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豆儿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看着紧闭双目的筱兰芷,然后轻声对大夫说:“能让她醒醒吗?我有话想跟她说一说。”
大夫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从身旁的医箱之中,翻出一个包着银针的布裹。
苗豆儿坐在床边上,看着大夫为筱兰芷施针,她的心情起伏不定,一会儿厌恶筱兰芷,一会儿又怜悯她。不论她曾经做过怎样的事情,可到底与苗豆儿和安期王府无冤无仇,只是个受人控制的布偶而已。
片刻之后,不知大夫刺激了筱兰芷的哪一个穴位,筱兰芷猛抽了一口气,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大惊吓一般,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
身旁有下人赶紧涌上来,死死将她按在了床上,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苗豆儿的事情来。
筱兰芷脸上血迹未干,口鼻之中随着她的剧烈呼吸而喷出更多的血迹,双眼深陷,双瞳瞪地老大。
过了好半晌,她仿佛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渐渐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睛里泊泊淌出泪水来。
苗豆儿看着筱兰芷一双含泪双眸只盯着她看,而这目光之中并未有半点恨意。她知道筱兰芷定是有话对她说,于是挥了挥手,喊下人们退下去。
“妙夫人,我真羡慕你啊……”
筱兰芷见人退了下去,她一双眼躺着粉红色带着血丝的泪水,声音干哑着说出话来,不复当年半点风情。
苗豆儿微微叹了口气:“何必呢,若是你果真如你所说一般,将事实全部告诉我,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
筱兰芷惨淡一笑,而后摇了摇头。她闭了闭眼,轻声说道:“夫人是否疑惑,如今莫佩贞已经被抓起来了,又会有谁想要置我于死地?”
苗豆儿点了点头,伸手为筱兰芷掖了掖被角。
“呵呵,想弄死我的,是我的相公,我自小青梅竹马的表哥啊……”
苗豆儿一惊,她张了张嘴,有些哑然:“你……你相公不是……”
筱兰芷的泪水止不住地淌,她好似自知自己时日无多,此时的片刻清醒乃是最后的机会一般,嘴里念叨着,那些话虽然凌乱,可苗豆儿却字字听得清楚。
“我出生于商贾人家,小时候也曾锦衣玉食,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当心肝宝贝疼着。那年我十四岁,爹家里生意失败了,只能靠着表哥家里的照拂,艰难周转。表哥当年还那般呵护着我,我也觉着表哥便是兰芷此生唯一可托之人。所以当我一及笄,两家便为我与表哥的婚事忙活了起来。”
筱兰芷的目光之中带着追忆,好似回到了她最幸福的那段年月里。
“六礼未过,我与表哥家便出了大祸。两家共同的生意上出了事,从此家道中落。我娘因此心智受损,夜里将爹一刀杀了,而后又自尽于家中。自那之后,我便只能依附于表哥过活。”
苗豆儿听着,双眼间闪过一丝不忍。她叹了口气,轻声安抚道:“莫要多说了,你好好养着,若是能过了这遭鬼门关,往后便在安期王府好好生活,没人能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