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赵两军杀败秦军,邯郸解围。
邯郸城内别提多高兴了,赵惠文王亲自带着牛酒犒劳信陵君,向信陵君拜谢说:“赵国没有灭亡,全依赖公子的鼎力相助,从古至今的贤人,没有比公子更伟大的了。”
进入邯郸的时候,平原君背着弓箭走在前面,亲自为信陵君开道,信陵君在车上露出骄傲的表情。
这样难怪,打退秦国,救下赵国,的确是值得骄傲的。
朱亥与信陵君同乘一车,对信陵君说:“别人施恩德给公子,公子不可忘;公子施恩德给别人,公子不可不忘。公子违反魏王命令,夺晋鄙(bǐ)军权来救赵国,对赵国虽然有功,而在魏国未必没有罪。公子不能不考虑。”
信陵君收住得意的神色,惭愧地对朱亥说:“无忌感谢教诲。”
进入邯郸城内,赵惠文王亲自打扫宫室,恭恭敬敬地迎接信陵君,并让信陵君走西面的台阶进入大殿,信陵君谦让再三,坚持走东面的台阶,小步上殿。
君主的座位都是面南背北,古人又以右方为上位,所以,西面的台阶是尊贵的客人行走的。
赵惠文王亲自捧杯为信陵君敬酒,称颂公子挽救赵国的功绩,信陵君起身弯腰,谦逊地说:“无忌已是魏国的罪人,不敢再谈论功劳。”
酒席宴会上,赵王还几次想说,但是看到信陵君毕恭毕敬的谦虚谨慎的模样,没有说出口,酒宴结束以后,对平原君说:“寡人想把五座城封赏给魏公子,可是看公子这样谦逊,寡人感到很惭愧,没有说出口,你替我转告,把鄗(hào)地作为魏公子暂时休息的地方。”
人就是这样,别人帮助了自己,自己本想给些酬劳,但是看到对方不在乎物品,那么自己给他钱财便是玷污了对方名声。
信陵君转达赵王的吩咐,信陵君再三推辞不过,这才接受。
因为得罪了魏王,信陵君不敢回国,把兵符交给将军卫庆,带领魏国军队回国,自己留在赵国,跟随他来的那些宾客也都留在邯郸。
赵惠文王准备封赏鲁仲连一座城,仲连坚持不接受,又赠送黄金,也不接受,鲁仲连说:“与其拥有富贵而受束缚,不如在贫贱中逍遥自由。”
信陵君与平原君一起挽留,鲁仲连在邯郸停留几日后,飘然而去。
信陵君早就耳闻邯郸有两位贤人,一位叫毛公,混迹在赌徒之中,一位叫薛公,做卖酒的小生意。
这次来到邯郸,便让朱亥寻访二人。
朱亥找到二人后,信陵君多次拜访,二人均找理由不肯见面。
这一天,信陵君寻访到毛公在薛公家,自己就没有乘车,单独与朱亥两人,微服徒步,装作是买酒的人,来到薛公家里,与二人相见。
毛公、薛公二人围坐在一块大木桩前,木桩上简单摆着两道小菜,两人一人一壶酒。
信陵君直接闯入,通报姓名以后,说明来意,仰慕二人已久,不得相见,所以用这种粗鲁的方法。
二人走避不及,只得相见。
四人同席共饮,尽欢方散。
从此以后,信陵君经常与毛、薛二位一同聚会游玩。
平原君知道以后,对夫人,也就是信陵君的姐姐,说:“原来,我听说你弟弟是天下豪杰,各国公子中无人能比,可是现在,整日里与博徒和卖酒的聚在一起,和这些低层次的人混在一起,也不怕损害他的名誉。”
平原君的夫人把丈夫的话给弟弟说了,信陵君说:“我一向认为平原君是一位爱惜有能力、尊重有才学的人,所以我宁可得罪魏王,窃夺兵权来救赵国。现在看来,平原君对待宾客,只喜好表面上的豪言壮语,不尊重真正有能力的人。我在魏国的时候,就早就听说赵国有毛公、薛公的美名,恨不得与二人相聚。现在就是让我为他们二人牵马执鞭,我还担心我配不上他们,而平原君却认为是耻辱的事,他那里谈得上尊贤好士?平原君这个人不怎么样,我不能留在这里了。”当天就召集自己的宾客,准备离开赵国。
平原君听说信陵君收拾行李准备走,十分吃惊,问夫人:“我没有对你弟弟有失礼的地方,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夫人知道原因吗?”
平原君的夫人说:“我弟弟说你只喜好表面上的豪言壮语,不尊重真正有能力的人。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了。”又把信陵君给自己说的,给丈夫说了一遍。
平原君羞愧难当,说道:“赵国有两位贤人,信陵君尚且知道,而我却不知道,我不如信陵君太远了!”
平原君赶快来到信陵君这里道歉,信陵君这才继续留在赵国。
平原君门下宾客士闻知道这件事以后,很多人都去投奔了信陵君,四方宾客来赵国的,全都去找信陵君,不去平原君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