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路追随

那还是他们素来举止优雅,仪表清贵,风度翩翩的公子吗?

穿的那么破,还故意摔跤滑倒在地,还专门往仙女姐姐那滚过去。

公子这是在做什么?谷雨在心中迷茫地发问,她一双眼睛眨巴个不停。

顿了会,她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白露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

于是谷雨探头探脑地凑过去,用手压着嘴角一侧特别小小声地道:“公子这是想引起仙女姐姐的注意是不是?”毕竟她仙女姐姐那么厉害,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整个人的身上就散发着那种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缥缈出尘的气质,就跟那传说中的仙子真真没两样。

谷雨用她那满是长辫子的脑袋尽情地发挥了想象,“我说公子怎么突然让我们撤退呢,敢情他是看上了仙女姐姐,对人家有意思,舍不得再让我们为难她了。”她摸着下巴,觉得自己的这番推理简直妙极了。

她拍手鼓掌,莫名就觉得仙女姐姐和她家公子看起来那简直不是一般的般配嘛!

郎才女貌,男的俊女的美!

她啧了啧声,又一通浮想联翩,还嘿嘿笑起来,眸光有些狡黠。

清明毫不客气地出言打断她的神游,“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总有一天要把你头上的辫子都给剪了……”满头发辫子坠得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可惜剪了才刚说完,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呢,就被谷雨听见而后凶巴巴地瞪了清明一眼。

“哼!你敢剪老娘的辫子,老娘就把你剃成秃头扔寺庙里当和尚去!叫你一辈子不能娶媳妇!”谷雨嘴上不饶人,蔑哼哼地又甩着一头发辫歪扭着屁股走到清明跟前,因为她屁股上被冰刀子扎了一针,以至于走路都不太正常了。

清明看着她走路的那个姿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谷雨抡起拳头透过两柱冰棱之间的缝隙指着他,“你还有心情笑?没看见就你面前的冰棱又粗又长吗?”说着就开始帮他徒手用拳头砸那冰棱。

而之前挡在她身前的那些冰棱都是她用蛮力给扳断弄碎了一点才得以从缝隙间利用高高瘦瘦的身形爬钻出来。

而且好像她面前的冰棱要比其他人的少,还要比其他人的更脆些。

于是她又忍不住多想了,难道是仙女姐姐对她有什么好感,所以才没有那么为难她?

然则事实证明她只是又多想了。

冬雪只是觉得她的实力是清明白露他们三个人中最弱的那一个,所以便没在她身上多费力气。

而此刻因滑倒滚到她身边的司竹空,她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她继续视若无睹地走她的路。

若不是司竹空在她经过他身边见她根本没看他时,他趴在地上干脆豁出去了,戏都演到这份上了,还要什么脸啊?于是他伸出手又拽了一下她身上离地面还有一指距离的裙摆一角,攥的还挺紧,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不放。

冬雪这才不得不回头瞥了他一眼,目光极淡,她用手轻轻往上提了一下被地上男人攥住一角的那处裙裳,而后她感受到地上的人并不会武功,也没有丝毫内力。

她便更不将其放在心上了。

“姑娘,我……”司竹空眨了下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口还欲说些什么。

然他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一股轻若浮云的力道震飞了起来,而后却又平平当当地落身站在了地上。

甚至于他身后背的箱笼里的东西都没有掉出来一件。

他掸掸衣袖,连忙又跟上冬雪的步伐,还好她没用轻功直接飞走,要不然他可就追不上了。

他走在冬雪身侧,背着箱笼,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上面还有几个洞,头上的发丝更是还有一缕在风中翘着,一副呆头呆脑,傻里傻气的模样,只听他又温声道:“姑娘,刚刚还真是多谢你帮扶了一把,我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冬雪恍若未闻,一身雪衣飘飘,遗世独立。

司竹空也不在意,只又在她身旁继续一个人自说自话。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在下是应人之请要去西水城给一户人家的孩子治病,倘若姑娘也是要去西水城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同行,这样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毕竟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总归不安全,虽然我是个大夫,不会舞刀弄枪的,但好歹也是个男人,理应保护你一个女子,更何况你刚刚还帮了我一把,怎么说我也要回报的。”

冬雪还是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走她的路,她的充耳未闻都快要让人误以为她是不是耳朵根本就听不见,在她脸上也不见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譬如不耐烦之类。

她的冷若冰霜,就单纯的只是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

也好似无悲无喜,也没什么情感,只剩冷淡漠然。

似乎这世上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所在乎的,能够让她的情绪有起伏的。

但却也不尽然。

司竹空微微笑着,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继续说他的话,问他的问题。

天色渐渐晚了,头顶一轮弯月挂在星空。

“姑娘,你家人怎么会让你一个姑娘家孤身行走在外?”

“是不是路上你遇到了什么强盗匪寇?同行的就剩你一个了。”

明知故问,自己做的好事还好意思问出来。

司竹空有一丝丝的心虚。

走着走着,最后他忽然抓住了冬雪的手腕且奇异地并没有感到自己身体上有什么抗拒之意,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于是他一声叫,“哎呀,姑娘,是在下眼拙,到现在才发现姑娘你身上竟然有伤?”

“还流血了!”他表现的一副为她感到十分担心焦急的模样。

医者父母心嘛!

他真诚谦虚地又说:“姑娘,在下从小学医,你若是不嫌弃我医术粗浅,可否让在下给你瞧瞧。”

冬雪冷冷地甩开了他的手。

司竹空还不放弃,追在冬雪身后大喊。

“姑娘,有伤得治,耽误不得啊!”

“姑娘,就让在下给你看看吧。”

“姑娘,你等等我啊!”

……

就这样,司竹空觍着脸追了冬雪一路。

她都没有动手赶他走,那他怎么可以先行放弃呢。

他要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有志者,事竟成!

当然了,要是她真想把他赶走,估计他也没有机会还能赖在她身边,那还不是她挥一挥袖就能把他扇飞的事。

可是他都觉得,嗯,自己话多到有些烦人了,但是冬雪还是没对他怎么样。

难道是真当他不存在吗?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歪着脑袋单手撑着一边俊脸略有些哀伤地想着。

这被人如此无视的滋味还怪不好受的。

这几天赶路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波追杀,七绝堂的,龙虎门的……他发誓,这几波都不是他的人!这些都是江湖上的一些门派。

不过他们也都是来打龙渊密钥主意的,看来江湖上那些人多数也是料定了龙渊密钥就在她身上了。

这个江湖怕是又要因为这个掀起一波腥风血雨的争斗而乱了。

不过无一例外,他们都被冬雪打的作鸟兽散状争相逃窜,想从她身上拿走什么东西太难了。

她又轻而易举退了几波敌,看上去一派如常,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是司竹空观察细微,她一身雪衣之上原本在对付他手下之时绽出的血花那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

旧伤添新伤,她仿若不察,可是他都看在眼里。

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女人,难道连伤痛都是没有感觉的吗?

因为路上接连几波来抢龙渊密钥的人拦了他们的路,都耽误了他们赶路。

本来出了平沙,离西水城还有百里之距,脚程快些的话五六天便能赶到,然而这些天他们只走了一半的距离。

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天气说变就变了,从深秋过渡到初冬,已经是立冬的天了,温度一下降的厉害。

今日的天更是灰蒙蒙的,像是风雪欲来。

司竹空坐在大石头上仰头望着天,而后又偷偷去瞥坐在离他稍远处的那个雪衣女子。

她正坐在那里打坐,双眸微阖,因为怕打扰到她,所以司竹空他才找了个离她稍微远了那么一点的距离坐下。

她在那打坐也有好一会了,他坐在大石头上等了也有好一会了,眼见这天沉的厉害,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姑娘,我看这天不太好,感觉有雨雪要来的样子,天也快要黑了,这荒野郊外的我看我们还是趁早找个能躲避风雨冰雪的地方吧。”

话刚说完,上天就很配合他落了几滴雨下来。

“啊,真下雨啦!”司竹空连忙从大石头上起了身。

冬雪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她喜欢雪,而且雪花能够为她所用,助她练功,但她却并不喜欢这于她无用的湿冷的雨淋在身上的感觉。

遂她便起了身。

司竹空以为她听进了他的话,心中没来由感到有一丝雀跃。

毕竟这几天追在她身后,他无论讲什么提议什么都被她无视。

这回她竟然听完他的话就起身了?他能不意外吗?

于是他极其热络地去这附近找看看有什么能遮风挡雨的山洞。

还真让他找到了,他背着箱笼指着前面不远处,笑容满面地和冬雪说:“姑娘姑娘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快去那里避避雨吧?”

雨适时下的更大了些。

几乎是司竹空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冬雪便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司竹空一眨眼,迷茫的神色在脸上漫开,“咦,人呢?”他挠挠头环顾四周。

这才发现,原来就刚才那一眨眼的功夫,冬雪就已经用轻功飞到那山洞口了。

司竹空惊叹不已,同时心中又有一丝不解,她既然轻功那么好,为什么不选择用轻功快速将龙渊密钥带回雪国,而是自护送龙渊密钥的马车被毁后,选择以最慢的步行方式?

难道这其中是有什么缘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