个方案,也是最理想的方案;为防万一第一个方案出了意外行不通,他们又买了个保险,在崔光南、李荣久等的住处与东门庆住处之间另外伏得有人,一旦这边一时无法得手,便吹响信号,同伙群出,先拦住了崔光南、李荣久等援军,为这边埋伏在地下室的刺客争取时间!
东门庆这一夜委实有些托大了,竟没有预先察觉此事的种种可疑之处!幸亏他并非见到女人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愣头青,阿松的伺候,在他来说只是觉得还舒服而已,还没到让他迷失的程度,又因他久惯风月,竟从阿松品箫的细节中察觉出异样,这才逼得对方提前动手,东门庆才有逃走的余裕。又因门口朝南、窗户朝东,窗口与守在门口的次夫李成泰两人距离太近,对方为了防止被发现,不敢在窗户外也埋伏人,若非如此,东门庆就是跳窗也逃不了了。
跳窗之后,东门庆本想就奔去与李荣久等会和,不想李荣久那边也被人拦住,一时半会过不来!东门庆要过去,中间需得经过一层刀网!此时他手无寸铁,身无寸缕,就这么冲过去,随便让人捅上一刀那便全完了!何况一片混乱之中,东门庆也分不清楚李荣久等究竟是处于上风还是陷身苦战。所谓家有千金、坐不垂堂,东门庆最近日子过得富贵雍容,竟也变得有些惜命了。
却听窗内一个**喝道:“大明来的色狗!把头留下!”也从窗口里跳了出来,东门庆大骇,也不管自己身上半件衣服也没有,转身就逃!忽听背后锵锵两声,却是李成泰持刀将跳出窗口的人拦了一拦。那人身材颇胖,冲出窗口时不够灵活,又因才跳出窗外就被偷袭,站立不稳,在李成泰的猛砍之下竟连退了几步!但这时又有第二个人从窗户中跳出,李成泰不敢恋战,转身追赶东门庆。但他也只领先了几步,背后的埋伏者便发足追来!
村中甚少灯火,到处一片漆黑,东门庆慌不择路,只朝没刀的地方逃,没想到转了两个弯就看见一片小树林,他朝后边一望,只见李成泰正死命赶来,在李成泰身后数步,又有四五个敌人追来!
李成泰见他停下忙大叫:“当家的快跑!别停下!”
东门庆哪里还等他说完整句话?早转身逃进了小树林!这番苦头可吃得大了!他不但没穿衣服,就连鞋都没有!一双脚被阿松用双ru煨得又暖又软,比平时更加敏感,当时觉得舒服,这时却受了大罪!荆棘也罢,瓦砾也罢,总之只要磕碰到了没有不痛的!相较之下,手臂、胸背、双肩被树枝之类划伤反而好受多了!但背后的追兵迫的好紧,只要停下都得死,哪里还管得了痛?在他死命的狂奔之下,竟然没多久便出了小树林,只是眼前景象,似乎不是村口!更不知当往何处去!
背后李成泰仍离得不远,大声叫着:“当家的快跑!”
东门庆就随便挑了个方向狂奔!凉风拂过,上面是披头散发,下面是儿郎当。就这么郎当了不知多久,东门庆只觉得自己连气也喘不过来了,忽闻海涛之声,心中既抱些希望,又怀着恐惧,希望的是到海边后能有转机,恐惧的是万一是条死路那可就全完了!
但这时也不容他多想,看看到了海边,幸好是片沙滩,而非乱石成片——否则他那流满鲜血的双脚未必还能踩踏上去!他又逃了有七八里,竟发现了几条小渔船,这时他已经跑不动了,喜出望外地扑了上去,船上守夜的渔夫从梦里惊醒后,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赤身**、满身鲜血的男人,吓得大叫一声“鬼啊!”就逃了!
东门庆也没功夫去招呼他了,奋力将船一推,三两下推到了海里,这时李成泰也赶了过来,大叫道:“当家的等等!”跑入及膝的水里,涉水爬了上来。他身后数步就是追兵!东门庆用力地将船撑离水面,看看对方已没法直接跑上船来,这才松了口气。
——————呼呼呼!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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