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把这个疑问暂时丢到一边，笑着说“这本杂志，其实以前国内几个动漫名家都在上面，我也是联系了很久才联系上他们，合约已经签订了，所有以前在画王上发表的作品，都将在这本杂志上发表。”
“好啊！”瘦削男子高兴地一拍手“画王倒掉后，我们正愁没有一本撑得起场面的杂志，那些漫画家去哪里我们是不知道的，正在考虑要不要加大其他几本动漫杂志的进货，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两个区的中间反差实在太大了，让陈跃都有点懵，不过他还是先拿出了自己工作室的资质递给对方。
对方看了一眼后，眉毛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了“十六万，不算多。不过这本杂志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底子，倒是有短时间翻本的可能。对了，你们在W市有总代吗？如果有，我们还要去交涉很多事情。”
陈跃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实话，前几天我推荐杂志，全被拒绝。”
瘦削男子眼里闪过一缕亮光，装作不在意地问“不知道陈先生是否在幻想工坊的本部附近落脚的，又是在那附近找的人？”
看到陈跃肯定，他叹了口气说“呵呵，你在那个地方找，恐怕你找遍了，都没有一家敢接你的杂志。动漫杂志在W市是个敏感话题。”
“哦？怎么说？”
瘦削男子喝了一口茶，指头微微敲着桌子，沉吟着开口“其实，去年W市图书市场发生了一场大波动。你也知道，W市分为三镇。基本上由六个大的中间掌握，确切地说，他们已经不算完全的中间，贴切点说，可以叫版权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W市的中间就开始了站队，没人明白谁带的头。反正一个地区的，不跟那名大中间打好关系，就等着被打压。久而久之，W市的图书市场一片和谐之下泾渭分明，这也算W市的一大特色吧。”
陈跃点了点头，这些开始他都有所耳闻，看来他在的那个地方大中间是很不待见动漫杂志的了，就是不知道这种怨气从何而来。
“去年，你落脚那个区的两个中间，想打进这边的市场，本来已经做足了准备，没想到，画王横空出世。那时候销量一路暴增，但是，偏偏是我们区的上头做了总代，上面那些明争暗斗我不说你也猜得到。对方一怒之下，号召全区的中间增加动漫杂志的进货，想靠大量的其他动漫杂志和画王打一场拉锯战。”
“效果很明显，画王的销量，在W市可能是全国省会中最低的，但是这个低，也是相对。画王的名气你也知道，加上幻想工坊经常做画王的相关活动，我记得我的幸福出台时，还号召全省动漫迷投邮件，说出自己最想看到的剧情，那个时候热闹了好久，在争斗了几个月之后，他们那边终于撑不住了。不少小中间开始崩溃，积压的大量存货卖不出去。最终还是没有进入我们区的市场。”
难怪！陈跃感叹一声，难怪自己在那个区提出画王的诱惑都被拒绝。原来，他们已经谈虎变色，去年的惨痛教训近在眼前，怎么还敢赌一本新的动漫杂志，恐怕就算大中间看到他们的杂志，想在全区铺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些小中间基本都会拒绝！
不过这没有关系，只要其他两个区能推广开，那个区还有幻想工坊在，凭他们在S省动漫迷心中的影响力，销售虽然不易，但是推广绝对没问题。
“看来，您也在上次图书大战的胜方阵营了？”陈跃笑着说“画王给你们带来了不少利润吧？”
“那是。”瘦削男子点了点头“我还从没见到一本杂志卖这么火过。对比起来，去年的新年，不知道那个区有多少中小中间嫌年难过罗。光是我知道的，过年那段时间，就倒闭了好几家小中间。”
“好了，说多了。”他摆了摆手说“这本杂志，我们非常看好。和你签约，现在就可以，不过，我希望加上几个条件，当然，这算作口头约定，不必重拟合约。”
“请说。”
“第一，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找别的中间商。”
陈跃点头表示明白，他大约了解了对方的意思，因为他看到，瘦削男子眼中，正闪动着和许得胜一样的目光，那种想打翻身仗的目光。
W市氛围特殊，紧张激烈，但同时也造就了这些商人目光独到，经过去年图书大战，亲眼看到对面同等中间商倒闭，虽然高兴自己没站错队，不过难免兔死狐悲。只有自己做大了，才有更多抵御风险的能力。
不管是由于幻想工坊的推荐，还是他们自身的品质，瘦削男子显然也看好这本杂。
“第二，你们拿多少，我们这边可以接多少，但是，得看前两个月的销量。如果销量不好，我们会取消订购。”
陈跃目光闪了闪“那销量好呢？”
瘦削男子郑重地说“我希望码头文化能成为W市的总代！”
果然！对方也是打着这个目的来的，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虽然在他想法里，如果做大了，总代需要自己信得过的人指定任命。不过，这还太远了，基本就属于分公司的行列了，他们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只出版一本杂志，这个目标就像天上的云。
浮云。
只是他对对方的为人还不了解，他考虑了一下说“说实话，我个人对这本杂志，非常有信心，但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总代是非常慎重的，我希望如果咱们都彼此能相互信任对方之后，再谈这个话题。”
“所以，我才说两个月以后。”瘦削男子诧异地看了一眼陈跃，他没想到，一本新杂志，能有人甘愿全权代理是非常不错的了，他竟然还要思考，真的以为自己是译林？是故事会？是画王？他又是哪里来的这种强烈的自信，认定这本漫之翼一定大红特红？
不过，他倒是越来越看好这本杂志了，如果创刊者都没信心犹豫的话，中间更不肯能有太多信心。陈跃的态度虽然自信来的莫名，不过却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如果他知道陈跃是综合以后的事情发展得出的这个结论，恐怕要深思熟虑好几天了。
“那好，我们先把合约看完，今天时间恐怕不够了，如果可行，明天我们送到事务所公证。没问题吧？”
陈跃点头表示同意。
一场交易，谈的还算愉快，他在这里没耽搁多久，主要内容加上一些联络感情的题外话，总共不到四十分钟。
他是个守诺的人，并没有去找其他中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富江后，就回到旅馆休息。
第二天早上，对方就打电话给他，对几处地方进行了一些讨论，他赶到码头文化，详细商讨了一下需要改动的细节，下午就拿到事务所进行公证。
他订了晚上十点的车票，收拾行李，准备前往这次行程的最后一站，Y市。
本来，一切就如同这样顺风顺水地经过，但在六点的时候，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陈先生吗？”他拿起电话一听，是码头文化的陈彦邦，就是那个瘦削男子，码头文化的经理。
他的口气并不算很好，和下午的热情可谓判若两人。敏感如陈跃，马上捕捉到了不对。
“有人想见你。”说完这句，陈彦邦居然叹了口气，显得极不情愿。
陈跃的大脑马上思考了起来，是谁？他在这里一共就找过几家中间，幻想工坊那个区的肯定不可能见他，那就只剩下码头文化那个区的了。他来W市，身上只有杂志这件事，对方肯定也是为这个而来的，又能让陈彦邦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带路，那么……
只可能是他的上层！那种专门做总代的大中间！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十点的火车，马上就要开了，他现在赶去火车站差不多。不过，这个消息是谁传播出去的？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是幻想工坊为了新杂志着想，联系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这个神秘的人直系亲属。
他叹了口气说“我已经订好了十点的火车，今晚的。”
陈彦邦显然愣了愣，说了句稍等，就离开话筒对着另一个人说什么，两个人轻声交谈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几秒后，话筒里响起了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
“陈先生，你好。自我介绍下，我是‘仁和居’文化公司的事业部部长，基本上，所有这个区的中间，在我们仁和居都有联系方式。前天我们得到了本省最大动漫社团幻想工坊的推荐，昨天无意中看到了样本，我们有些兴趣，想和您详谈一下。车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在谈完以后，无论结果，我们仁和居都会附送一张你下一个目的地的机票，作为耽搁你时间的补偿。”
来了！果然和他的推测一般无二，实际上，这个人物的身份，联系陈彦邦的态度本身就呼之欲出。
难怪陈彦邦冷淡，看样子，他是认为自己毁诺了，陈跃摇了摇头，这对他还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新杂志被大中间商看上，他想都没想过。这对一本新杂志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肯定，也是天赐良机，不论资金，推广速度，铺货渠道，下卖力度，双方交流的经验。仁和居绝对比码头文化强出太多。
但是，他和陈彦邦有了承诺！虽然只是口头合约，他也不想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