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只是宁夏根本没想到她会在远离C市的广州,看到那个让她对爱情犹如被蛇咬的故人。
当年她挺恨这个人的,那感觉就像匿在黑暗中的老鼠,既怕见到它,又咬牙切齿想要将它找出来,狠狠的报复才觉得后快。
这时候,还不得不感叹一下时间这个奇妙的东西,人很多时候,都会以为可以将一些东西铭记不忘,然后真正到了验证这份笃定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原来不过如此。
宁夏对眼前的郑严竣,早就没了当年初恋的那种感情,一别经年,别说郑严竣,连宁夏自己都有很多改变的,当年的懵懂少女,现在变独立拥有数亿资产的女商人。身份变了,视线也会变。宁夏这时候已经很难将面前的郑严竣,重新拉回她的记忆里,和当年那个如王子般矜贵,阳光帅气的花样美男联系在一起了。如今的郑严竣,容貌还是那样子,可是气质变了,成熟了,当年在他脸上令人目眩的阳光气质,已然没了踪影,眉宇间还似乎多了几分猥琐。
再瞄了一眼郑严竣身边的那个女人,宁夏想着这女人就是那个传闻中和郑严竣已经订婚的房地产大亨的千金吧。本来她从被郑严竣深深的伤害之后,就开始屏蔽一切和郑严竣有关的事,可是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专门爱提那壶不开的水,明知道你哪里痛,就往你哪里捅,有些人就喜欢往人伤口上撒盐,宁夏想彻底忘记认识过郑严竣都没可能。她听同学说过郑严竣和C市有名的房地产大亨的千金订婚,幸福的不得了。
“你在这里当售货员吗?”碍于他那个野蛮女友,想避开宁夏不行,郑严竣也只能硬着头皮强装自然的问着宁夏。他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已经没什么地位,但是对这个当年疯狂的喜欢着他的女孩,郑严竣觉得他又恢复了几分优越感,被人追求的那个,都会有这样的优越感。
宁夏稍微的错愕后,就淡淡的笑了,说了一声是。这个家伙,还是喜欢斜视着看她。不管他怎么以为她,宁夏这会儿都不在意。她的情绪不会给她不在意的人。
郑严竣的那个女朋友,刚才嘴里嘲笑着宁夏丑的不堪入目,现在却又用嫉妒的发疯的眼神,恨不得将宁夏放到她牙根底下狠狠咬碎的眼神,瞪着宁夏,听说宁夏在这里当售货员,她觉得她羞辱这郑严竣前任女友的机会来了,收敛了她的那副泼妇样子,带着轻屑的眼神,让宁夏帮他们介绍这家店里的首饰。
香椿看不过去,想着对她说清楚宁夏不是售货员,而是这家店的老板,宁夏却阻止了她。既然这个女的要在这里买首饰,那么她赚钱就好了,不管是老板还是售货员,目的也都是让顾客买店里的东西呀。
宁夏耐心的帮郑严竣和他的这个野蛮女友介绍着首饰,但那女的就是想着羞辱宁夏,也没个真正的意思想要买首饰,后来还是香椿实在气不过,挖苦的说他们不会买不起吧。这一句,让郑严竣的脸色立即尴尬下来了,他的女朋友却仍是咄咄逼人,指着一套冰种阳绿的翡翠首饰说,那一套她全要了。
香椿马上用计算机算出价钱,大声的说着,“一共两千三百七十八万,这位千金小姐,请问你是刷卡,还是现金交易?本店概不赊欠哦,没有钱的话,请您先大声开口,我们是正规商铺,不会强买强卖的哦,所以请你不必不好意思,打肿脸充胖子哟。”
宁夏差点笑出声,心想着香椿这丫头真是厉害,明明看出来这那女的喜欢装大头蒜的,故意将话说成这样,这两个人要是不买,就得灰溜溜的走人,那可是替她抢回面子,好好的羞辱这两个人了。
那个郑严竣被香椿的话逼的脸色极为尴尬窘色,额头上开始冒着冷汗。宁夏还不知道他的根底吗?他虽然是官二代,但让他拿出这么多钱买首饰,他未必就是能拿出来的。这下子他想不夹着尾巴走人灰溜溜的走人都不可能。
郑严竣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羞涩的钱包,他的那个野蛮女友那双手紧紧握住,眉头都有些发紧的样子,应该也是拿不出钱来了,此刻却还在逞强,冷笑着说,“你们店里卖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这些破石头,就想着卖两千多万,我用这些钱能买多少克拉的钻石,你知道吗?”
香椿立即“格格”的笑出声,说,“我说有些人明明是真正的土包子,却还不承认?前一段时间,广州珠宝拍卖会上拍出过一套价值三个多亿的帝王绿首饰,您听过吗?”
香椿嘴里的这句“土包子”是极具羞辱性的,但凡有点自尊的人,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羞辱,那个女的马上就翻脸了,指着香椿就大声臭骂,“呸,你是哪里来的丫头,知道姑奶奶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你别狗眼看人低,这点钱,姑奶奶还是掏的起,你等着,我马上就让人送钱来。”
如果是善良的人,问了这个首饰,却买不起,宁夏也不会怎么难为的人的,也断然不会任由着香椿羞辱人家,今儿算是例外了。宁夏对她身边的那个店员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首饰收起来,免得这个女的发泼,再将首饰打碎了。即使打碎了东西是要陪的,宁夏也怕这女的赔不起,到时候就是漫长的打官司追债,白白落个头疼。
故意喊了香椿一声,说她有事要离开下。宁夏心里是这样想的,她不在场了,郑严竣也就能下台了,也好意思拉着他女朋友走人,当年她是被郑严竣伤过、羞辱过,可是今儿这样看他难堪,也算是扯平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没必要死抓着不放的。
宁夏做到这个份儿上,觉得也算是够可以的了,偏偏郑严竣的那个野蛮女人,死活都不肯在她眼前输了面子,还不让宁夏走了,嘴巴还不停的吐着不干净的话。
蚱蜢气得火爆,也卷入舌战中,说他不打女人,但是今儿要破例了。宁夏又不得不将蚱蜢喝止,不是她天生一副受气的样儿,是她实在害怕蚱蜢那大巴掌要是打下去,要是将那女的削骨磨薄的下颌骨打碎了,他们还要帮着她治伤买单去。
“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在店里滋事。”宁夏冷冷的扫了郑严竣一眼,这会儿她挺纳闷当初她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她从来不会瞧不起穷人,只蔑视喜欢装高调的人,尤其是这样明明买不起翡翠,却还要死撑着的人。
一听宁夏要打电话报警,郑严竣才慌了,这回也不在那边充大头蒜了,死命的往外拉着他的那个野蛮女友往外走。
那个野蛮女人这回将矛头指向郑严竣,破口大骂的说,“就你这个怂样,滚吧,姑奶奶不要你了。”说完狠狠搡了郑严竣一把,急冲冲的奔向店外。等她出了翠玉轩,宁夏就从玻璃幕墙看到那女的脱下高跟鞋,就跑着走了,逃也似地。
闹事的人终于还是夹着尾巴逃跑了,剩下郑严竣,宁夏也不想着难为他了,没有对他说话,而是对香椿说,“到此为止,你去请这位先生离开吧。”说完,她就去二楼了。
宁夏在上楼梯的时候,就听到那郑严竣还在死撑面子,笑着说,“我是早就烦了那个整容女了,所以一个大子也不愿意给她花了,呵呵,你们店的首饰真不错,下次我会带着我真正的女朋友过来买一套。哦,记得你们店里最好的翡翠首饰,要给我留着哦。”
宁夏听到这话,恶心的差点连肝儿都吐出来。天底下还能找出比郑严竣更不要脸的男人来吗?
这会儿看到郑严竣这样龌龊的嘴脸,宁夏觉得自己该庆幸了,庆幸当年她只不过是郑严竣的一个赌约,若是他们真正成了情侣,这辈子,她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罪儿,多少痛苦呢!
谁说的——“骗我的人增长了我的见识;绊倒我的人强化了我的能力;斥责我的人助长了我的智慧;遗弃我的人教导了我的独立;伤害我的人磨练了我的心志……”,宁夏现在要说,这些话好有道理哦。
初恋这件小事儿——,嗯,真的只是件小事儿!宁夏以前想起自己的初恋会痛,现在却觉得不是别人伤了她,而是她太蠢,当年怎么就对郑严竣这样无耻的人,迷得七荤八素的呢?太没素质了呢。
宁夏摇头自嘲的笑笑,然后上楼,比起人心来,宁夏更觉得这些翡翠才更是赏心悦目的。
那蚱蜢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已经磨出一块毛料了,宁夏走近放在台虎钳上的那块毛料,是玻璃种的苹果绿翡翠。苹果绿中肉眼观察不出黄色来,但其绿色实际上含有少许黄色调,并向黄色调稍有偏离。给人的感觉是旺盛、充满活力。翡翠色中,苹果绿仅次于艳绿翡翠,也是少见的极品。
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不快,此时因为看到这翡翠,而烟消云散。宁夏看一下这块毛料的大小,比起聂琛帮她磨出来的那块帝王绿毛料是小多了,而且直径也不够做手镯的,宁夏看着这苹果绿,晶莹透彻,可爱的很,反而觉得做成首饰反而不好了,倒不如做成一个苹果。想想一只翡翠苹果,多可爱多漂亮啊。
这个念头生出来之后,宁夏很快就决定了,当做是因为今天的不愉快,她自己补偿给自己。谁让她当年眼瞎爱上那么一个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