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按石厂长安排,我在厂长办公会上通报了检测的结论,厂长办公会通过了我按石厂长意思授意党群工作处草拟的捐助方案。
第二天我就与村民代表见了面,这次见面是在村委会办公室里进行的。我带着张政良、陈全安和党群工作处和安全保卫处的两名工作人员参加了。村里边,除上次的村民代表外,村主任蒋正华也参加了,另外又多来了几个村民,涉及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十分关切的。
我先让陈全安宣读了环保局的检测结论,宣读完后,这人就炸锅了,林昆坚决要拿检测结论看,我让陈全安把复印件递给他,另外也有人要求看,也传给他们看了。
看完之后,林昆就发作了,站起来朝着我吼道:“你们这是糊弄我们呢,欺负我们不懂是不,尊重你才叫一声汪书记,你如果这样糊弄我们,你就狗屁都不是,告诉你,我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给我们赔偿,我们就再去堵你们的大门,让你们没有办法生产,到时候看谁怕谁。”
听了林昆的叫嚣,我并没有着急,而是不徐不疾地对着他和村民们说:“大家不要着急,检测结论是我们厂里没有问题的,但是你们毕竟跟厂里是多年的邻居了,对大家的困难,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看着这些村民一个个都在紧紧地盯着我,我继续说:“经厂里慎重研究,出于人道主义的目的,准备给上次统计有损失的家庭,不管是庄稼损失还是生病,都有份捐助。”
大家的眼神马上热切起来,我对着张政良说:“让张处长来跟大家宣读下捐助的名单和标准。接下来,麻烦蒋村长核实下名单,还有没有漏掉的,核实后通知下大家到厂里领钱。”
大家又马上望向了张政良,张政良照着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开始念了起来。刚念完,有村民就迫不及待地问:“今天就可以到厂里领钱吗?”
我刚想回答,没有想到,他旁边坐着的那个中年胖妇女叫王大凤的就吼了起来:“狗日的张二娃,你就这么没见过钱吗,这点钱就把你收买了,你家就死了那么一点庄稼,你当然愿意干,我们可不想干。”
然后又转过身来朝着我吼道“给这么点钱,就想把我们打发了,没门!”
林昆也在旁边跟着吆喝“对,没门!我们不要这狗屁捐助,我们要按我们的损失给赔偿,否则,我们就继续去堵大门,到省政府上访!”
张政良还在解释说本来按检测结果的话,我们什么都不用管的,厂里能给捐助,都是出于大家多年支持厂里的工作的考虑。可是没有人理他,在林昆一声“我们走”的招呼下,这些村民纷纷站起来往外走去,其中有两个包括那个叫做“张二娃”的开始不太愿意走,但看到大家都走了,也只好站起来跟着走了。
蒋村长走过来对着我讪讪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汪书记,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我原来虽然也担心这种方式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在石厂长答应提高捐助标准后,我一度还有些侥幸心理,现在算是彻底失望了。
但我仍大度地对蒋正华说:“哪里,蒋村长,已经很感谢你帮我们做了不少工作了。出现这样的结果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蒋正华听我这样说,表情才恢复了些正常。他靠近我耳边轻声说:“汪书记,能不能我单独跟你说两句话。”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想到他可能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说,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
蒋正华把我带到隔壁一个房间,打开灯,轻轻地掩上门,才小声地对我说:
“汪书记,有个情况我想私下跟你反映下,”我以鼓励地眼神看着他,说:“你尽管讲。”
“汪书记你知不知道,林昆背后的关系。”蒋正华说。
“什么关系?”我问。
“林昆是你们厂里一个处长的堂弟,叫林柯还是什么的。这次闹事闹得这么厉害,都是林昆挑起来的。”
听到蒋正华说的这个消息,我大吃一惊。但我仍然谨慎地问:“这个消息确切吗?”
“反正我听好几个人说过,而且听说最近你们那个林处长到林昆家里来好几次。”
这个消息使我产生了一些怀疑,是不是林柯搞的鬼,支使他堂弟来闹事呢,他这样做又出于什么目的呢,我突然想起林柯对我的态度,他是不是对我不满,故意要给我制造一个难题呢,如果我没有处理好的话,我就很可能承担责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林柯也太阴暗,太可怕了。但是目前没证据说明是这样的。所以我还不能妄下结论。
对于蒋正华给我提供这样重要的信息,我是要有所表示的,这样他才会继续给我提供信息,而不论什么时候,信息都是最重要。
于是我用力地握了握蒋正华的手,对他说:“太谢谢你了,蒋村长,给我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有劳你继续帮我想办法盯着林柯和林昆的情况,并随时告诉我。厂里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你如果以后需要我提供帮助的,我一定尽可能地给你提供帮助。”
蒋正华听了似乎有些激动,满口答应了我的要求。之后我们也不得撤回了厂里。
事情闹到这个局面,我觉得压力很大,好像进了一个死胡同,已经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我仍然不得不把现在的情况向石厂长汇报。
原以为事情办砸了,石厂长会怪我。没有想到石厂长听后,只是说:“知道了。”格外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连问下一步我打算怎么办都没有问,让我感觉很奇怪。
想了想,我还是把蒋正华告诉我的林柯和林昆之间的关系向石厂长做了汇报,石厂长听了,看着我说:“有证据证明林柯有参与这个事情吗?”
“那倒没有。”我回答道。
“即使他们真是堂兄弟,也不能证明是林柯指使的吧。”接着又说:“以后这些没有证据,捕风捉影的事情,就不用跟我说了。”
石厂长的话像一巴掌重重打在我脸上,似乎在说我事情也没有处理好,还在推脱责任,这简直是人品都有问题了,我没有办法解释,更不能解释,只好轻声地说了一句:“好的,我以后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