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不过是花街花楼上的一个歌姬,没有什么好的出身,只是因为弹得一手好琴,成了整个花街上很受欢迎的女子。
在花楼里,最为出名的花楼是翠微楼,翠微楼里一位女子,那个曾经受过天下第一琴师苏林大师指点的女子秋兰。
秋兰气绝芳华,是整条花街上,最为当红的女子,而她,相比而言,就逊色了许多。
起码,她有生之年,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和秋兰相提并论!
但是世事无常,因为在圣川河,醉微楼的画舫出了事情,翠微楼失去了秋兰姑娘,也失去了花街第一楼的称号,从此消失不见了。
而她,青玉,就是在秋兰之后,最新崛起的歌姬。
本来,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过一辈子了,从小学习琵琶,弹奏琵琶,弹奏琵琶给人取悦……
花街上的歌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么一直等到红颜逝去。
虽然可悲,但是,那就是现实。
在她青玉之前,没有人能够改变,而她,也自认为无非摆脱这般的命运。
所以,她弹琵琶的时候非常认真,她也非常珍惜这每天能够上台弹奏的时间。
一直到她,遇到了甄子恒!
翩翩贵公子,有着绝代的气质,只是一眼,她就爱上了这个人。
青玉觉得,只要能够看到这个男子,多看一眼,她的人生就能多充实一点。
她喜欢看到他,喜欢那种感觉,她第一次有了比弹奏琵琶更加在意事情。
甄子恒也因为她的弹奏而痴迷,他留在花楼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她青玉陪着他度过的,他们一个弹琵琶,一个听琵琶。
这么一连过了三天。
她记得清楚,那天,她调好了琴弦,正打算像是以前一样弹奏曲子,甄子恒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你弹奏的这些曲子,都是别人弹奏过的,你可愿意弹奏一首新的?一首别人从来都没有弹奏过的!”
青玉看着甄子恒,说道:“公子可是有新曲子?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写的!”
甄子恒笑了笑,说道:“这曲子,非常的奇妙,本公子一直在寻找能够弹奏出这首曲子的琴师!不过,已经好几年过去了,本公子还没有找到。”
青玉听了这话,那本来非常淡然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说道:“不知道公子有什么样的曲子,据说,这琴谱,最为难弹奏的,弹出来的琴音,就最为天籁!当今最为珍贵的琴谱,要数天下第一琴师手中的那一份易水寒的琴谱了。传说,那琴谱一共分为七层,每一层,都能表达一种意境,每一个意境都各不相同,却有相互贯通,随着每一层的深入,越到后面,也是难以掌控!据说,就是水寒琴的拥有者,天下第一琴师苏林,也不过是能够弹奏易水寒琴谱的前五层罢了!”
“易水寒,那的确是天下至宝的一份琴谱,传言,如果能够将这七层全都弹奏下来,天地都会为之色变!”甄子恒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故事,此时接着说道。
青玉点头,说道:“那么,请问公子手中的琴谱,又是什么样的琴谱呢?”
甄子恒微微一笑,说道:“这本来是本公子偶尔所得,开始也并不看重,所以最先的时候,是让乐坊里面的人来尝试弹奏!”
“没想到,那乐坊里面,弹奏了将近十年的老琴师,都一边看着琴谱,一边摇头,说道:“这,这琴谱根本不合逻辑,弹奏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何?”青玉问道。
“乐坊那些人,一般都是各自负责一种乐器,而这琴谱,却是将各种乐器都融合到了一起,有时候,是琴声,有些时候是筝的声音,又有一些时候,却是笛子,二胡,甚至是琵琶!乐坊的那些人,根本无法参透这琴谱中蕴含的意思,所以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弹奏出来。”
“只是初始的尝试,就弹奏出嘶哑难听的声音。”甄子恒摇头,说道,“那绝对不是这琴谱要表达的琴音!”
青玉比甄子恒在这方面懂得要更多,她也跟着点头,说道:“好的琴谱,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弹奏的出来的!”
“是啊,所以本公子开始找寻能够弹奏这琴谱的琴师。”甄子恒的脸上露出一抹的狂热,显然,那些记忆还是极为兴奋的
“在乐府是找不到了,就跑到民间,探寻每一个胡同,每一个作坊,每一条花街……凡是会有乐曲出现的地方,本公子都曾经去过。甚至是那些贵女的闺阁,但是这么两三年,都一直没有找到能够弹奏的琴师。”甄子恒的眼睛里面闪着凄凉的光芒,仿佛不被认可的不是那一份琴谱,而是他自己一般。
“想必公子一定不会如此轻易放弃!”青玉低头看着手中的琵琶,心中一阵的柔软,一个能够为了给琴谱找个好归宿的男子,如何能是一个坏人呢?
甄子恒点点头,说道:“是的,本公子没有放弃!但是,失落却是必不可少的!也正是因为这失落,让本公子碰到了一个女子……”
青玉手指一僵,但只是瞬间就回过神来,说道:“那位女子,能够弹奏的出这曲子?”
“是的!”甄子恒脸上露出一抹的怀念,他嘴角微微一勾,说道:“不,不是,她只是能够弹奏最为粗显的一点儿,还远远谈不上弹奏。”
青玉的脸上肃然起敬,她是虽然只是一个花楼女子,谈不上是什么琴师,但是,她崇拜每一个琴师,而那位被甄子恒找到,而且能够弹奏一点点这琴谱里面曲子的女子,她也就给予了足够的尊敬。
“好,不说这些了,这就是那份琴谱,你来试试吧!”甄子恒说着,从怀中掏出了琴谱。
青玉接过甄子恒递过来的琴谱。
琴谱是用羊皮做的,而且很旧,那卷了的毛边,一看就是被很多人翻看过,而这些,都不是青玉在意,青玉触碰到这琴谱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甄子恒的体温。
这是从他的怀中取出来的珍贵的琴谱啊!
青玉恨不能也抱在怀中,甚至恨不能抱着狠狠的亲几下。
但
是,她没有,她依旧是保持一贯的淡然,规规矩矩的接过琴谱,放在小桌前,仔细的翻阅。
这的确是非常奇怪的琴谱,这里面的音符简直是以匪夷所思的排列。
是的,不按常规。
如果这琴谱不是甄子恒交给她的,如果甄子恒不是一直都强调琴谱的珍贵,她肯定会将琴谱摔在地上,怒斥对方,说:“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如何能够弹奏出曲调来?”
青玉压下心中的这种感觉,一页一页的往后翻看。
她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女子,也是很有耐心的。
既然甄子恒说,这琴谱有玄妙,她也就认定了玄妙,非要从这根本不成曲调的琴谱中,找出什么规律来。
有道是天道酬勤,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青玉本来就聪慧,经过她仔细的揣摩之后,还真是让她找到了一些规律!
其实,这琴谱,之所以难以连贯,这音符之所以怪异,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这琴谱里面蕴含的深意。
青玉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眼前都能有幻觉了,才在朦胧中,找到一点点琴谱里面的意境。
她弹奏了一曲,只是一曲,甄子恒就完全沉溺其中,虽然弹奏之后,她整个人精疲力竭,几乎脱力,但是看到甄子恒兴奋的样子,青玉感觉到莫大的幸福!
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如此。
她的人生,或者,会因为甄子恒而改变!
“本公子就要离开了,去往久真国,不知道青玉姑娘可愿意一同前往?”甄子恒听完一曲之后,嘴角带着笑容,看着青玉问道。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梦幻,他的声音是那么让人迷醉,他的全身,似乎都散发出光芒来,但是,这些都不及甄子恒说出的“一同前往”这四个字来的让人心动!
青玉丝毫都没有犹豫。
只要能跟着甄子恒,就算是前面是刀山,是火海,她都会义不容辞!
她想要一个别样的人生,她想要一个有甄子恒的人生。
就算他是公子,她只是一个歌姬,他们之间有着千万的鸿沟,是不能逾越的,但是,她只要跟随就是了!
只要公子愿意带着她,她就义无反顾的跟随!
离开了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帝都,青玉没有丝毫的留恋,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她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甄子恒的身上!
抱着琵琶,那是她唯一的家当,就这么跟随甄子恒的队伍出发了!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甄子恒,是久真国的太子!
虽然心中震惊,但是,并没有让她心绪如何的波动,其实,在她想来,甄子恒就是公子,不管是落魄的公子,还是一国太子,她只是追随的一个女子罢了!
只是,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泡在热水中,身后却是依靠着一个结实的胸膛的时候,她身体僵硬了,而当她慢慢的转身,看到甄子恒那张俊秀的脸的时候,她已经全然石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