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她是他的女人,等他也是应该的。更是不能离开他,或者嫁给其他人。然而,目前各种情况不允许,他能自私吗?一旦说出来,那她真的毁了。
紫弈城到底还是走了,虽然他走之前说的话,让杜伊莫名其妙了一把。看着他走的时候,心中又微微有些失落了下下,可转而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如今杜伊的手里有一百六十两,心情欢快了不少。她这A来的银子,就是她发家的本钱。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山竹已经熟透了,这日杜伊和桃花等人正在商量,和村里人购买那山竹的事情之时,家里便有了来客。人还未到,那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丽娘,丽娘你出来,娘来看你了。”
原本正在商量购买山竹的刘家人,听到这声音,一脸的不愉。刘大柱沉默不说话,二郎眼中略显无奈,桃花则是毫不避讳的露出厌恶的表情,只有刘氏一脸平静地站起来,往门口迎去。
“亲家母怎么来了?快快请进,桃花,去烧壶热茶过来。”
杜伊感受的出来,刘家人貌似很是不喜丽娘的母亲。知道事情谈不下去了,又瞧见来人除了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之外,还有一男一女,当下便转身进了桃花的屋子。
“哎哟,亲家母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回来了?莫不是主子厚德,给了赏赐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东西,能否借妹子我瞧瞧,见一见世面?”
陈方氏是听到了风言风语,说是那刘氏得了主子的厚德,回来了。听说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可值不少的银子。
正琢磨着怎么上门来要点的时候,就听说女儿怀了身孕,又受了伤。当下便带着一双儿女,急匆匆的过来了。
“不知道亲家母这话是哪里传来的?主子念我年纪大了,思乡心切,便厚德的放我回来,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要说那赏赐,也就主子听说我们这边吃盐困难,便赏赐了一些。如今因为家里赋税重,又总吃不饱饭。之前便买了一大部分,如今余下的已经不多了。如若亲家母家里缺少,倒是可以匀上一两斤。”
刘氏虽不怎么回家,当初二郎成亲的时候,她倒是回来过。那陈方氏虽说没怎么接触,可也听说过为人。若不是丽娘的人品不错,这门亲事,她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陈方氏一听没有赏赐,没有她认为珍贵的东西,当下便很是不满意。可那盐也是属于贵物,虽然少,只有区区的一两斤。可折算成银子,也要好几十文。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那敢情好,我这就厚着脸皮谢谢了。”陈方氏坐在厅堂里,一点起身去看丽娘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不断的用眼神示意女儿。
“美珍见过亲家伯母。”得到母亲暗示的陈美珍,心中不以为然。假装看不懂,瞬而起身对着刘氏行了个虚礼。
“这就是珍娘吧?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的标志了,不知道定了人家了没有?”
丽娘的这个妹妹是不错的,可惜那个弟弟陈文是个不成器的。自打进了这个门之后,那眼睛就没安份过。
这个陈家娇宠的厉害,以至于都已经十七岁了,愣是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美珍脸上一红,可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的懊恼。
“我们家穷的响叮当,饭都吃不饱,出不起聘礼,自然就没有人要了。不过这样也好,在家还能帮我多干几年的活。到时候若是实在没人要,就找个鳏夫嫁了算了。横竖现在也年轻,才刚及笄,也不是很着急。再说了,他大哥还没成亲,也轮不到她。”
陈方氏是个典型重男轻女的人,在她的眼里,儿子就是宝,女儿是根草。儿子将来是要给家里传宗接代,给她养老送终的人。女儿一出生就是别人家的,是赔钱货。
当初丽娘嫁给刘家的时候,她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五两的聘礼,可除了丽娘身上穿的一身红衫外,没有任何的嫁妆。
如今家里就剩下一个女儿了,而且长得比丽娘还要标志。她的意思,这个女儿的嫁妆,至少需要六两到八两。有了银子,也好给儿子娶媳妇。
纵然大家都知道美珍是个好的,可也因为银子要的太高,又有这样的娘亲和弟弟,都退缩了。这一来二去的,以至于美珍都及笄了,还没有一个人上门来提亲。
而她又想,若是美珍出嫁,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到时候苦得还是她,也就不着急了。
刘氏一听这话,面色不显,也没再接下话。这时桃花手里拎着一壶热水,另外又拿了几个碗进了厅堂。
陈文原本很是无聊的,表情中略显不耐。当看到桃花那婀娜的身子走进厅堂的时候,双眼便发亮。整个人很是激动的站了起来,朝着桃花走去。
桃花闪过一过,将碗摆到众人的面前,又一一倒满了七分。
“亲家婶子,请喝茶!”桃花说完这话,也行了一个虚礼。不等陈方氏说话,在转身走之前,给了美珍一个暗示。
“娘,亲家伯母,我去找桃花妹妹请教刺绣的问题。”
等美珍一走,陈文便按耐不住了。他也想去,桃花是越来越漂亮了,若是这样的姑娘能做他的媳妇,也不错。
这刘氏原先是在大户人家里做奶娘的,这次回来,一定带了不少的银子。若是桃花能够嫁给他的话,到时候那陪嫁的东西,就算没有二十两,那也有十两。
心里算盘打的啪啦响的他,当下就对刘氏道:“亲家伯母,桃花还未定亲的话,不如给我吧。正好我心仪桃花妹妹,咱们两家就来个亲上加亲如何?”
这话,他还没有与那陈方氏说过,只是临时起意的。陈方氏一听,自然是不满。那桃花可是出了名的药罐子,若是娶了这样的儿媳妇,那他们陈家的香火恐怕就要断了。
“阿文,你说什么呢。你那桃花妹妹一看就是个富贵命,以后要嫁给大富大贵之人的。就咱们家这样,定然是委屈了桃花。这样的话,你切莫在提了。”
陈方氏一听,心里一紧,深怕刘氏答应。那他们家,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亲家伯母不用招待我们,我与娘去看看姐姐。”陈文说完,直接拉着陈方氏走了。有些事,他必须得和陈方氏说明白才行。
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等娶了桃花了,有了银子,还怕会没有女人?
等从厅堂走出来的时候,陈文拉着陈方氏小声的嘀咕开了:“娘,我知道你的顾虑。可你想桃花他们家不错,那身上的衣衫都比咱们要好。到时候嫁妆自然是多,等有了银子,还怕会没有女人?有了女人,还会怕没有银子?咱们也不用怕刘家到时候会闹。她若是闹的话,休了不就得了。她若是为难我姐的话,那为难去。大不了到时候姐姐被休回来,我们再另外给她嫁了就是,回头还能多得一份聘礼呢。”
陈文的话,让陈方氏的心,也活泛开了。若是这样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那刘氏会同意吗?刚才她可是拒绝了的。
珍娘先是去看了丽娘,看到她没什么大碍之后,也就放心不少。
“小妹,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了。娘不同意,你就让爹给你做主就好了。若是等阿文成亲,你都不知道多大了。到时候想要一门好姻缘,是难了。趁着现在还年轻,赶紧定下。那聘礼的事情,不要管那么多。娘不就是想卖了你了,给阿文成亲吗?可你也知道阿文那样,有哪个人家敢嫁的?”
丽娘这会儿靠在床上,拉着美珍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娘和弟弟回来,当初可以算是将她卖给刘家的。
这些年,她就算是回娘家,都要被冷嘲热讽一番,只因为自家婆婆是卖身为奴之人,她在娘家里就要被众人嘲笑。
她娘家的那些叔叔婶婶,没有一个不是瞧不起她的。如今她娘突然登门,准是没好事。
“姐,你说的我都清楚。可你也清楚咱们家,爹说话根本就不算。若是爹真的答应了,回头娘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算了,我先与你说,今日不管娘和哥哥提什么要求,你们都不能答应。她难得好心的带我来,是想着多一个人,能多要一点回去的。她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你家婆婆回来了,得了主家不少的赏赐来着。刚一进门,就和你家婆婆说,把东西拿出来,让她看看眼界。”
珍娘心里很是无奈,有这样的娘,真是丢脸。有这样的哥哥,她都没好意思出门。至于她的婚事,就当是命运弄人。
“外面那些竟是瞎扯,我婆婆能够回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哪里来的那些东西?算了,这个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我婆婆是个聪慧的,也知道该怎么做。”
姐妹俩说了一些话,看到丽娘有些困累了,美珍这才往桃花的房间走去。
当进门的时候,看到杜伊,她心里是狠狠一震。她的容貌比桃花要标志三份,在她们的村里算是顶尖的姑娘了。可在眼前这姑娘的面前,顿时黯然失色。
“桃花妹妹,这位姑娘……”
“呵呵,美珍姐姐快过来坐。这是我娘的干女儿,我的干妹妹,你叫她伊伊就好了。怎么样,我家伊伊漂亮吧?”
美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杜伊,呆傻的点点头。当看到杜伊面上的微笑之时,突然缓过神来,面露羞红之色。
“伊伊,这是嫂子的妹妹,比我大,叫美珍。”桃花虽然很少见到美珍,但对她的印象不错。加上从嫂子那了解到,这美珍是个好姑娘,因而两人的关系也算是良好。
“美珍,过来坐!”杜伊没有习惯叫人姐之类的。看到眼前面色羞红的姑娘,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拍了拍跟床沿的位置。
“嗳!”美珍浑浑然的做在床沿上,半晌后,才道:“伊伊,你真美!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就和天上的仙女似的。恐怕那些千金小姐,也没有你来的貌美吧!”
桃花心里咯噔一下,眼眸闪了闪。杜伊面上带笑,未发一句。
“美珍,伊伊的刺绣可是比我还好,你看,这就是她绣的。”桃花为了转移话题,将之前杜伊绣好的,拿了出来。
丽娘的身子不好,又有身孕,不能动针,杜伊和桃花只好将她之前接的绣活拿过来做了。原本杜伊以为自己不会这些的,可不知道为何,拿起针线的时候,手就好像有知觉一般,绣出来的东西,可比桃花都要好上三分。
她知道,这是原主潜在的意思在作祟。原主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在闺阁的时候,那些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到了她这,虽然没有记忆,但原本她以为不会的东西,其实都会。
就如她现在写出来的毛笔字,那秀气的字体,就是在她现代的基础之上,属于两者相结合的产物。
“伊伊,你可得教教我!”美珍看着精美的牡丹花,心中羡慕不已。这样的一条绣帕,恐怕有个两三文吧!
相对于桃花闺房里的和乐融融,刘大柱和刘氏则是略感不耐。丽娘已经睡着了,那陈文和陈方氏便一直跟在刘氏的身后。
“亲家伯母,我是真心实意的稀罕桃花的,你就同意了吧。”
为了银子,也为了桃花那婀娜的身姿,陈文此时就如一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刘氏的身后。而陈方氏为了能够娶到桃花这个儿媳妇,看到刘氏在做什么,她都上前搭一把手。
“阿文,我不想害了你。你也知道我们家桃花的身子不好,每年的光是看病吃药这块,就要花不少的银子。如今我又回来了,家里没有任何的收入,大夫那还欠着好几两的银子都没还。我知道你们家也是不容易,可情况都这样了,我还怎能将桃花嫁给你?”
刘氏这算是正儿八经的拒绝了陈文,还提出了家里欠着不少的药钱。可陈文怎么都不会相信,家里若是穷的话,那穿着又怎能好的起来?
可今日看到他们家人穿的,没有一个是打着补丁的。衣衫一看就是今年新做的,想要忽悠他?没门!
“亲家伯母,我不在乎。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给桃花幸福的!”
刘氏无奈了,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陈文还这样,真是烦人。这要是把桃花嫁给他,那桃花这辈子,算是毁了。这种事情,打死她,都不愿意。
如今两家是亲家的关系,若是把话说的难听了,回头别说两家的亲家没得做了,丽娘也会尴尬的。若是话被传出去了,到时候桃花的亲事又不好说了。
刘氏的心里正左右为难,身后的陈文又一直在保证,令她心烦意燥。
此时已经到了做饭的时间,原本杜伊和桃花应该出来做饭的,可想到陈文那猥琐的样子,心里便有些不乐意了。
不知何时,房间里一片安静,门外陈文那咄咄逼人的声音,不断的传进杜伊的耳朵里。她抬头,就看到桃花脸上的恼怒之色,又看到了美珍的尴尬之意。
“伊伊,你要去哪?”桃花看到杜伊放下手中的针线,朝门外走去,也跟着走了出来。她不想让那陈文,看到杜伊的样貌。
杜伊不管不顾,她知道有些话,刘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方便说出口。这个坏人,就由她来当。
出了房门,就见到陈文这个跟屁虫还在那不断的保证,而刘氏的眼底不耐之色,已经显现出来了。
“我们家桃花,断然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杜伊面色冰冷,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冷厉,双眼不屑的看着那个身高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男人。
在她眼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属于那种矮矬穷类型。矮矬穷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脸,还自我感觉良好,又一门歪心思的。这样的人,她打从心眼里瞧不起。
一直未得到刘氏满意回答的陈文,听到这声音,还没看到人,面色狰狞地说道:“亲家伯母都没说不同意,是谁不同意了?”
“是我不同意。我们家桃花,是不可能嫁给你这种矮矬穷的人。就你这样的人,给桃花提鞋都不配,还想娶她?做你的青天白日梦!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娘生的,怎么男女差别就那样的大。”
杜伊的话很是不客气,还带着浓重的侮辱之意。
陈方氏听到这话,当下就甩脸色了:“你这小蹄子,说的叫什么话?这刘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一脸狐媚样,是那勾栏院里出来的吧?”
陈文看到杜伊的模样,就和丢了魂似的。就连杜伊说了他什么,都没反应。整个人带傻傻的盯着杜伊,嘴角依稀可见的淌着一丝的口水,时不时的能见到他吞咽口水。
他的这个模样,让杜伊更加的鄙夷他。这样的人,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呵呵,敢情你是从那里出来的?如若不然,又怎会知道那里的人都怎么样?想想也是,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将儿子教成这样。幸亏两个女儿和你不像,否则那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都说嫁错郎毁一生,娶错媳妇,毁三代。如今看来,这还真是有事实根据的。就你这样,你的儿子,将来你的孙子,应该都这样吧,就你还在自我感觉良好。”
杜伊的嘴巴很毒,说起损人的话,那是一堆一堆的。那陈方氏被说的面色涨红。气得手指着杜伊抖啊抖,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哎哟,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端端的上门来看女儿,就要这样被人看不起,就要这样挨人骂。呜呜呜,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陈方氏突然坐在地上,手拍着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模样好不可怜。不多时,门外就围了不少的人,在那指指点点的。
刘氏早在杜伊来的时候,就已经闪人去厨房了。她走的时候,杜伊给过她眼色,就已经将这一对母子交给杜伊来打发了。
此时门外闹哄哄的,她就当做听不见。而丽娘那边,美珍已经去安抚了。刘大柱也早就出门去了,二郎因为不想见到这个丈母娘和妻舅,在他们来的时候,就带着小虎子出门了。因而这会儿就杜伊和桃花站在院中,看着那陈方氏唱戏。
“够了,要嗷丧,回你家去。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要那五两聘礼的时候,可是说了,将丽娘嫂子卖与刘家对吧?如今你这上门来,是闹哪样?说的好听,是来看嫂子的,都进门这么久也,也没见你去看我嫂子一眼。倒是不停在逼我娘,把桃花嫁给你们。真真是好笑,你这是在痴人说梦呢?你仔细回头看看你儿子的模样,在看看我们家桃花。你儿子哪里配得上我们家桃花了?你要是不想活也成,回你家去,你要上吊还是割腕,随你的便。”
杜伊的话,很是毒辣。让门外围观的人,倒吸一口气。她是没想过,要在这乡下之地,找人嫁人,因而她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名声。
本身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对男人没什么好感,穿越过来,又碰上了人渣未婚夫,心早已寒透了。如若可以,她是打算一辈子就一个人这么过。
“乡亲们,你们可睁大眼睛看看啊,这刘家欺人太甚。这是活活要逼死我啊?我不活了,不活了。我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未受过这种侮辱,呜呜呜。你个黑心肠,烂心肝的,不尊重长辈,你也不怕遭报应,天打雷劈。”
陈方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指着杜伊的手直颤抖。
“长辈?你算是谁的长辈?我要逼死你,那你不是要逼死桃花吗?我还没见过像你们母子这般不要脸的,做贼的喊抓贼。说我嘴巴毒,那你的嘴巴就不毒?我只是说不同意罢了,你就说我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你毁我闺誉,我没一纸将你状告到衙门去坐牢就不错了,做人别太绝,不知道什么叫做知足。”
杜伊再看到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就使了个眼色,让桃花避开了。
“丽娘,丽娘你这个不孝的,给我滚出来。你娘在你婆家被人侮辱,你在在屋里当缩头乌龟。你给我滚出来,你个不孝的。”
陈方氏看到门外众人指指点点,眼前的姑娘完全不在乎。刘家的人,没有一个出面的,当下就扯开嗓子,要丽娘出来给她撑腰。
这会儿丢了魂的陈文,听到陈方氏凄厉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杜伊,嘴里却对那不依不挠的自家亲娘道:“娘,你别闹了!”
原本打算将事情闹大,让刘家赔钱的陈方氏,这会儿是真的伤心了。她做梦都没有想过,这个时候,儿子不站在自己的身边,反倒说是让自己别闹。
她之所以这么说,这么闹,还不是想从刘家要点东西,还不是为了他好?
杜伊看到她的表情是真的伤心了,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这乡下的女人,果然极品多,各个都是演戏好手。
陈文被杜伊的笑容再次惊艳到了,之前虽说失了神,可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桃花,早已让他抛之脑后了。
他念过一年书,因实在不是那块料,便再也不愿意去了。此时又很庆幸,自己去过学堂,知道的要比常人多一点点。
正摆出自认为最好的姿势,对着杜伊行了一个自认为是风度不凡的礼:“敢问姑娘芳名?”
“陈公子好生只怕念书不多吧?不知道姑娘的闺名,是不能随意问的?”杜伊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收敛,脸上的冷意,越发的明显。
可杜伊的这个表情,正是种了陈文的下怀。他觉得杜伊的容貌,气质,就应该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就连杜伊那不屑的眼神,都令他心中激荡不已。
“是在下唐突冒昧了,给姑娘赔个不是。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陈方氏是彻底的傻眼了,若是儿子想要娶这样的姑娘,她是断然不会同意了。这女的是这样的厉害,若是进了她的家门,那家里岂不是没安生的日子过了?
她还想着娶个好拿捏的儿媳妇,回头好伺候自己呢。可儿子若是要娶这女的进来,那以后的角色一定是对换,自己得伺候她才行?
这么一想,她就冷不住的打个哆嗦。
“阿文,你这是干什么?娘被人欺负了,你也不管。你还在这给她赔不是。你的脑子进水了是不?”
原本还想娶得杜伊好感的陈文,听到自家亲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杜伊的眼前,说他的脑子进水,这般的不给他面子。
当下脸也黑了下来:“娘,本来就是你在无理取闹,我赔不是有什么错?再说了,亲家伯母不愿意将桃花嫁给我,那咱们也不能强求不是?亲家伯母这是为了咱们家好,你也别不知足了。姐姐还是人家的儿媳妇呢,娘,你至少也得为姐姐着想吧?当初已经是我们家对不起姐姐了,如今你还在她婆家闹,你这不是存了心的让姐姐为难吗?”
为了能够在杜伊面前表现一把,陈文瞬间好像变了一个人。说起话来,条条是理,一副极其为丽娘着想的模样。
等他说完这话,又转身对着门外的众人鞠了一躬,大声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家母今日身子不爽利,情绪波动比较大。刚才是与这位姑娘开玩笑来着,若是没事的话,大家散了吧!”
屋内的丽娘和美珍听到陈文的话,心中都忍不住诧异。不过转而一想,也可以理解。那杜伊是个强悍的,而陈文又是个色胚。见到貌美的姑娘,都走不动路。如今想来也是要在杜伊面前表现一把,企图博得她的好感吧?
杜伊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去帮刘氏做饭。陈文看了左右没人,这才拉着一脸怨恨又伤心的陈方氏道:“娘,你别给我闹了。你难道没看清楚吗,那姑娘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瞧那细皮嫩肉的,一身的气势不凡。若是我能够博得她的好感,让她下嫁给我。以后我们家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丫鬟伺候?”
陈方氏气得双手颤抖,伸手想要搓搓儿子的脑子,骂骂他。可最后都强忍住了,低着声音,恶狠狠地道:“呸,你当你娘我眼瞎了吗?若是个有银子的,岂会穿得这般普通?若是家里有银子,非富即贵的,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有丫鬟伺候呢?我看是我伺候她才是。你别给我做这种梦了,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还什么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懒的。呸!”
陈方氏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吃过的盐都比陈文吃过的米还多,了解的自然是比陈文透彻。她才不相信,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千金。
就瞧她刚才那泼辣样,就是一千一万个否定。这样的人若是进了家门,到时候必定是家宅不宁。若是一个不高兴,以后还不会给她养老送终。她才不会那么傻傻的让这样的人进门。
“总之我是看上她了,她若是不嫁给我,我这辈子就不娶了。娘,你看着办吧!”陈文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陈方氏跺了跺脚,扯开嗓子,破口大骂:“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你这样一个逆子出来。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不成?我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走,咱们现在就回来,这里以后再也不来了。”
在厨房的杜伊,听到这话,都想放鞭炮了。要走赶紧走,这样的霉神,谁愿意让她待在家里。瞧这才没来多久,就已经狠狠得闹了一回了。
“不,我不走,我要陪姐夫和外甥吃个饭。难道娘你要我饿着肚子,走两个时辰吗?”陈文还想与杜伊多处处,好让杜伊加深对自己的印象呢。
这个娘就是个拎不清的,怎么就不懂得要帮自己的儿子,反倒一直在扯后腿。
陈方氏气急了,心想着反正也就一顿饭的时间,来了这里,整了一肚子的气,至少饭还是得吃的。
午饭桌上,杜伊和桃花为了避讳,端着饭菜去了丽娘的屋里了。这让心心念念的陈文,很是失望。
不过在失望的同时,心里又不免有些高兴。他觉得,杜伊还是有规矩的,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懂得要避讳。因而在心里,不禁又给杜伊加了不少分。
“这是什么饭啊,这么稀,让人怎么吃得饱?”
饭桌上,陈方氏看着碗里的菜粥,脸色不禁又暗了暗。
“我们家里穷,能吃得上饭就不错了,委屈了亲家母,也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不过我那孙儿能喝的,想必亲家母也能够吃喝得下。”刘氏脸色不变,端起粥,率先喝了一口。
二郎带着小虎子回来了,此时正在给他喂粥。但见这小家伙,吃得正香。
陈方氏又看了看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过了水的菜,除了一盘咸菜之外。
“这油水都没有,让人怎么吃?亲家母,不是我说你。你们家也太小气了吧,好歹上门是客,咱们也是亲家。你就用这些招待我,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不想与我们做亲家了?”
陈方氏用筷子挑了挑白菜,眼里闪过一丝的怒意。明明这刘家有家底的,知道今天自己要上门,故意弄得这些,这不是摆明了,要打她的脸吗?
“不知道我们家是不是哪里让亲家母你误会了。自打我回来之后,家里没了一分的收入。如今的赋税是越来越高,交了那赋税后,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剔那么多的?丽娘受了伤,桃花三天两头要看病,就算是家底再厚,也早就掏空了。车大夫那还欠了不少的银子呢。如果亲家母觉得我们家招待不周,那我也不无可说,还请亲家母自便。你要挑这样的理,觉得我们两家没亲家做,那以后不往来便是了。想来,当初要五两银子聘礼的时候,就说将丽娘卖给我们家。如今却能够当亲家来走动,已经是我们最最大的退步了。我们家现在穷,也高攀不起你这门亲戚。”
陈文见刘氏怒了,就赶紧拉了拉他娘。他还想时不时能够借着来看姐姐的机会,到杜伊的目前露露脸呢。他娘这样,摆明了就是刁难。
一肚子火的陈方氏,当下便撂了筷子,拉着陈文的手,大声道:“走,这饭我们不吃了,也吃不起。”
陈文不动,她又伸手拽着美珍。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陈文,又看了看刘氏,咬牙道:“你说要给我们家的盐,拿来!”
这话听得美珍恨不得地上有个窟窿,能够让她钻进去,也省的在这丢人。而陈文则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娘,可转而一想,这是一来的时候,就说的。
“亲家伯母,你就把那盐给我娘带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多陪陪我姐几天。”
陈方氏心下一惊,儿子若是留在这,被那狐狸精勾的,魂都没有了。以后回去,指定和自己作对,这是万万不可的。
当下发了狠,不管陈文还在吃饭。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碗筷,仍在桌上发出霹雳作响的声音。也顾不上那盐巴了,死命的拽着陈文的手,往门外走去。
“以后这个家,再也不准来了。若是被我发现,就别怪我打断你的腿。”随即又扬声大喊:“丽娘,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做娘的,就回来给我赔罪。否则,你就是个大不孝之人。到时候别怪我去衙门状告你。”
房间内正陪着丽娘吃饭的桃花,听到这话,冷冷一笑:“嫂子放心,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将你卖给刘家了,什么孝顺不孝顺的,与你无关。”
丽娘的心里有些不好受。不管是她娘说的话,还是桃花刚才的话。虽说桃花是为了她好,但这话说是卖给刘家的,感觉她在刘家是低人一等了。
然而她娘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伤透了心。但凡她有点母女爱,也绝不可能在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下,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心里早已百转千回的丽娘,只能对着桃花勉强一笑,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美珍走了进来,看到房间里只有桃花和丽娘,便道:“姐,你别想太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娘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和大哥。为了大哥,她可以让我们都去死。如今你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一点,她就不想放过。”
“不过这次若是能够借此机会,让她绝了这个心思也好,省的以后过来闹。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是什么人,这不管是桃花或者是伊伊,都断然不可能嫁到我们家去的。”
“不是我不盼着大哥好,而是太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以咱们娘那样的个性,指定是想拿捏住儿媳妇的人。嫁到咱们家,也只有做牛做马的份。不论是桃花或者伊伊嫁到咱们家,哪里还有幸福可言。这亲家伯母要是知道了,还能再对姐你好?”
“说我自私也好,胳膊肘往外拐也罢。这样的事情,我直说一次。你若是想着回去,那就做好被咱娘得寸进尺的准备。否则,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什么也没听见。你现在身子虚弱,好好顾好自己,其他别想那么多。我先回去了,回头有时间的话,我会过来看你。”
美珍说完,也不等丽娘的反应,转身离开。
陈方氏死命的拉着陈文,脸色铁青,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了,丝毫不顾小女儿跟上来了没有。一门心思的要将儿子拉离刘家,远离杜伊。
杜伊双手环胸,站在院子中,看着远去的人,嘴角衔着一丝笑意。
对于这样的极品亲戚,她宁可不要。桃花那么好的女孩,是值得更好的男人。今日她要不是这么彪悍的话,桃花的闺誉,都会让陈文那个矮矬穷给祸害了。到时候想找门好亲事,那就很难了。
当她看到从丽娘房里出来的美珍,也只是摇摇头。摊上这样的娘,真是够倒霉的。幸好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没有碰到这样的极品。
可惜杜伊在庆幸的同时,却忘了凤城那有个随时有想要她命的人。
没有了杜伊的日子,杜府早已是囊中之物的杜凌氏,原本应该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可她这段时间夜晚睡得极其不安稳。老是睡到半夜三更之时,被吓醒。心里头的那股躁动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没找到的杜伊,越发的变本加厉。
此时坐在院子中晒太阳的她,眉心却皱得死紧。紧抿着唇,眼眸深处,时不时的闪过一丝的狠厉。
原本正在给她沏茶的橙萝,原是杜凌氏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又看到她眼里闪过的狠毒,眸中闪过一丝的光亮。只见她的手哆嗦了一下,以至于那滚烫的茶水溢了出来,沿着石桌滴落在杜凌氏的襦裙上。
原本滚烫的热水,从茶杯里溢出,经过石桌,再滴落在杜凌氏襦裙的时候,早已不再滚烫。如果是平日里的时候,也许事情没那么严重,顶多是先给个巴掌,在来个甜枣。可偏巧在她心情很不爽的时候,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大肆的发作一番。
只见杜凌氏快速的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的杀气:“贱婢,你是想要烫死我吗?像你这种心思不正,想要谋害主母的贱人,留你有何用?来人,给我拉下去仗毙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贱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命!”橙萝立刻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头磕地咚咚作响。不一会儿,就见原本白皙光亮的额头,此时血迹斑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娘,怎么这般的大发肝火?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怒了你?”杜志高依照以往的惯例,在无事之时,下午头都会过来陪杜凌氏用下午茶。
这会儿看到橙萝,着实有些不忍,忍不住开口解围。
“这个贱婢,存了心思的想要烫死我!”杜凌氏愤愤不平,颤抖着手指着地上还在不断磕头的橙萝。
“娘,现在天气有些凉了,不若你先回去换身衣衫?”杜志高的眼里闪过一丝的不忍,又顺着杜凌氏的手势,刚好看到襦裙上的一片茶渍。
原本心情很是不好的杜凌氏,随着自家儿子的到来,怒气就已经减去了三分。这会儿又听到儿子话里关心自己的含意在,便点点头。
“来人,将这贱婢给我拖下去仗打五十大板,关进柴房,等候处置。”杜凌氏是狠了心的要橙萝的命,临走之前,还不忘吩咐下人执行。
杜凌氏刚转身,就见两个小厮上来,拉着橙萝就走。橙萝挣脱开了身子,跪在杜志高的跟前,头磕得更加用力了。
“少爷,求求你,奴婢求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下次一定加倍小心,就算烫死自己,也绝对不会烫着任何人。求少爷了,呜呜呜……”
橙萝磕了几个头,随即抬起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双手紧紧的拉拽着杜志高的裤脚,哭得令旁人忍不住心酸。
原本前来执行的那两个小厮,知道夫人最近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有人挨打。这会儿看到橙萝这个模样,也动了恻隐之心,只是搓着手,等在一旁。
原本还没走几步路的杜凌氏二话不说,立刻回过身,恶狠狠的目光射向那两个小厮:“狗奴才,你们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我说的话,没听见吗?”
杜志高奈不过心中的不忍,道:“娘,这原本就没什么,实在没必要这样大动肝火。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罚她关进柴房两天,三个月的俸禄就成了。娘,你看呢?”
杜凌氏自然是不同意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心地仁慈是好事,可不是用在这个地方。这贱婢今日能粗心的烫伤我,下次就能够烫伤我们的贵客。我们杜府若是被人传出家教不严,连个贱婢都管不好的话,那我们杜府的颜面何在?你爹和你的颜面何在?”
“娘,我们杜家人多口杂,只要管理的好,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话外传的。可若是因为一个小小不起眼的失误,就要一条人命的话,被外人知道了,还不定说我杜府如何的残忍。娘,你不知道现在外头有人说,因为你……”
杜志高说了一句话,又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说这种话。
“因为我什么?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杜凌氏是好面子的,在杜府里一向喊打喊杀,可在外面,一定是个温柔典雅且又仁慈之人出现,口碑极好。
她极其的爱惜自己的声誉,也特别的在意外人对她的评价。现在听到儿子这话,好似不是她喜欢听的。
“娘,你还是多注重下吧,今天这事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对了。成了,你去将这衣衫换了,切莫着了凉。”
杜凌氏察觉到事情好像不对,当下也顾不上橙萝,匆匆的回房换了衣衫。等换了衣衫,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儿子坐在外间,房门紧闭,碧桂站在门口处守着。闲杂人等,都已经清理出去了。
“志高,你刚才说的话是何意?”杜凌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转向碧桂,询问她是否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流言。
碧桂一脸欲言又止,眼里出现的是挣扎之色。
“娘,现在外面都在传,你为了杜家的财产,将杜伊赶出去。对外收买了大夫,说杜伊珠胎暗结之事。现在外面说的纷纷扬扬的,大家口口相传,说的绘声绘色。还说你派人追杀杜伊,就是想要斩断杜府唯一的嫡系苗子。娘,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若是被爹听到了,还相信了,到时候就完了。”
“我不管其他的,在我没娶到芬芳的时候,你得给我尽快的摆平这件事。凤城众人都知道那杜伊是我的未婚妻,那杜府是她及笄之时的嫁妆。算算时间,她也及笄了,我们现在住在这,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若是哪一天那杜伊回来,那我们就完了。衙门那边的话,我会打点好一切。府里的下人都让他们给我闭紧嘴巴。爹那边,我会想办法的。在芬芳嫁给我之前,不能再出任何的风言风语。还有那个大夫那边,想办法给我永远的闭紧嘴巴。”
杜凌氏自然是知道那些流言的可怕,虽然人人都畏惧杜府的势力。但做生意的,都会有那么几个对手。皇商的位置,可是人人都在盯着。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别说皇商的位置,就她们一家谋害嫡系这块,就够她们做一辈子的牢了。哪怕那杜伊最后回来了,那这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到时候都得拱手奉还。
想要保住这些,只有尽快的消灭风声,该闭嘴的人,永远的闭嘴。该疏通的关系,尽快的疏通,不能给对手一丁点机会。
“好,我知道了。橙萝这块,我也会好好安抚的。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放心吧。至于杜伊那个小贱人,我不会有让她出现的机会的。”
“娘办事,我还能不放心?今天橙萝这块,娘你就好好处理,若是怕她心怀怨恨的话,就让妹妹过来要人,顺便让妹妹提为一等丫鬟,到时候不怕她不对妹妹死心塌地。爹那边,你尽快想好要怎么解释。”
这一个下午,杜志高母子在房里谈了整整两个时辰,除了站在门口的碧桂,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关在柴房里的橙萝,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双腿,原本极其苍白的脸,此时挂着一丝狰狞的笑意。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未来一样,只是没有人看到。
酉时中,天早已黑了下来。柴房里漆黑一片,听着外边吹得呼呼作响的风,橙萝算了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之时,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杜紫琳的声音。
“还不快把人给我放出来!”
橙萝正了正脸色,将头埋进双腿间。随着门“咿呀”一声,被打开,瞬而抬起头,浑身瑟瑟发抖。
“小姐?”
门口处,一个丫鬟盏灯。而红英的手里也有一个灯笼,站在杜紫琳的身边,这才将柴房给照亮了。只见橙萝身穿单衣,额头上的血,早已凝固。脸色苍白,脸颊挂着泪痕,下唇之处,有两个深深的牙印,小脸竟是错愕。整个人看起来,好不狼狈。
“橙萝,你不要怕今日这事我听说了,不怪你。我娘近日身子不好,情绪不稳定,你也莫要怪她。我已经和娘求了情了,你可以出去了。”
关于橙萝的一切,以及现在外边的风言风语,杜紫琳早已知道了。她是特地选在了这个时辰过来,表达自己的关心的。
在他们看来,她的这种行为,就是雪中送炭,不怕橙萝不会感恩戴德。果然在看到下一刻橙萝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作响,脸颊上的热泪之时,心中忍不住隐隐得意。
“瞧你,这伤都还没好,你莫要让伤口加重了。走吧,你这伤要看大夫。我那有美颜露,我让人给你送点过来。我们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容貌了。”杜紫琳收敛起眼角的笑意,露出一脸的心疼与不舍。
“谢谢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橙萝铭记在心。以后小姐有什么,只管差遣橙萝便是。”橙萝一听,果然如杜紫琳所预料的,再次露出感激的眼神。不过这次的眼里,露出了坚定。
“你放心吧,今日先住我那去。我晚点和娘说说,将你要过来。以后你就是我院子里的人了。” шшш ★ttκā n ★Сo
肚子里以往的作风,是在那些下人中,起到了威震的作用。奈何那些人看到她,都像老鼠见到猫,躲都来不及,又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的对她?
这会儿达到了目的,心情很是愉快,脚步雀跃的走在前头,为自己即将有一个心腹,隐隐骄傲。
拖着疲惫身子的橙萝,望着走在前面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的晦涩以及恨意。
刘家村里,吃过晚饭的杜伊,因为时间尚早,还不到她睡觉的时间,便跟桃花一人拿着一个手棚,坐在床沿借着微弱的灯光忙碌着。
刘氏进来了,看到杜伊和桃花满意的点点头。可随机眉头却皱在一起:“伊伊,今日之事,是娘不对,将你推在风尖浪口。”
杜伊放下手棚,挨着刘氏的身边,道:“娘,你没有对不起我。要不是因为你,我早杜府的时候,早就没有了。难得现在有了平静的生活,我也不想被人打扰了。”
刘氏摸了摸靠在自己肩头的杜伊,心里的忧虑却更甚了:“伊伊,你自小就没了娘亲。老爷将你的教导都托付给我。我辜负了老爷对我的期待,没有好好的教好你,才会让那毒妇有机可趁。如今,你落到这里,还要背负不好的声誉,是我对不住你。只是伊伊,你听娘说,我先说了,没有怪你的意思,反而还要感激的。”
听到刘氏语气中的慎重,杜伊抬起头,坐在刘氏的对面,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娘,你有话只管说便是。”
“虽然我明知今日之事是他们陈家太过分,又明知这事不该你出头的。可我还是将你推上了风尖浪口,这是娘的错。你丽娘嫂子毕竟是陈家的人,当初虽说是卖给我们刘家了。可我们刘家却当做正儿八经娶来的媳妇,一家和乐融融。”
“你今日这话,如果陈家铁了心的要与我们断亲,为难的只是你丽娘嫂子。就算她明事理,不说什么,可终究会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关。娘明白,她们陈家不好,这样的亲家,有了也只能是惹事的。”
“只是伊伊,有句话叫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凡事不能做的太绝了。不管怎么样,有你的嫂子这一层关系在。为了你嫂子,也得讲上三分情。”
“娘不知道,你会不会理解。娘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人的路是越走越宽,不是越走越窄的。只要有你丽娘嫂子这一层的关系在,就不能让他们断了这关系。”
“伊伊,如果当初老爷和夫人将我当做下人,也许我今日也不会这般对你如亲生女儿了。你是堂堂杜府的女儿,谁也不会想到,杜府的嫡女,有一天会靠着乡下妇人,才能安然度过劫难,你明白娘的意思吗?”
刘氏的话,杜伊那颗聪明的脑袋自然是明白的。她清楚刘氏这不是说自己有多好的意思,也不是怪她的意思。刘氏这是在教导她人生的道理,教她怎么为人处事,教她做事之前,先考虑三分。
这不禁让她想起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本书,也是一个母亲在教导女儿的故事。那本书说,女主人公,小时候家里很穷,家里的兄弟姐妹多,都是靠着母亲娘家的各个姨姨舅舅借钱来读书,来养着孩子长大的。
但在女主人公的眼里,那些姨姨舅舅都是势利眼的,就因为她家穷,不愿意借钱给她家,还百般刁难。在她的眼里,父母成日为了钱发愁。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的对了那些姨姨舅舅有了芥蒂。
等她长大了,家庭条件好,姨姨舅舅就让父母帮忙做各种事,这让她的心里越发的不乐意。后来她对母亲说,以后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在她眼里,姨姨舅舅都是不好的人,小时候为难过她家,对她父母百般的冷嘲热讽。
她出嫁后,对母亲说的一句话是,以后和这些人,没亲戚可做。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不语。后来又说过一次,伤了母亲的心。母亲哭着说,那是她的兄弟姐妹。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就不能断了这个亲。
母亲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在小时候,虽然你感觉姨姨舅舅不好,但到底都借过钱给你读书,给家里过日子。这一借,就是连着借了好多年。若不是母亲的亲兄弟姐妹,谁会借给你?
母亲还说,人不能将路越走越死,聪明的人,只会将路越走越宽,做事都懂得给自家留一条的后路。
杜伊此刻的心情就和那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一样,想了很多很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刘家就剩下二郎和桃花两个兄妹。刘大柱这边也没什么亲戚了,这边的人,都是出了五服的。如果二郎这边,还和陈家断了亲,只能把自己的关系越走越死。
对于陈方氏这种人,只能想办法解决,而不是用那种激烈的方式。而丽娘则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人。最难受的,无非就是她了。
“娘,我知道了。那这事,咱们该怎么做?”杜伊有些茫然了。她虽然聪明,智商高,但在现代的时候,毕竟只有十八岁,而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母亲又去世了,从小又是没有父亲,住在乡下的。回到杜家大宅后,又一直被算计,最后商业联姻,死于爆炸中。
对于这样的人情处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明日娘去问问你嫂子,这个你就别管了。不管如何,你能明白娘的心思就好。杜府那边的人,你是靠不住的,如今你是我的女儿,我就得护你一生。不仅是娘,娘还得拉着更多的人来,站在你的身后。让那毒妇想要动你之前,先考虑下再说。天黑了,你和桃花也别做刺绣了,对眼睛不好。桃花,今日这事,我不仅是说给伊伊听的,你也给我听了,往心里的给我记下。”
刘氏交代了几句,摸了摸杜伊的头,出去了。桃花一脸深思地看着杜伊,久久不语。
“伊伊,其实我也很讨厌陈家的,特别是那个陈文和陈方氏。原来我今天还挺高兴的,后来我在屋里的时候,看到嫂子不高兴了。娘不说,我也不会想那么多。伊伊,也许我们都错了,觉得断了这个亲戚好,可我们谁也没有站在嫂子的角度去想过。如果我们两家断了亲,就等同于让嫂子没了娘家。没有娘家的女子,要被人看不起,平白的要矮人三分的。”
刘氏和桃花的话,让杜伊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当清晨第一声鸡啼叫声响起的时候,她就起来了。
天越来越冷,如今已经是昼短夜长,这都已经卯时了,天只是微微亮。杜伊站在院中,任凭寒意包裹住自己,整个人直立立的站着,双眼盯着东方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下下来了,没有一点征兆,就下下来了。那雨如牛毛,花针,细丝,有一丝的寒意,有一的丝的悲凉。
她想转身回屋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一顶斗笠戴在她的头上。
“下雨了,外面冷,你娘担心你,进屋吧!”刘大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杜伊鼻尖一酸,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让大伙儿操心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点点头。
当视线触及到屋檐下的刘氏和桃花眼里的担心,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回屋吧,这外面冷。伊伊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刘氏心里着实不好受,她觉得也许昨天她说的太多了,伊伊想歪了。
她毕竟是杜府的嫡女,是堂堂的一个千金小姐,沦落到此,能够为她家出头,就是将他们当做亲人,已经算是不容易了。昨天实在不该多嘴的,至少也得隔两天,再说此事的。
伊伊这孩子自小就比较敏感,真不该为了她这段时间的变化,就多嘴的说了那些的。
相对于刘氏心里的自责,桃花眼里是满满的担忧。她怕杜伊胡思乱想,昨天她娘的话,连她都忍不住想歪,更何况是伊伊了。
“娘,天有点凉,衣衫也有点湿了,我先回屋换身衣衫!”
刘氏自责的目光追随着杜伊,直到她进了房间,这才收回来。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心里暗自希望,经过此事以后,伊伊会彻底的成长起来。
杜伊经过这件事,算是彻底看透,也明白了人际关系的重要。想到从紫弈城那里A来的银子,再看看已经熟透的山竹,当晚便召集了刘家的人,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会议关于买卖山竹之事。
“伊伊,这东西,真的会有人吃吗?会有人买吗?这天都已经这么冷了,再过几天,那什么山竹就要掉光了。在我们这里,都没有人吃,拿到镇上就会有人买?”
二郎一脸的疑惑,虽然他也尝过了,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可是真要他掏银子买,他的心里是不乐意的。
“二哥,不尝试一下,又怎能知道?不如这样,明日你们先找一家关系要好的,全买下来。我们拿到镇上去试试,若是不行,到时候留着,我另有用处。”
“那好吧,不过伊伊,咱们家没有什么银子!”家里的收入以及花销,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家里还有多少的银子,大家的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贸贸然的说要买那山竹,价格之前都已经说好的。这没有银子的话,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卖。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准备。二哥,这里是十两的银子,回头你找个机会,兑换成铜板。娘,这几天的天气越发的冷起来了,我想给嫂子和小虎子多做两身的衣衫。明儿我们去镇上吧。”
经过陈方氏的事情,杜伊明白了如今的她,是有多不堪一击。过两日,何曹氏得过来看葡萄酒了,她得带一点过去,提醒下何曹氏,顺便让她品尝一下,再来做决定。
刘家的人,看到那十两的银子,都瞪大了眼睛。杜伊刚来到刘家的时候,有多少银子,他们都是很清楚的。这段时间的买卖,银子也都是刘氏放着。那她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伊伊,你告诉娘,这银票你从哪里来的?”刘氏紧张不已,就深怕杜伊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刘氏是最清楚情况的人,如果杜伊的身上有银子的话,当初绿柳也不会求着自卖起身了。想到绿柳如今不止在何方,她心里更加的苦涩。
“娘,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这银子来得可是光明正大的。我将那葡萄酒卖了一部分给那被我救的公子了。这些是他给了十五两的订金,你就别操心了。”
杜伊自然不能说从紫弈城那边A了多少的银子。她怕刘氏念叨她,在刘氏的眼里,既然救了人,就不能管人要银子的。和人家要银子,那在她的眼里,是罪过。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刘氏半信半疑。这个家,怎么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娘,就是那个公子那天早上走的时候,与我说的。爹和二哥都喝的比较多,我那日起来的比较早。他与我谈的,这不今儿连帖子都送来了吗?”
原来紫弈城走之前,说会派前来洽谈酒的人,今天已经送了帖子,说是明日下午会亲自过来。她正琢磨着,明日一早去镇上,先给那酒肆的何曹氏送点葡萄酒。接着去买点布匹,赶在午时之前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我今日还纳闷,怎么还有帖子送来,说什么酒的事情。我还以为是那酒肆掌柜那边送过来的。既然这样的,二郎你将银子收下,伊伊交代的事情,你们爷俩就好好的去做。桃花你明日在家看你大嫂和小虎子。现在时间晚了,大家都散了吧!伊伊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
自从刘氏回来之后,这个家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刘大柱是个不爱说话的,在这之前,这个家是丽娘在管。如今刘氏带着伊伊回来,丽娘身子又不适。这个家,可以说是刘氏当家做主的。
原本她想着让杜伊来掌管的,毕竟以后她要夺回杜府,要管理庞大的一个杜府,先从小家开始练手是最好不过的。奈何她现在的年纪比较尴尬,已经及笄了,又是个外姓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难免被说三道四。
到时候村里的人会说,刘家都没人了,才会让一个外姓,不沾血缘关系的女儿来管家。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事情。
清晨天还不亮,母女两人就已经起来了。两人梳洗完之后,便抹黑往村口而去了。路上的时候,杜伊想到这个身子,到现在都还没例假的事情,便忍不住小声的问道:“娘,我怎么好像一直都没来月信。”
杜伊不说,刘氏几乎都要忘了这事。当她听到这话后,便暗中倒吸一口气。这让她想起杜伊手上消失的守宫砂,如今又说一直不来月信,这不得不让她想歪。
“伊伊,你多久没来了?”刘氏这话问的小心翼翼,双手紧紧的拧在一块,眼里闪烁着害怕。
“娘,我自打从杜府离开之后,就一直都没来过。我以前很多事情都忘了,娘你是知道的。所以才想问你,我原先的身体,是不是也不准?”
“伊伊,你先别着急。等到镇上,娘带你去看看大夫。”
刘氏伸手紧紧的握着杜伊的手,试图在安慰杜伊。可她那隐隐颤抖的手,早已出卖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杜伊心里懊恼不已,如果这个身体,万一要是有了身子,该如何是好?在这个社会,未婚先孕,指定要被沉潭的。这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为世人所不能容忍的。
就算知道对方是谁,可在还没成亲之前,出了这种事,就算是与对方成亲,那也会被对方的家人所看不起的。如果是大家族里的人的话,哪怕她是杜府的嫡女,也不能做妻,顶多是个妾,谁让她在婚前失节?
万一有了身子,不能轻易的拿掉,这对身体的伤害极其的大。有可能一次之后,以后再也要不了孩子。再说,那还是一条人命。
杜伊越想越闹心,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要是有了身子,她的一切计划都会大乱。一路上,杜伊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一直暗中祈祷,这只是在杜府出了事后,身体弱了,所以没来。
希望那个见鬼的守宫砂,不是被人破身了才消失的,希望这一切都是老天开的玩笑。
许是察觉到杜伊的不安,刘氏渐渐的沉静下来。反手将杜伊紧紧的搂在怀里,伸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
“瞧瞧,这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二郎娘,你也是个有福气的。瞧这闺女,这模样长得多俊俏,一看就是富贵命,以后你也会跟着享福。”
牛车上的人,看到刘氏的行为,只当是杜伊有点困了,刘氏心疼来着,便忍不住出声调侃。
“但愿能够托你的吉言!”刘氏正了正脸色,对着说话的妇人笑笑,而内心深处去暗暗着急。
牛车到了镇上之时,天早已大亮,母女俩交了银子,入了镇门。因时间尚早,何记酒肆没有那么快开门,便找了一个角落,将杜伊的头发弄了弄,找了一家刚开门的医馆进去了。
大夫和药堂对于一早就有人上门求诊,很是热心。
刘氏看了看大堂,又看了看杜伊的头发,便往大夫和药童的手里塞了一把铜板。医馆每天人来人往,刘氏的这一番动作,两人自然了解。
不多时杜伊和刘氏被便请进内堂,号脉的过程,对于杜伊和刘氏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这是喜脉,如今已有两个月了!”那大夫原本不敢说这话的,但看到杜伊的发型,那是妇人头,就以为是刚成婚不久的小妇人。
这一声恭喜,对于两人来说,就是晴天霹雳,直接炸蒙了两人。杜伊的心,直接跌到了谷底,感觉到四肢冰冷。
不过面上还是不显,对着大夫笑笑,还要装作开心的模样。
刘氏在杜府混了十多年,早已练就出了,在外人面前,不动声色。此时尽管她感到极其的绝望,脸上的笑容则是极其的灿烂。
“谢谢,谢谢。”
等两人拿了安胎药,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刘氏的浑身犹如被水浸泡过一般,里衣早已湿透了。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娘?”杜伊眼里闪烁着无助。她在现代的时候才十八岁,来这里,才两个来月。她还那么小,如今却要当娘,这让她怎么受得住?她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先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这个事情,等回去再说!”刘氏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从看见杜伊的守宫砂消失的时候,就该有所察觉才是。她怎么会这般的粗心大意,连这个细节都没发现?
杜伊看了看茫茫的人海,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她将双手附在小腹上。突然间感觉那里有个小生命,原本感觉无依无靠,在这个时代,有点格格不入的她。心里有了一个眷恋,有一股柔情从心底缓缓升起,顿时觉得四肢暖暖的,杏眸深处闪过一抹坚定。
已经打定主意的她,先是去了何记酒肆。
“姑娘可来了,我们老板娘这两天还念叨要去姑娘那来着。”小二看到杜伊和刘氏进了酒肆,便热情的迎接上去。
因酒肆刚刚开门,这几天何曹氏都在店里看着,此时听到小二的声音,脸上挂着笑意,进来了。
“姑娘可是前来与我谈那酒的事情?”何曹氏是个聪明人,因为河螺的事情,让她的酒肆火了一把,生意都赶上了镇上的大酒楼。原本对杜伊说的葡萄酒没什么太大兴趣的她,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丝的期待,不过还没有期待到她愿意亲自上门去尝尝的地步。
杜伊和刘氏自然是了解的,这何记酒肆是镇上最大的酒肆,生意极好。对于不确定的酒,他们自是不会亲自上门的。
“老板娘,我娘很是感谢前段时间,你对我们家的照顾。这是我家刚酿好的酒,就先送一点过来,希望莫要嫌弃。这酒女子夜晚睡觉之前,喝上那么一杯,能够起到美容养颜的作用。”
杜伊说完这话,便将装好的一小瓶酒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对着何曹氏微微点头,拉着刘氏走了。
她对自己娘的葡萄酒极有信心,今日之所以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掉何曹氏这只鱼上门的。她不想现在就谈下价格,至少得等她下午将酒卖出去再说。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那个叫弈城的男人,是不会亏待她的。等这家的价格确定好了,明天她才能心里有数的与何曹氏商谈。
何曹氏看着眼前的一小瓶酒,心里还感叹这刘家的小气。不过基于好奇之心,她将就瓶塞剥开,顿时一股淡淡的水果香甜气味扑鼻而来。在这香甜的气味中又带着一丝酒香,令人忍不住想要喝上一口。
待将酒倒入瓷碗里,看到那酒的颜色,心中忍不住微微惊诧。端起碗,仿佛对待珍品一般,小小的抿了一口,入口的丝滑口感,令她这种品过众多美酒的人,都要忍不住赞一声好。
这酒,没有厚腻的甜味,没有刺喉的酒精,只有幽幽的果香,淡淡的酸涩。隐约的酒力,红酽的酒色,仿佛深不可测的海。
高贵优雅中透着冷艳,如同无边冷雨萧萧下的黄昏时分凭栏独处凝思的美丽女子,只可远远地欣赏,怎忍惊醒那份宁静?
再次喝上一小口,闭上眼,让红酒的味道在嘴里润上一遍,其中的味道微微酸涩、淡淡果香、酒体醇厚、丰满完整,饮后唇齿留香、余味绵长、回味无穷。
“好!”何曹氏激动的站起来,一手拍在桌上,大叫一声。随即拎起桌中剩余的葡萄酒,急匆匆的出门了。
许是过了一个时辰,刘氏的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下来。拉着杜伊,尽量的避开人群,省的被人撞了。
等买了布匹和日常要用的东西之后,便早早的雇了马车,与村里赶牛车的人说了一声,率先回去了。
回到家里,刚好午时。两人面上不动声色,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类好。
“伊伊,你给我接新的绣活了吗?”桃花看到那颜色艳丽的布匹,心中蠢蠢欲动。
“接了,那些帕子什么的银子,都在娘那,我给你接了一些样件比较大的回来了,一会儿给你拿。对了,这些布,是用来做冬衣的,回头找时间,咱们一起做。”
杜伊现在的心思是想着要不要给孩子做衣衫的问题了。这个家,不能坐吃山空,如今丽娘嫂子有孕,她自己又有了身孕。这若是被村里人发现,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可她若不住在这村里的话,一个人,又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家里丽娘不能做活,离不了人。刘氏如果跟着她走,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在这里生产的话,村里那边怎么解决?将来孩子出生后,又不能委屈了孩子。家里会有三个孩子,这花销只会越来越大。而她在生产和坐月子期间,什么都做不了。原先所有的计划,都只能暂停。
杜伊尽管心里着急,面上也未显露出来。
下午四辆马车,从刘家村口,一路问到刘家。马车的后面,跟着一群好奇的人。大家都想知道,这些人来刘家,是做什么用的。
二郎和刘大柱早已和铁牛家谈妥了山竹的价格,此时听到有马车到家里,便急匆匆的往家里跑。他们可都还记得,今日有人要买那酒的。
“姑娘,在家吗?那葡萄酒可还在?”何曹氏率先下了马车,嚷嚷开了。
她自从早上品了那酒之后,便跑回家,将剩余的酒给了她的丈夫,何超。夫妻俩激动的在房间里商量了半天之后,急匆匆的往刘家村而来了。
幸好当初和杜伊签合约的时候,有写清楚地址。只是没成想到,在村里路口的时候,碰上了同样是来刘家买酒的两辆马车。
“杜姑娘,在下于子恒,昨日递了帖子之人。我奉主子之命,前来与你商谈这葡萄酒的价格。主子说之前与你说过,让我过来直接与你谈价格便是。”
这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都落入了众人的耳朵里。顿时在人群里炸开了锅。敢情是这刘家有了好东西,人家特地前来购买的?
这刘家是要发财了吗?这悍然大波,顿时在刘家村的人群里,起了阵阵的涟漪。
“三位屋里请!”
按道理杜伊这已经及笄的人,应该避讳的。只是对于这酒,刘氏等刘家人的心里没有底,此时只能陪在一旁,让杜伊亲自洽谈。
原本这酒也是杜伊酿出来的,让她来谈,刘家人倒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合适。
桃花一早就烧了热水,在一旁等候。此时拿出杜伊回来之前买回来的茶叶,泡好之后,断了上去,便站在门口去。
刘家门外的人,都不愿离去。各个都想得到第一消息,都想知道这刘家赚了多少的银子。这已经进入十一月了,没有银子叫税的人,马上就要去服劳役。各个心里都打着算盘,盘算着从刘家这边借点银子,先将赋税交了再说。去服劳役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
“姑娘,你这酒能够让在下品上一口,再来定夺价格?”于子恒只是听主子说那酒着实美味,又得了命前来的,因而并不知道具体如何,对于价格,有些不好把握。
不过他家主子说好,那必然是好的。他只是怕价格出低了,回头不好交代。主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有让自己帮衬这杜姑娘的意思。
杜伊点点头,亲自去取了一碗酒过来,又分成三小碗,递到何氏夫妇以及于子恒的面前。
何曹氏知道今日想要用便宜的价格买走是不可能了。不过当看到葡萄酒的时候,眼睛再一次亮了。
今日既然前来了,无论如何也要买些回去,在铺子里去卖。
“这酒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杜姑娘打算怎么卖?”于子恒喝完眼睛一亮,心里暗叹不愧是主子夸赞的。
“这美酒的价格,自古以来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今日小女子既然说是要卖,不妨两位说说自己可以接受的价格?”
杜伊将价格抛回给两人。若是按照她说的,一斤一两百文,回头人家能够给到五百文,那她岂不是亏了?她才没那么傻。毕竟这主动权可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这葡萄酒不知道姑娘家还剩下多少?能够拿出多少来卖?”这是于子恒关心的。其实不管她家出多少,他都能够吃得下。
可眼前还有一个人等着分一半,他得好好琢磨一下。
“这酒总共也就五百斤左右,自家还得留下一点,所以能够卖的不多。小女子要先看情况,若是今年反应良好,明年会增加一些。”
自古以来,物以稀为贵,听到这酒的量这样少,在场的三人,脑子活泛开了。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卖这些酒,又或者用这些美酒做人情,送人。
“既然这样,于老弟,这酒咱们一人一半怎样?”何超还没说价格,就直接和于子恒先商量对半分了。今日不管这酒价格如何,他务必要买下来,这是他们夫妻俩一路过来商谈的结果。
“于某也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只要老哥吃得下那一半,于某自然是没问题的。”
在于子恒的看来,那两三百斤的葡萄酒,还不够他家主子用,更别说是对外售卖了。尽管心里稍稍有些不乐意,但来之前主子就特意的交代过,凡事不能以权压人。也曾暗示过,必须在暗中辅佐这个杜小姐的意思。
“多谢老弟的相让。”何超说完,当下便拉低何曹氏的身子,低声的商量起来了。
于子恒有意帮助杜伊,便率先开口道:“姑娘,你这酒我打算一斤六百文的价格购买,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陪坐在一旁的刘大柱双手颤抖了下,黝黑的脸深怕泄露出自己的惊喜,深呼吸一口气,端起碗,喝了一口茶,借以掩饰自己的激动。
刘氏是见过世面的,心里稍稍激动的她,面色不显。倒是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杜伊,看看她的反应。
二郎终究是年轻,历练少。听到这价格,想到杜伊说的家里大概有五百斤,粗粗一估算,能够入账上百两后,双眸一睁,面色胀红。
正在商量价格的和何超夫妻,听到于子恒给出的价格,心里一惊。不过好在价格也还在他们的预算之内,倒也没有太大的为难。
“伊伊姑娘,既然于老弟出了六百文的价格,那我也不好往低了说,价格就按他说的,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杜伊原先听说米酒一斤十文的时候,心想着自己的酒能够买到一百文,就已经算是天价了。如今这给出的价格,一下子就说六百文。难道这酒的银子还有上升的空间不成?想到这,她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将那三人的表情纳入眼底。
在众人等待杜伊开口的同时,就见她低头端起茶杯,低垂着眼眸,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非姑娘不满意这价格?”等了半晌,未得到答案,何曹氏不禁有些焦急。难不成这姑娘还真的想要一斤一两银子?
杜伊掉够了在场众人的口味,这才抬起美眸,环顾一圈众人的表情,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这诗形容的便是这美酒,不知各位以为如何呢?”
何曹氏虽然是个商妇,但到底是个识字的,对于杜伊念的诗句,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这姑娘不借此机会狠狠赚一笔是不罢休了。
“好诗,冲着姑娘这首诗,于某每斤多加五十文。”于子恒是存了心的要帮杜伊的,听到杜伊这话,赶紧在何超夫妇开口之前,就说出自己的价格。
何超夫妇听到这话,两人又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过了片刻,何曹氏抬起头,咬咬牙,对杜伊道:“姑娘,于老弟出的六百五十文一斤,已经是我们家的极限了。若是再多,恐怕我们家也是无能为力了。”
杜伊嘴角微微上扬:“小女子也不是那种不知所谓之人,这个价格自然是满意。不知道两位是现在就要拉走还是?”
桃花原本就站在门口那偷听,当听到六百文的时候,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比以往不舒服的时候,跳得还要厉害。深怕杜伊不松口,那两人反悔,恨不得冲进来,替杜伊答应。
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杜伊的回答。就在她想要借着加水的机会进来之时,没想到杜伊念了一首诗,价格又加了五十文。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之时,终于敲定了价格。
松了一口气的她,突然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她知道接下来,就没有她的事了,便赶紧往丽娘的屋里去了。
“桃花,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又心痛了?你等着,别着急,嫂子让你大哥去给你请大夫过来。”
丽娘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桃花犯病了,这会儿看到桃花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鬓角那还隐隐的冒着汗迹,便吓一跳。她都快要忘了,桃花的身子有多娇弱了。
桃花有些懊恼,明明知道情绪不能大起大落的,还非得去凑那热闹,现在吓到了丽娘。紧咬贝齿,按照杜伊说的方式,努力的吸气呼气,试图平缓情绪。
“桃花,别吓嫂子。”丽娘休息了一段日子了,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看到桃花这样,连忙下床,将桃花扶到床上。又拿出自己的绣帕,将她额角上的汗迹拭去,匆匆出了房门。
“娘,娘!”
丽娘脚步有些凌乱,原本她以为已经好了的身子,这会儿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站在自己的房门,有气无力的叫唤着。
“丽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叫你婆母?别担心,我帮你去叫!”
大门外的人,有眼尖的看到丽娘不舒服的站在门口,又瞧见之前桃花脸色苍白,额角冒汗,一脸犯病的样子,连忙关心的上前,正好借此机会打探一下里头的情形如何。
这话才落,人就跑到了厅堂的门口,先是看了一圈,没看到里头的人说什么,只是看到刘家在场的人面带笑容,心里暗道,一定是赚了大钱了。
“桃花娘,丽娘站在门口叫你呢,我看着好像身体不是很爽利。刚才我看那桃花一脸的苍白,恐怕是又犯病了。”
原本处于极度兴奋的刘氏,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刷了下来,一脸忧心的朝丽娘的房间奔去。与此同时,还不忘吩咐二郎:“快,快去将车大夫请来!”
桃花这段时间,因为灵芝的关系,已经许久不曾犯过病了。平日里脸色也是红润的,他们家的人,都快要忘了桃花那病秧子的身体了。
“嗳,我这就去。爹,你和伊伊在这陪着各位大哥,我先走了。”二郎说完,眼带歉意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人。
杜伊心急,想要知道桃花现在如何了。但也明白,她现在过去也没用,只能先将眼前这些人送走先。
便拉着刘大柱和在场的三个人,去了她存酒的地方。当初酿酒的瓮子,她买的是一样大的。每个瓮子的酒都是一样的高度,于子恒与何超夫妇很好分。
而这两人来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刘家在乡下,定然没有大称,因此来的时候,都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
此时就差称多少的重量了,只是这在称的时候,需要有人抬。杜伊看了看门口,依然围着众多的人,便对着门外凑热闹的壮汉道:“各位大哥,我家需要来两个力气大的人帮忙,麻烦各位大哥帮一下忙。”
杜伊这话刚落,就见原本挤在门口的人,往后退了两步。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还不想被拉着当免费的劳力。
铁牛原本也站在门外,他是看到二郎和刘大柱匆匆往家赶,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前来的。在知道桃花不舒服的时候,就想进去。可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有所表示,那会毁了桃花的闺誉。
原本一直强忍住想要进去的心,见到机会来了,在众人往后退的时候,他却往前一站:“我来!”
大成因为碧娘的关系,对于刘家一直都心存愧疚状态。今日正好过来给丽娘送东西,看到围着这么多人,很是好奇。
刚好听到杜伊的话,也往前一站:“妹子,我来。”
杜伊面对村里其他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两人,眸光一转,原本想要嘲讽的,但脑海中响起刘氏的话,瞬而对两人道:“两位大哥随我来,今日不会让两位白忙活的。”
杜伊这话,落在其他人的耳里,很是不以为然,以为也只是请吃个饭罢了。
大成把送给丽娘的东西,递到刘大柱的手里,就按照杜伊的要求,和铁牛两人忙活起来了。
等到于子恒和何超夫妇在算账,将银子递给杜伊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平日里的米酒,一斤十文钱,在他们的眼里,就已经算是天价了。如今这闻起来很香的果酒,居然是那米酒的六七十倍,这些人要是那对外售卖的话,岂不是要一两银子,甚至更多?
当看到那递给杜伊被抹去零头的三百两银子,连一直担心桃花的铁牛,眼睛都快蹬凸了,更别说是大成了。那么多银子,是他们家几辈子都赚不来的。两人自知瞧见了刘家的秘密,心里紧紧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很是紧张。
杜伊瞧着两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这几百两的银子,她还真没看在眼里。与那杜府相比,估计人家随便一个管事的银子,都比这多的多。距离她想要的目标,还差太多,不过这只是她迈出的第一步而已。
她需要帮手,眼前的这两人着实不错,虽说那大成有个不着调的媳妇,不过好在他自己本人很是不错。
等两人将酒都搬到马车上后,何曹氏夫妻与杜伊客气了一番,率先走了。于子恒则是对杜伊道:“看姑娘也是爽快之人,以后姑娘有好的东西,只管送到镇上的于府。”
杜伊听到这话,在深深的看了一眼于子恒,瞬而点点头。聪明如她,聪明如她,离开想到紫弈城,不过她以为是他想要报答救命之恩吩咐的。
“告辞了!”于子恒对杜伊的印象很好,想到主子透露过的信息,临上马车之前,甚是复杂的看了一眼杜伊。
这杜家的嫡女,果真不凡。能够如此倘然的与奶娘,屈居乡下之地,又能酿出如此美酒,他日一定能够展翅高飞。这与凤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完全相反。看来,利益果真会熏迷了一些人的双眼。
等四辆马车都走之后,原本围在门口的人,纷纷不愿离去。这马车走之前,可是带着那么多的酒走的,这刘家一定是赚了很多的银子。
众人正打算进门借银子的时候,就见二郎拖着车大夫过来了。想到刘家的病秧子,有些人退缩了。
刘家就算是赚得再多的银子,也不够填补桃花这个无底洞的。更何况现在这个家,除了桃花,还有一个一直卧床的丽娘。虽然那丽娘有山子家和大成家全权负责,可那毕竟是损失了一个壮劳力了。
铁牛之所以进来,一是帮忙,二是为了桃花。现在看到大夫来了,这才背着众人,脸上露出了焦急之意,待在院中,双眼紧紧的盯着二郎和丽娘的房间,怎么都不愿离去。
大成听说了丽娘的身子不适,也就陪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结果。虽然丽娘的花销,是两家一起分担的。可这段时间的花销,着实不少。
现在是农闲季节,他家刚交了赋税,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原本打算今日将东西送过来,看看丽娘若是无大碍的话,他就去镇上找个短工做。眼下丽娘又出了事,代表他家又要花银子。
想到这,刚才还直挺挺的大男人,一下子弯了腰,长叹一声。心里对自家的婆娘,又怨怪了三分。
桃花和丽娘有车大夫和刘氏在里头,杜伊也没进去凑热闹。看到院子里的两个男人,便对刘大柱吩咐了一声,便先回房间去了。
她身上拿着那么多的银子,必须的放好。这银子,她不打算都给刘氏,她留着做本钱用。
“铁牛,大成过来喝杯水吧。这外头怪冷的,先进来吧!”
因前一天刚下过雨,这天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原本还在外头等待消息的众人,看到刘家院中空空如也,有的人,忍不住咒骂一声走了。
还有的人,打算等人少了,大夫走了,开口好刘氏借银子。还有的人,干脆跑到隔壁赵刘氏的家里,打算套一点有用的消息。
车大夫先检查了桃花,半晌之后有些怒其不争的道:“一直以来,不断的和你说。你这身子,要保持平和的心态,你是不是又忘了?”
桃花此时的呼吸已经平缓了很多,这会儿有些怯怯的看着车大夫,害怕他接下来又要骂自己。
这些年,桃花的病,大多数都是在车大夫那看的,因而与车大夫很是熟悉。车大夫待人好,对于桃花的病,可谓是费心费力了,只要一有空,他就钻研,要怎样才能让桃花更好一点。原本他以为桃花这段时间没犯病,也以为好多了之时,没成想到又这样。
“车大夫,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今日是意外,绝对是意外。”桃花小心翼翼的保证着,这车大夫,算是她的另外一个长辈了。
他人虽然好,但却没对哪个病患,有像她这样的上心。
车大夫想到气闷之处,忍不住伸出头,在桃花的脑门上一敲:“没有下一次了,切记你的身子真的经不起大悲大喜。难道你要狠心的抛下你爹娘,先走一步吗?”
车大夫这话,让刘氏红了眼眶:“车大哥,我们家桃花是不是很严重?”
刘氏颤抖的嗓音,让车大夫了解到,自己的话貌似说的太重了。只见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瞧着她这段时间,身体的底子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她这大悲大喜的情绪,不能有。她的心承受不了。今日算是幸运,及时控制住了,再来一次的话,我不保证,她还想如现在这般。以后你们可得盯着她点,成了,一会儿我开个药方,你们过来拿药。桃花,不是车伯伯要说你,你要激动之前,先想想你爹娘。”
车大夫说完,收回插在桃花身上的银针,紧接着又去给丽娘诊断去了。
桃花是被刘氏抱回自她的房间的,当杜伊看到她的时候,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桃花,还难受吗?”杜伊坐在床沿,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桃花,眼里才露出焦急之色。
这个家真是越来越糟糕,桃花身子不好,丽娘的不好,现在连她自己都有了身孕。这日子,可要怎么过下去?她的计划,要什么时候,才能执行?
“伊伊别担心,我眯会儿就没事了。”桃花知道她是粗心大意了,今日她原本是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苏氏的拔尖刺耳的声音。
“你眼睛瞎了不成,你是不是想要活活的气死我?都与你说了,少与他们家接触,你偏偏不听。那个药罐子有什么好的,给你吃了迷药不成?”
听到这话,桃花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那句药罐子,还是听清楚了在说她。
杜伊心往下一沉,深怕桃花又受到什么刺激,便对桃花道:“你在这好好歇着,我出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门外不知道铁牛说了什么,苏氏依旧不依不挠道:“我看那药罐子就是个狐狸精,否则你怎么这般油盐不进?桃花,你这个狐狸精,你说你到底给我儿吃了什么*药,你个病秧子,破药罐。”
此时铁牛隐忍的脾气也上来了,拽着苏氏的手,往外拉:“娘,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说你跑到人家的家里来骂,算什么?”
刘氏早已听不下去了,手里拿着一根扫把出来了。铁牛再好,有这样的一个娘,就算是她算,也不会将闺女嫁给他们家的。
“苏氏,你欺人太甚,这个烂嘴,看我不撕了你。正当我家好欺负是不是?还跑到我家里来骂人了,你本事,了不起?我说话告诉你,就冲着你这样的一个婆母,我家绝对不会将桃花嫁到你们家去的。滚,给我滚出去。”
刘氏拿着扫把,直往苏氏的身上招呼。被打到的苏氏,顿时嗷嗷直叫,直往铁牛的身后躲,连带着,铁牛也没少挨打。
“滚,都给我滚!”刘氏气红了眼。
儿媳妇好心,被人打的只能窝在床上。女儿身子又不好,加上伊伊早上又被检查出有身孕。各种压力挤压在一块,还没找到发泄口,这苏氏又当他们好欺负的跑上门来骂街。
“呸,你当我们家稀罕你家那个药罐子?你不妨出去问问,就你们家这个药罐子,有谁会要?”
苏氏躲在铁牛的身后,往地上吐了一口水,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刘氏,眼里竟是恨意。还不等刘氏说话,便扬高声音道:“我说怎么会有人的脸皮那样的厚。明明知道自己是个病秧子,医治不好,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一样,让家里的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若是我的话,还不如早一颗树吊死得了。省的活在痛苦,还连累家人。见过黑心肝的,还没见过如此黑心肝。拖累了自家人不打紧,还勾三搭四,将我儿迷的团团转。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杜伊是真的气急了,快速的跑到刘氏的身边,抢过她手上的扫把,对着苏氏,就是一阵猛打。打得又狠又急,还特意的避开了铁牛。
原本对杜伊很有好感的苏氏,这会儿被打急了,迎着杜伊的扫把。眼疾手快的抓住即将要招呼到身上的扫把,往前一拉。
杜伊现在的身子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哪怕到了刘家村干了一段活后,体力稍稍好了点,但力气终究是比苏氏这种土生土长的乡下妇人要小的多。
这会儿被苏氏拽住往前一拉,她赶紧撒开手,往后一退。
而苏氏则是红了眼,到手的扫把,反手就往杜伊的身上招呼。铁牛看到这情况,将苏氏往自己的身边一拉,险险的避开了杜伊。
“好你个刘氏,跑我家里来骂人,现在还想打人。今日这事,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将你告到衙门里去。”
刘氏气红了眼,杜伊可是她的眼珠子,这苏氏居然想打杜伊。今日这事,不给这苏氏一个教训,她就不配为人。
“好啊,你去告啊。正好我想让众人知道,你家有个什么样的姑娘。我豁出去,奉陪到底。看你家姑娘,还有没有人敢要?”
苏氏这会儿,胆子大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了。
原本出去拿药的二郎,这会儿已经已经回来了,看到门口又围了一群人,心里直到不好。
“二郎,去把村长给我请过来。今日这个事,就必须说清楚。”刘氏看到二郎,气急败坏的吩咐着。
这苏氏就是看到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还肥了胆子了来闹事的吧?
二郎手里拎着药包,塞到刘氏的手里,刚好出去,就被铁牛拉住了:“二郎哥,求你,别去。今日是我娘的错,我替我娘道歉。家里的损失什么的,我会做出补偿的。”
“求什么求,我没有错,你一个大男人的,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受伤的是我,她们又没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我还要找村长评评理,今天不给我出医药费,我决不罢休!”
苏氏觉得自己被伤害到了,今日之事,她也不想善了。否则这刘家真以为她好欺负,到时候给老三洗洗脑,让老三与她隔了心,将病秧子娶进门就完了。
听说那刘家今日得了不少的银子,这医药费,是必须要赔的。
铁牛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自家娘怎么想的,跑别人家里来闹,当着众人的面,诋毁人家闺女的声誉不说,还想要打人。这会儿更甚的,还嚷嚷的让村长给她做主。
杜伊先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一眼苏氏,忍不住嗤笑一声。许是因为刚才太多激动,此时腹部有一股隐隐的不适传来。
“娘,算我求求你了,你先回去吧!”铁牛知道自己的娘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只是没承想会到这种地步。
“回什么回,你让我走,我还偏不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心虚了,怕什么刘家呢?要回你自己回。今天刘家不陪我医药费,我就赖着这,不走了!”
苏氏话落,整个人干脆往那冰冷的地面上一坐,一脸的撒泼模样。
“好啊,我看今日也没必要找村长了。娘你给我说说,这诋毁人家闺女声誉,需要赔偿多少的银子?”
杜伊忍着腹部的不适,双手环胸,连带冷笑的看着地上的苏氏。
铁牛心中一跳,这模样怎么那么熟悉呢?不止是铁牛,就连在门外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眉心一跳,不过有人马上就幸灾乐祸起来。
那苏氏是什么人?那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一般人家,都不敢轻易的招惹她。不过看样子,今日那叫杜伊的姑娘,又打算将她告到衙门去了。
当下有人忍不住冲着苏氏道:“我说苏氏,你还是听铁牛的话,赶紧起来回家去吧。你今日本就是理亏,那姑娘准备将你告到衙门去呢,你可别不信,你想想大成家和山子家,现在那大成还在那站着!”
坐在地上的苏氏,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今日刘家要是不给医药费,她是绝不会走的。可现在听到这话,心中一紧。飞快的看了一眼院中的大成,她都快忘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厉害了。
人家可是识文断字的,这一个不高兴,自己写了状纸,将他们一家告到衙门,那就什么都完了。
他们家的人都目不识丁,在那公堂上,一定是吃亏的。再加上这刘家有银子,指不定会暗中收买了那狗官。
这还不打紧,进衙门之前,不管有事无事,就得先挨了板子再说。
想到这的苏氏,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心里害怕,可面上还是闪过倔强的表情。她就赌,赌那杜伊不是真的要状告她,只是想存心吓吓她罢了。
“走什么走,今日要是不赔我医药费,我是不会走的。告就告,我也不怕。就算是告到衙门,我也不理亏!”
杜伊仿佛没听到似的,扬高嗓子道:“娘,这苏氏没得到我们的邀请,跑到我们家,这在我朝律法中,属于擅闯他人住宅。这样的话,有两个解决的方法,一是私下和解给予赔偿,二是直接告到衙门,让其坐牢。你想和解还是直接让她坐牢呢?”
原本乡下人私底下都是经常窜门的,围在门口的人,听到杜伊扯到律法,又说道要坐牢的话。一脚踩在刘家门口里的人,都忍不住稍稍往后一退。
苏氏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反正她目不识丁。可看杜伊说的,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坐在地上的她,忍不住双拳紧握,一脸的不甘。
刘氏看也不看苏氏,配合着杜伊道:“与她这种人,还有和解的必要吗?伊伊,娘知道你心底善良,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想和解,人家也不会念叨你的好,根本就不会领情的。我看,就直接第二条,让她坐牢得了!”
铁牛急红了眼,他对杜伊不是很了解。总感觉她深不可测,又高不可攀。如今她说的这话,看来是真的要把他娘告到衙门去了。
“婶子,我们和解,我们愿意和解。我娘老糊涂了,你别告她!”
杜伊目光看向地上的苏氏接着道:“诋毁未出嫁的姑娘声誉,这种毁人一生的恶毒行为,按照我朝律法,要打五十大板,另外坐八年牢狱。”
苏氏猛得抬头望向杜伊,因害怕,瞳孔一缩,可依旧紧抿着嘴巴,不发一语。但杜伊从她的眼眸深处,看到了害怕。
“娘,她上门来,还想要打我,这刑法可是比谩骂更为严重。既然她是要打我,那第三种的罪行,我直接拿主意吧。横竖前面加起来判的牢狱,都已经有十年了,那也不差几年。就让她的后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算了。”
“三儿,娘好冷,要回去了。娘不想在这外面待着了,好冷,娘要回去,要回去!”苏氏这会儿有些歇斯底里,是真的怕了。她觉得还年轻,不到四十岁,在这里待下去,她怕自己最后会去坐牢。
杜伊直接站在苏氏的生前,睥睨得看着她,厉声道:“苏氏,原本看在铁牛的份上,还叫你婶子的。给脸不要脸,平日里你诋毁桃花,我没看到就算了。今日你撒泼的跑到我家来,你是何居心?骂完了,撒泼完了,就想走?这世上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正当以为我们家好欺负是不是?若是往日里,我也不会这般与你计较,偏生今日桃花不舒服,你还跑到院子你来骂,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想要走,没那么容易!”
苏氏被杜伊吓的,浑身无力,这会儿挣扎着要起来,可杜伊挡在面前,心里怕得不行。深怕下一刻,杜伊就让二郎抓着她去见官。
杜伊说完这话,冷哼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氏,道:“娘,二哥,这里你们看着。我先去看看桃花怎么样了,顺便把状纸给写了。”
等杜伊的身影消失之后,苏氏松了一口气,在铁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婶子,今日是我家的不对。你让伊伊姑娘别告我娘,这银子该怎么赔就怎么赔。”憨厚老实的铁牛,此刻心情极其的复杂。
他与二郎是好哥们,更是心里爱慕着桃花。可他娘挡在他们中间,怎么都不同意。今日还做出这种事,这让他以后还有什么脸与二郎继续往来。桃花那,更是没希望了,刘家人不恨死他就不错了。
刘氏在杜伊走之前,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现在刘家村那么多人在看着,今日这事必须得处理好,要是没处理好,以后他们家想要在刘家村里硬气,那是不太可能了。村里人都会觉得他们家软骨头,好欺负。
二郎环视了一圈,也明白了杜伊的用意。上前拍拍铁牛的肩膀道:“铁牛,不是我们家不讲理,也不是伊伊故意找你们的麻烦。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家桃花的身子不好。今天车大夫刚来看过,现在还躺在里面。婶子今天的话就是要我们家桃花的命,想要逼死她。她还年轻,还未成亲,未生子。况且一直以来,桃花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不是不清楚。”
“今日婶子跑到我家来骂人,这算什么?不仅骂人还想要打人,就算是泥捏的人,也有三分的脾气。虽然你我是兄弟,可今日这事,我做不了主。这是伊伊让我给你的二十文工钱,你拿好了,至于你娘的事情,全凭伊伊做主!”
门外看热闹的人,原本以为杜伊走了,剩下刘氏和二郎,那只要说几句话,就会没事了。没想到二郎居然说做不了主。这下都愣住了,敢情这个刘家,那个伊伊姑娘说话的分量很重啊!
看来以后这个刘家不能轻易的惹了,今日这苏氏是注定要栽跟头了。只是没想到就进去抬点东西,花没多少的功夫,就有二十文,比家里的那些壮劳力出去打一天的短工,都要多的多。
门外的男人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很懊恼的。特别是当看到二郎拿着二十文递到大成的手里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心里很是后悔刚才的举动,要不然那二十文都到自家的口袋了。
大成没想到只是一个顺手的帮忙,就得了二十文。原本想要推脱的,但二郎那不容拒绝的模样,也只能将原本要推拒的话,咽回肚子里去。
“二郎兄弟,婶子。我娘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就和伊伊姑娘好好说说,给个机会吧。大家乡里乡亲的,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
门外匆匆赶来的铜牛和银牛兄弟,早就得到其他人的消息,自知老娘闯祸了,二话不说,跑到二郎家里直接求情。
那杜伊的手段,他们可是在那祠堂里见识过了。相信那姑娘是说到做到之人,断然不是开玩笑的。
杜伊原本是不放心外边的情况,听到那兄弟俩的话,直接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像模像样的纸张道:“呵呵,凡是做错事了,来个道歉就可以了事的话,还需要衙门做什么?”
苏氏看到那张纸,是真的吓哭了。拉着自家儿子的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我们家赔偿,要多少,我们都赔!”
门外的人心中皆是一颤,暗中决定,回去之后一定和家里人好好说说。这二郎家,是万万不能得罪。人家一个不乐意,就能找出一个由头送你去衙门坐牢。
“姑娘莫生气,今日这事是我们家的不对。我娘年纪大了,身体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你就当做是给桃花和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积积福,咱们私下和解了。银子方面,咱们好商量!”
杜伊不开口,只是狠狠地盯着苏氏。手里的状纸,像是无意识般的扬了扬。
“伊伊姑娘,你就看在铁牛三兄弟的面子上,饶了那苏氏一回吧。想来她下次也不敢了,你就当做好事,行行好,放了她吧。索性今日你也没受伤,桃花也没什么大碍。我们都是知道缘由的人,不会将这苏氏说的话,放在心上的。”
“是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门外的人看到苏氏的样子,心生不忍。虽说当初苏氏在骂桃花的时候,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同时又在想,若是这苏氏跑到他们家里这样的话,一定将她往死里打。可这会儿看到那苏氏的模样,便心软了。
左右这事也不搁在他们的身上,说句好话,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不过经过今日苏氏这事,他们算是彻底的知道了,这刘家不好惹。
刘家三人都未说话,杜伊将目光转向刘氏,示意她。
“二郎,你先去看看丽娘和桃花,这里的事情,这里的事情,娘自是会处理。”
二郎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他身为铁牛的兄弟,站在这,怎么都不合适。回头两兄弟难免会生间隙,倒不如直接去看看孩子娘,顺便将汤药给熬了。
“娘,这状纸我已经写好了,现在是让坐牢,还是私下和解,看你的决定!”杜伊将手里写着诗词的状纸递到刘氏的手上。
腹部隐隐传来的痛意,让她有股不妙的感觉。此刻她不想强撑下去,现场的火候够了,刘氏能够处理的很好。
铁牛兄弟看到杜伊又走了,这才松口气。而刘氏则是注意到杜伊的表情,心里一股恼意渐渐浮现。若是杜伊有个什么万一,她豁出去了,也要拉着这苏氏陪葬。
“想要和解,也不是不可以!”
“婶子,你说!”银牛比较稳重,因为自己老娘的不着调,三弟到现在都还没娶亲。
并不是他没有相中的对象,也并不是因为他家的条件不好。而是有这么一个娘,就算人家姑娘愿意,姑娘的爹娘也不同意啊,他娘现在就是在毁老三的姻缘。
“一,赔偿桃花的声誉损失还有伊伊的惊吓费五两银子。二,敲锣打鼓到我们家,当着众人的面,放鞭炮,向桃花道歉。三,不准在私底下议论我们刘家的任何人。否则,我就拿着这则状纸,直接告到衙门里去。”
刘氏的话,铁牛兄弟仨,自然点头答应。道歉是固然的,当着众人的面道歉,是帮桃花澄清声誉。不私下议论,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五两银子太多了,他们四兄弟一年辛辛苦苦下来,还攒不到五两的银子。
苏氏一听那五两银子,心疼的发颤。有心想要叫嚣,可想到不给银子就要坐牢,便强忍住想要冲上去骂刘氏的冲动。手紧紧的捏着铜牛的胳膊,心里恨得直咬牙。
“婶子,我们家的日子也只能是勉强过得去。我们家还有两个兄弟都还未娶亲,这五两的银子,着实有些拿不出来。你看这样成不,我们先给二两的银子,以后你们家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们便是。我们兄弟给你打工抵剩下欠的银子,你看成吗?”
刘氏也并不是贪那些银子,现在只是要个台阶下,加上今日要的效果也已经达到了。听到这会,便点点头。
“可以,说好了,以后你们给我抵公,一日就按三十文来算。也别说我黑心,存了心的不然你们好之类的。若是无事,都散了吧,桃花还需要休息。”
刘氏的心里还牵挂着杜伊,刚才她脸色苍白,难不成是动了胎气?
桃花喝了药,已经睡着了。杜伊躺在床上,努力的平复情绪,闭上眼假寐。只是肚子里的那股不适,越来越强烈。
“宝宝,你千万不能有事!”杜伊的双手附在腹部上,心里暗暗祈祷。若是今日有个什么万一,她该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才有了宝宝。
“伊伊,你怎么样了。告诉娘,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痛?”刘氏进屋的时候,看到杜伊不断的流冷汗,面色苍白,心里急得不行。
杜伊是未婚姑娘,这是村里的人都知道的。今日才确诊了有孕,怎么就肚子痛了。对了,安胎药,今日拿了点安胎药,先熬了给她喝。
“娘,我肚子难受。是不是今天情绪太激动了,宝宝生我的气了?娘,我怕!”纵使是高智商的她,此刻也是极其的无助。
“不会有事的,有娘在,娘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伊伊乖,你先歇会儿,娘给你熬药去。”
刘氏话说完,转身去找早上的背篓去了。
刘家门外的人,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去了。有心想要借银子的人,在看到杜伊的彪悍后,心有顾忌。想着等晚上人少的时候,再过来好说话。
厨房里正在给丽娘熬药的二郎,看到自己老娘手里拿着的药包,连忙问道:“娘,这是谁的药?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
刘氏触及到儿子的目光,心中一暖:“娘没事,这是伊伊的药。伊伊有些不舒服,就抓了点药。”
杜伊的身子虽然娇贵,体力不行。但底子却比桃花好的多,还没有到要吃药的地步。因此二郎疑惑的看了一眼刘氏手上的药包。
他总觉得那药包里散发出的气味,和丽娘喝得有些相像。随即他又摇摇头,暗恼自己的胡思乱想。伊伊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可能用得到这种草药。
夜晚,杜伊的身子好了些许,桃花也好了点。刘氏招呼了全家人到了二郎的房里,准备召开家庭会议。
“娘,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吧。这样遮遮掩掩的,让人怪难受的!如果是我的事情,要打要骂,你直说就是,我绝对不哭,也不还嘴。”桃花看到刘氏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率先忍不住开口了。
刘氏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杜伊,随即低头冥思。她的这个举动,让刘家人都知道了,这事是和杜伊有关系。
对于杜伊的事情,向来都是刘家的大事,这下他们也不着急了,只等着刘氏自己开口说原因。
须臾。
“丽娘,关于你娘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我的意思,你现在身子不好,是不宜直接回去的。若不然,让二郎买点东西,替你走一趟?”
下午还在头晕中的丽娘,听到婆母的话,眼眶红了红。半晌嗝着嗓子道:“娘,全听你的。若是我娘不领情,那就算了!”
她都以为,婆婆是忘了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婆婆会刻意的招呼全家人过来说这事。原本还觉得低人一等的她,这会儿为自己嫁到这样的一个家庭,感到无比的庆幸。
婆婆为她着想,她也不能不为刘家着想。她那不着调的母亲,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她也算是尽了一个子女的义务了。只是陈文想要桃花或者伊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今日让大家都坐在这,除了丽娘的事情,还有一个事,我想让大家知道。”刘氏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伊伊在杜府的时候,遭了杜凌氏那毒妇的奸计,如今身怀有孕。今日在镇上,大夫给号脉,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李氏的话,无疑是个炸弹,直接将在场的人炸晕了。这未婚先孕,要被人的唾沫淹死的。哪怕杜伊是有苦衷,哪怕她是被人设计的,但别人才不会管那么多。
一旦发生这种事,要被沉潭的。天呐,这到底该怎么办,他们刘家怎么就那么多的事?
桃花和丽娘看着杜伊的眸光变了又变,二郎低着头默不吭声。刘大柱则是直勾勾的盯着杜伊,最后道:“打了吧!”
杜伊双手附在腹部上,坚定的摇摇头:“不行!”
刘氏现在也是站着杜伊这一边:“不行,这是杜家嫡系的孩子。老爷就剩下这一脉了,必须得生下来!”
“娘,这是孽种!”二郎抬起头,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丽娘欲言又止地道:“娘,伊伊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清楚。留着,这孩子也要被人看不起。与其如此,还不如不生。伊伊还年轻,以后好个好点的男人嫁了。到时候再生也不迟,不是吗?如果现在留着,那伊伊这辈子怕是真的毁了!”
桃花对于这事,完全没有发言权。此时紧紧的握住杜伊的手,眼里尽是同情之意。她身为姑娘家,能明白被人毁了清白,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清楚,自己不如伊伊坚定。这事若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许真的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了自己。
“不行,这个孩子,我必须留下。不管孩子的爹是谁,他都是我的孩子!”杜伊特别的坚定,这是她在这世上的唯有的亲人了。
只要她强起来,没有人敢说她的孩子是野种。没错,只要她强大起来就可以了。
“这孩子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野种,即便伊伊你这辈子都不嫁人,孩子生出来,也不会被众人接受。人们只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这样的话,你还要生下来吗?”
丽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话很现实,也是杜伊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我既然决定要生了,就会努力去改变这种状态。娘,我的肚子会隐瞒不住的。在众人看出来之前,先想办法让众人接受我才行。”
在古代,女人未婚先孕必然要被人的唾沫淹死。失节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古以来,女子因时节而被沉潭的,不在少数。
“恩,我会想办法的,伊伊你不用担心。这是杜家的唯一嫡系的血脉,既然这孩子的爹不知道是谁,那这孩子就姓杜,以后杜府也不怕没有没继承了。”
桃花的手紧紧的捏着杜伊,对杜伊的未来,她感到极其的迷惘。杜伊的条件无疑是优越的,哪怕她不是杜府的嫡女,依照她的聪慧,将来找的良人也必然是优质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可现在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完全将她打入了地狱。村里的人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激烈反应。
想到这一切,都是那个所谓的庶女姨娘弄出来的,桃花恨得直咬牙。伊伊那么好的一个女子,那毒妇怎么就下得了手呢?
丽娘无奈的叹息一声,她也是个母亲,如果今日有人要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的话,她也是不会妥协的。
刘大柱不知何时,手里拿着旱烟杆,没点燃,只是放在嘴里猛吸,眉头紧锁。不到四十岁的他,瞬间好似又老了几岁。
“娘!”二郎知道事态的严重,还是对杜伊打算留下孩子,保持着反对的态度。
“别说那么多了,就这样吧。今日之所以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有个心里准备。伊伊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孩子爹是谁,都当死了吧。这孩子,是杜府嫡系的血脉。以后伊伊赚的银子和置办的产业,全由这个孩子继承。”
漆黑的夜里,周围的事物模糊不清。此时赶夜路回京城的某男,在这除了马蹄声静寂的夜里,猛然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爷?”
“无碍,快点赶路!”某男摸了摸鼻子,随即扬起马鞭,加速往京城赶去。
杜伊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在刘氏的拍板下,留了下来。刘家人又一起商量,到底该如何解决目前的问题。要怎样才能让村里的人接受?毕竟当初可是说了,杜伊订了亲,只等她十七岁的时候,再过门。
“娘,不若这样。就说伊伊原来是嫁过人的,只是丈夫出了意外,夫家不容,以一直休书,让她离开了。刚好伊伊是你的干闺女,恰逢娘你得了主家的恩典,回来了。看伊伊孤苦无依,这才带着她回来的。只是伊伊因为年纪还小,又敢来刘家村,怕村里人多口杂,这才说已经订了亲,并未是弃妇?”
丽娘琢磨了一圈,才想到这个法子。不管怎么样,这弃妇的名声总比那失节的要来得好。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又也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左右伊伊也不过是个弃妇加寡妇罢了,总比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要强的多。
“伊伊这样的话,以后还要怎么找男人?她还那么的年轻。又是弃妇,又是寡妇的,还不得被咱们村里的碎嘴们说死?不行,再想想!”
二郎这会儿是心浮气躁的,他倒是觉得丽娘的方法是可行的。
“娘,再怎么样,总比那失节和沉潭强吧?若是被咱们村里的人知道了,一定会被抓去沉潭的。”
刘大柱则是将烟杆敲了敲桌子,目光盯紧杜伊道:“孩子娘,若是不成的话,你带着伊伊到镇上去住吧。伊伊现在身上有点银子,你们先到镇上去买个小院子,你跟着过去伺候。等伊伊的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刘大柱的话,无疑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只是杜伊也知道,现在刘家的状况。若是她自私的带着刘氏去了镇上,那桃花和丽娘怎么办?他们家,只会越过越差。
而且刘氏是已经回来的,这样让他们夫妻分居两地也不是办法。加上村里的人,对他们夫妻俩分开,会说什么闲话。
另外现在丽娘是需要人伺候,家里的事情,桃花又不能太过操劳,总不能让两个大男人来伺候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吧?
再说,她总共加起来也就四百多两银子,也不能买了院子,坐吃山空吧?可若是租房的话,她也不放心。
杜伊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行。最后对众人道:“现在晚了,明天一早那苏氏还要来给桃花道歉,大家都先去睡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走一步算一步。都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
刘家的人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家商量的话题,会被有心人偷听而去。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平静的呼吸声。杜伊原本以为,经过了一天的折腾,此刻应该困顿才是,谁知脑海却越来越清晰。
“伊伊,你睡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尾处传来桃花怯怯的声音。
“还没,桃花你怎么还不睡?”
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桃花抱着被子,挨着杜伊躺了下来。
“伊伊,你害怕吗?这里真的有孩子了吗?”桃花的手,隔着被子,准确的落在杜伊的腹部。
“不,没什么好怕的。不管孩子的爹是谁,现在他在我的肚子里了,就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没有爹疼了,我会加倍的疼他,不会让人欺负他的。”
“嗯,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会支持你的。伊伊,以后我也会努力疼他的。”桃花下意识的用力点点头,抽回放在小腹上的手,转而紧紧的握着杜伊的手。
半晌,桃花的声音,再次传来:“伊伊,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我希望是个女孩,那样以后我每天可以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是我又希望是个男孩,就算你以后不嫁人了,老了也有人给你养老。”
原本心情还有些沉重的杜伊,听到桃花的话,忍不住轻笑出来。
“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夜深了,赶紧睡觉。明日那苏氏会来给你道歉,你强势一点,不要那么轻易的原谅她。至少要在她歉意十足的情况下才行,明白吗?”
“嗯!”原本还是精神的桃花,此时传来的声音,已经充满了困意。
翌日清晨。
刘家村敲敲打打的,众多的人往桃花家来了。多数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难得能看到那苏氏吃亏,大家都本着凑热闹的心态而来。
也就在这时,桃花的隔壁家有个妇人的身影,却与众人相反,匆匆忙忙往村长家的方向而去。
因苏氏要来道歉之事,刘家的人都起的很早。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桃花已经穿戴整齐,因昨夜睡得晚,眼角的黑眼圈,甚是明显。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桃花看起来,憔悴不堪。这个效果,正是杜伊需要的。桃花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是苏氏惹的祸。
“伊伊姑娘,我娘来道歉了!”银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落锣声停止,鞭炮声起。
待噼里啪啦的声音停顿之后,杜伊才搀扶着桃花往门外而去。
铁牛看到桃花的憔悴样,心中闪过一阵疼痛。不过他娘是个好面子的,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前来道歉,必须心中是恼恨的。
他娘的面子,如今算是扫地了,以后他想要和桃花在一块,只怕难如登天。
心中苦涩不已的他,只能低垂眼眸,忍住想要去看桃花的冲动。与二哥和四弟一起站在苏氏的身边。
苏氏眉头越皱越紧,基于害怕去坐牢的心里,只能强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硬逼着自己,当着众多人的面前微微弯腰,对桃花道:“昨日是我的不是,还请桃花你心胸宽大,原谅婶子这回。”
桃花想要伸手去扶,被杜伊暗中紧紧拽住衣袖,只能作罢。
杜伊目光环视一圈,对于苏氏的四个儿子,她还是头一次看的齐全。不过今日看来,她这四个儿子都不错。就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的蛮横,还不讲理。
刘氏的目的达到了,她没有像杜伊那样,决定在缓缓。
“你的诚意,我们家也感受到了。只是苏氏你也清楚,大家同为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家铁牛不管心里是否对我们家桃花有那么点意思,但桃花一直以来身子不好,都待在家里,这事她不知道,你家铁牛也从未说过。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前来谩骂,若是遇到那种性烈的女的,保不准真的就找个没了的地方自我了解了。到时候,那可就真真造孽,闲言话语逼死人的道理,希望你能明白。”
刘氏的话,有些语重心长,她也不想因为昨日的事情,让两家正式的撕破脸。大家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没那个必要。
就在这时,赵刘氏带着一群人,匆匆往桃花家而来,不知道手上抓了什么东西,往杜伊的身上,猛的往杜伊的身上扔,嘴里还嚷嚷道:“快,快将那个狐狸精抓去沉潭!贱人,破鞋,狐狸精!”
刘家村的人,完全呆住了。上一出戏还没唱完,赵刘氏又来一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贱人,狐狸精!未婚先孕,珠胎暗结。沉潭,淹死她!”
众人随着刘赵氏的举动,再听到她话里的意思,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赵刘氏说这伊伊姑娘是个失节的女人,还珠胎暗结。
赵刘氏的话,无疑比苏氏的那出戏,来得更加的猛烈。人群里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不该啊,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女人!”
“谁知道,人不可貌相!”
“那可不,人心隔肚皮!”
“我看这姑娘厉害着呢,应该不会才是!”
“要我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瞧瞧她那模样,那身段。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大丫头,爬上了主子的床,被主母发现,赶出来的。”
“……”
“不会吧?那伊伊姑娘绝对不是那种人!”
“也不知道哪个男人有那么好的福气!”
这是男人和女人的议论声,有实心眼的女人,觉得这不一定是事实。但更多的是嫉妒杜伊的女人,刚好趁机落井下石。
原本看她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模样好,看起来又有些银子,偏生人又长得聪明,性格也彪悍。只能将心里的嫉妒,压一压。如今有这个机会,她们觉得不趁机踩一脚,都要对不起自己。
而年轻的小伙子原本对于村里突然来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皆是心生爱慕。但也明白,自己和她的差距,平日里顶多也就是多看几眼。
如今听到这话,心中皆是羡慕那个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
“桃花娘,我得到消息,这女的未婚先孕,珠胎暗结,此话可是真的?”村长听着人群里的议论,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想到当初杜伊对他的威胁,就觉得憋屈的慌。他堂堂一个村长,被威胁要上公堂的事情,他还记得很是清楚。
原本他昨天听说那刘家赚了不少的银子,心中还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让杜伊带着刘家村的人致富来着。可紧接着苏氏的哪一出戏,彻底的让他歇了那么心思。
这动不动就威胁人要上公堂,挨板子的事,想必这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好,今日让她交出那酿酒的本事,再将她沉潭或者赶出村去,一举两得。
刘家除了刘氏和杜伊,其他的人完全的懵了。昨夜他们才得到的消息,今儿一早怎么就被人知道了。
突然间目光都转向情绪颇为激动的找刘氏,眼中闪过恨意。一定是这该死的贱人,昨晚跑来听墙角了。
被刘家众人目光紧盯着的找刘氏,察觉到那不善的目光,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挺起胸膛,往前走了一步,眼中不屑的意思,很是明显。
对于众人态度的转变,原本被刘大柱牵着的小虎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大人们的目光是否友善,他们能够很敏感的察觉出来。
“虎子不哭,爹带你去找娘!”二郎抱起小虎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往房间而去。准备将孩子递给丽娘,再出来。
“桃花娘,你今日给个话,此话到底属不属实?”村长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出声催促道。
刘氏表面很是镇定,心中早已将赵刘氏大卸八块。昨夜还没商讨出结果,想着伊伊也没有各种怀孕的症状出现,先缓缓,过两天再说。没成想到那赵刘氏这个贱人,会跑来听墙角。
“不知道村长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们家的人都不知道,村长又是怎么知道的?”
刘氏在杜府里混了十多年,即便杜老爷生前府中环境简单,但到底是个大宅子。加上后期杜凌氏掌管后,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识过?现在她抱着绝不承认的心态在,听到村长的话,反而将疑惑抛回给了村长。
“你别管我从哪里知道的。既然你也不清楚,确定不了。不妨请车大夫前来就诊,是不是真的,一号脉便知!”
村长的态度很是坚定,随即对着众人道:“不管今日这话是否属实,这毕竟关系到咱们村的声誉问题。若是情况属实,被外村的人知道了,以后我们村的闺女,还要怎么嫁人?此事关系甚大,我们还是保险点为妙。现在大家都随我一起去祠堂,车大夫随后就到。”
杜伊知道,这趟所谓的祠堂之行,就是要强迫她去的意思。之前担心这事会爆发,只是爆发之后,她倒是先镇定下来。
原本围观的人,都稀稀拉拉的去了,也有人围在刘家人身边凑热闹:“哟,还不走,莫不是心虚了?”
“我看村长都不用去请大夫,瞧那狐媚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呸!”
杜伊连忙避开朝着她吐过了的口水,看着眼前的夫人,原本还有些温度的眼神,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寒意。那妇人被盯着心里发毛,生生打了个寒颤。
“走了,走了!”那妇人赶紧拉着身边的人,脚步凌乱的跑了,仿佛身后有恶狗在追她一般。
杜伊不想去,刘氏也不想去。她倒想知道,这个村里能奈她何,哼!
刘家的人都知道杜伊的情况,并不想她去祠堂里,让众多的人,对她进行审判。等众人走完之后,反倒大门一关,回屋去了,完全没将村长放在眼里。
祠堂里的左等右等,就连车大夫都来了,也不见刘家的人前来,更别说是那杜伊了。
“村长,这刘家太目无中人了,连你的话都不听!”
“这刘大柱真不像话,让村里这么多人等他一家。村长,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就是那刘家的人心虚了,我看一定是那女的有了野种,刘家人不敢来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对于桃花一家让大家傻傻的在祠堂里等,多数的人皆是感到愤怒。不过也有人与刘大柱一家关系好,道:“呿,就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嘴碎。要是有人上门,说你家闺女珠胎暗结,要拉着上祠堂,还要当众给大夫确诊,你会来吗?”
被问之人,面色一红,随即道:“谁敢?看我不一锄头打死他!”
“哟,你都知道这样了,那大柱都还没打人呢,你就不耐烦了?算了算了,都散了吧!”
“也是,依我看,就算是那女的有孕了又能把人怎么着?她又不是我们刘家村的人,也许人家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瞧那闺女也不像是那种人,没准人家是已经成了亲的。”
招弟娘知道自家的女儿与桃花家的关系好,且前段日子,人家对她剖为照顾。心怀感恩的她,便拉着自己要好的梅子娘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后,两人就走了。
刚在刘家那么受气,没了脸的苏氏,这回不依不挠了起来:“走?走什么走。谁也不许给我走,那贱人不是很厉害吗?居然做出这种下作之事。这种人就该沉潭了,免得我们村的声誉,都被她祸害了。老二,你和老三去那刘家,把那贱人给我带过来。”
苏氏现在底气十足,终于找回了气场。今天看她不狠狠的把那贱人做贱一番,好好的出出气。
乔氏这几天是回家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早从娘家赶回来,才到家就听大嫂(春杏)说杜伊赚了多少多少的银子。然后她们的婆母,把人给得罪了,一早就去刘家道歉了。原本她还要巴结杜伊的,一听这话,急得不得了,连忙往刘家跑。
路过祠堂的时候,看到里头闹哄哄的,心里暗道不妙。这才跑进祠堂里,好不容易找到自家爷们,就听到婆母这话。
“娘,你这是做什么?”乔氏一手拉着银牛,一手拉着自家的婆母问道。
“你懂得回来了?你娘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天天就知道巴结那贱人,人家给你什么好处了?以后不准和他们家的人往来,否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苏氏看到老二的媳妇回来,马上端起婆婆的架子。在众人的面前,毫不客气的数落起来。
乔氏一头的雾水,根本搞不清楚。对于婆婆在众人面前下自己的面子,心生不悦。不过孝字大过天,她也不能拿苏氏怎么样。拉低银牛的身子,问了整个事情的过程。
“还在嘀嘀咕咕什么,赶紧给我去!”苏氏看自己叫不动人,舍不得打儿子,便就着乔氏的胳膊,狠狠的一拧。
乔氏疼得倒吸一口气,随即大声道:“娘,你打我做什么。伊伊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说她不是我们刘家村的人,就算是我们刘家村的人,也轮不到娘你来做主。”
就在众人吵吵闹闹之中,二郎不知道何时到了祠堂。当着众人的面,对村长和族长道:“现在各位都在这,我今天就说一句。不知村长和族长是否还记得,当日答应伊伊的一个条件?”
众目睽睽之下,村长和族长想否认都难。
二郎继续道:“记得就好,今日就要你们兑换条件。不管我们家伊伊怎么样,都和村里没有任何的关系,也希望大家不要揪着这事不放!”
“二郎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只要伊伊赚钱的时候,多想我们一点就成。”乔氏聪明的率先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