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期鹤离开皇宫,微眯着双眼看向东边的朝阳。
近六日未曾合眼,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他牵着同样疲倦不已的马儿,往昔日的安期王府缓缓走去。
安期王府已经被新皇修葺一新,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催他回京。可他看着日日自由开心的娘和豆儿,也是心中愉快,并未同意。
他以为,自己便可以从此往后,与自己的娘和心爱的妻子,在苗家镇里安逸地度过余生。
谁曾想过,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步伐缓慢地走进了安期王府内,人并未往景和园走,反而去了更为偏一点的暖玉阁。
进了院子,去岁年前苗豆儿无聊在屋后开的一小片花圃里的花儿已经开放,园内由他特意移栽而来的梅树依旧枝繁叶茂。
安期鹤挥退了凑上来准备伺候着的下人,将手中的缰绳递过去便不再理会。
他独身走进院子,并不走门,而是熟门熟路从侧面的窗户里跳了进去。
他几乎能听见苗豆儿看见突然出现的他而微微惊呼的声音。
“登徒宵小!我去告诉淑夫人你行为不轨,半夜爬人家姑娘的窗户!”
“豆儿不是我媳妇么?豆儿是不要为夫了吗?”
“走开走开,莫要装无辜,回你的景和园睡去。”
……
仿佛昔日的戏语犹在耳边,可人呢?
安期鹤暗叹一声,爬上了床,和衣闭上了双眼。
浓浓的倦意自他合眼开始便重重涌了上来,他昏睡过去之前,心中暗暗咬牙。
豆儿,你等我去将你抢回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苗豆儿,此刻已经被搀扶着坐上了马车。
她坐在马车里,听着秦无月差使着人将行礼搬上车的声音,片刻之后,马儿蹄子轻轻扬了起来。
苗豆儿摸索着掀开旁边车帘子,凑出一张白嫩的脸。目光茫然地往外:“秦公子?”
秦无月停下手里的事,转过身来问:“嗯?”
“秦公子是不是以前送过我梅花?那种红梅,可好看了。我昨日梦到的。”
秦无月哑然,他心里微微一疼,而后露出一抹微笑:“是啊。”
苗豆儿得到了答案,心中定了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我会渐渐将事情都记起来的,公子莫要为我担心。”
说完,苗豆儿便将头给缩了回去。
水芽手里搬着包袱,听到了这句话。她咬了咬下唇,趁着秦无月回屋寻找东西的时候,跟了过去。
“公子,您确定不让小姐继续喝主子给的药?若是小姐果真渐渐将事情给记起来了怎么办?”
秦无月手下不停,并没有回答水芽。
出门之前,他脚下顿了顿:“原本就是我自私,留下了她。若是她想起来了,就让她自己决定去留,我不拦着。那药不良,不仅伤身伤脑,且又让她双目暂时失明。不能让她喝了,若是往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水芽听后,也默不作声。
她已经与苗豆儿相处了一段时间,也是受过苗豆儿的好的。苗豆儿是个待人宽厚的主子,自遇见她之前,水芽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待下人如此平等。
若不是她受了主子的命,她也万万舍不得去用那种药来害垮了苗豆儿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