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惨叫、死亡,战争中必不可少的三样点缀,每一样都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八千瓦拉几亚封臣征召兵,利用木墙的优势,艰难地抵挡着奥斯曼大军的冲击。
外面的奥斯曼游骑兵,一边用密集的箭雨,压制城头守军,另一边用数条铁索挂住木墙。
瑞士佣兵,曾用类似的方式,毁掉矗立百年的尼科堡,区区几根被铆钉固定的圆木,可谓不堪一击。
几十匹高头大马,在游骑兵的驱使下鼻孔冒出白气,不停有木茬折断的声音,从木墙上传出。
铆钉连接的部分,没有能坚持多长时间,六根连在一起的圆木,向外轰然倒下。
两米多宽的间距,足够奥斯曼骑兵驰骋,瞬间就有数百先锋冲杀而入。
这些抢劫成性的平民,战斗力绝非瓦拉几亚征召兵可比,几分钟时间,就在阵地内立稳脚跟。
随后,奥斯曼封邑骑兵和封邑随从出击,与游骑兵夹杂在一起,源源不断进入阵地内。
兵力、单兵战力,奥斯曼都占据绝对优势,最终的结果毫无悬念。
“混蛋!和这些奥斯曼狗杂种拼了!”
瓦拉几亚士兵退无可退,有人吓得双腿打颤动弹不得,也有人大吼一声,想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上帝和我们同在!”
夹杂在士兵中的少量隐修士,一边持剑杀敌,一边鼓舞人心。
瓦拉几亚人的绝命反击,阻挡了奥斯曼人的侵袭速度,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位于相对安全位置的采佩什,则是在这时下令道:
“左翼前沿阵地守不住了,德约侯爵、克拉克伯爵、乔·米克伯爵,你们立刻组织人向东南方向突围,去往山地要塞。”
采佩什提前布置好一条安全通道,如果所有人都从这里走,那也就变得不安全了。
既然决定,让数千瓦拉几亚征召兵当炮灰,那就要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价值。
矮山在西北方向,让他们向东南突围,显然是在给采佩什,拉扯出更多的安全空间。
对不起了诸位,为了将来的胜利,只能做出暂时的割舍,对不起。
看着被蒙在鼓里的普通士兵,采佩什喃喃自语,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大坏蛋。
所谓将来的胜利,谁都不知道能否迎来,眼前却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他们的妻子,等不回自己的丈夫,他们年迈的父母,再也看不到自己儿子略显呆板的笑容……
残酷的世道,操蛋的生活,几乎把采佩什逼疯,他只能咬牙再咬牙,做出这个让人心痛的决定。
但愿,他这时候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愿,能有更多的瓦拉几亚人活下来。
纠结最后一秒钟,他横下心来,开启自己的逃命之旅。
阿曼达、马尔扎德等核心人物,都事先知道采佩什的计划,他们虽然也觉得这么做很糟糕,但还是选择相信采佩什。
两千波兰士兵,两百五十名隐修士,跟随采佩什一起,悄悄地在混乱不堪的营地消失。
之所以要带波兰人,因为他们的战斗力更强,被亚诺什·匈雅提坑一次,谁都说不好什么时候会被坑第二次。
留下更精锐的战力在身边,能让人更有安全感,换做别人也会这样选择。
……
昏暗的地下通道,空气中充满潮湿发霉的味道,潮湿的土壤很让人担心,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垮塌。
马尔扎德带着几名隐修士,在几分钟之前,已经离开密道,去观察外面的情况。
紧张的等待了一小会儿,马尔扎德独自回来,语调低沉的说道:
“外面安全,抓紧时间离开,他们几个去外围预警了,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回来报信。”
马尔扎德办事一向牢靠,采佩什微微点头,便下令让桑坎德先带一对波兰人出去。
采佩什、阿曼达等重要人物,夹杂在人流中,跟着一同出了暗道。
……
西北矮山,两面都被山脊遮挡住的低洼处,几百匹好马不停的发出嘶鸣声。
守在这里的一百名士兵,十分警醒地观察着左翼前沿阵地的方向。
一队士兵快速赶来,看起来很仓促,但绝算不上狼狈。
见到来人,守在这里的士兵,马上行动起来,把马匹牵出山谷,做好逃命的准备。
几分钟后,采佩什等人赶到,没有时间交流,立刻分成两队人马,向下一站出发。
他们的目的地,都是斯坎德培坐镇的前沿要塞,只不过一队骑马、一队步行,而且路线有所不同罢了。
采佩什非常清楚,虽然斯坎德培那个倔老头不待见自己,但比起亚诺什·匈雅提,要可靠不知多少倍。
……
两个小时过去,左翼前沿阵地,已经化作一片焦土。
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尸体,有瓦拉几亚人,也有奥斯曼人,前者明显要多出几倍。
另外,还有大概一千多名瓦拉几亚士兵,被奥斯曼人抓住当成俘虏。
等着他们的,要么是沦为奴隶被卖掉,要么直接被吊死。
库班鲁带着心腹手下,在尸体中不停寻找,希望能够从中找到采佩什。
不过结果注定让他失望,别说是采佩什,好像一个铠甲精良的贵族都没有。
以他们的眼光看,左翼前沿阵地死的瓦拉几亚人,装备简直连他们的仆从军都不如。
不只是库班鲁,其他经验丰富的奥斯曼将领,也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
身材略胖的指挥官,眼睛转转思量片刻,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们的任务,是攻占敌人的左翼前沿阵地,用时多半天时间,顺利完成任务。”
指挥官的说法很官方,同在一条船上,其他将领没人拆台,库班鲁吹胡子瞪眼,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吞下去。
……
前沿要塞,斯坎德培站在城头,凝视左翼前沿阵地的方向。
他虽然看不上采佩什,但一想到,一位十七岁的青年,很有可能就这样死去,也免不了为之叹息一声。
结果刚叹完气,就见远处烟尘滚滚,显然有大队骑兵靠近。
斯坎德培从容下达迎敌命令,可很快他就发现,来的居然是那个讨厌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