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我这是在哪?”
何苦眼前出现了一丝亮光,越是缓缓睁开眼睛,轻唤道。
“呵呵,道友,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挺不过去呢,啧啧啧,这么重的伤,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道友,你一定是做了许多善事才能这么幸运的吧。”
一道爽快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何苦扭头看去,是一个笑呵呵的中年人,此时正在一旁烧火熬药呢。
当看见他的面容后,何苦面色一凝,顿时诧异无比,因为这人,既然就是前几个月他欲杀的那个郑光!
“道友,你怎么了?”
郑光看他表情有些怪异,就疑惑的问道。
看来,他是没有认出何苦来啊。
也对,何苦全身骨骼重新连接了一遍,再加上在石堆中埋了好几个月,已经比以前消瘦了不少,若不是熟人,绝对认不出他来。
“没事,是道友救了我?”
何苦连忙摇了摇头,问道。
郑光笑了,回道:“不错,那日我正在太原城中散步,便看见有人当街对你出手,便将你救了回来。”
“多谢道友。”
何苦连忙道谢,心中不禁有些嘘嘘,若无郑光搭救,他现在恐怕尸骨未寒了吧。
“不必谢,江湖险恶,仗义出手罢了,我叫郑子羽,道友叫什么名字?”
“郑子羽?”
何苦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感情以前在情义楼中用的是个假名字,可能也是不想惹祸上身吧。
见何苦在喃喃自己的名字,郑子羽便向他裂嘴笑道:“怎么样,道友我的名字很好听吧。”
“不错,确实很好听。”
何苦对他笑了笑。
“道友,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郑子羽问着他。
何苦道:“我叫何乐。”
“何乐?这名字不好听。”
何苦脸色一黑,如果何乐都不好听那么何苦这个名字就更不好听了。
“对了,不知道彩衣怎么样了?”想到彩衣,虽然知道对方肯定无事,但何苦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就问道:“郑道友,太原城可有大事发生?”
郑子羽摇头叹息道:“有,一个月前,有一个强者大战城主府萧家,那一战,以杀死金丹陆地神仙境界者三人、一剑钉死萧白于城墙之上、逼得萧家老祖羞辱的自断一臂而告终,惨烈、悲烈啊!”
“哎,后世之人会知道,那一天,夕阳下,一风华绝代的女子使得一个家族为一人陪了葬。”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彩衣的实力,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强到了这般地步。”何苦在心中默默感叹,他与鹿彩衣的差距,又拉大了。
担心彩衣安危,立即又问道:“那个强者怎么样了?”
“那强者倒没事,听说是皓月宗的绝世天才,啧啧啧,真不知道萧家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来,道友,这是我熬的一碗药。”
郑子羽拿着一只碗走了过来。
“谢谢郑道友。”
何苦勉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本还不以为意,但将那药服下后就震惊了,因为这药汤竟然有效!于是不可思议的看向郑子羽。
要知道他受的可是垂死之伤啊!
郑子羽揉了揉头,笑道:“道友,这药是用一株两百年火候的碧水寒灵芝熬的,你好好疗伤,我就不打搅你了。”
说完,他便关门走了出去。
“呵呵,这修仙界,竟然还有这等正气之人,或者,他是有什么目的?还有,那碧水寒灵芝可不是他一个筑基初期境界的人能拥有的。”
何苦看着剩下的那半碗药汁,感叹着,两人未曾谋面,素不相识,竟然如此相助,何苦有些不相信。
将剩下的药汁一饮而尽后,看了看手指上的储物戒子,又道:“连我的储物戒都未曾动过,真是一个奇人。”
“呵呵,希望你真没有不怀好意吧。”
何苦默道了一句,从储物戒中拿出几枚疗伤用的丹药,吞下去后便开始调息起自己的身体来了。
那灵芝虽好,但对他的伤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就如此,又过去了两个月。
一处竹林间的青石上,何苦睁开眼睛,苦涩道:“只恢复了三成吗?”
两个月的时间,他将储物戒中疗伤用的丹药都吃完了,却连一半的伤都还没有恢复。
若不是有着恐怖的精血本源,想恢复至此简直是是天方夜谭。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它收获,他感受了一番丹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两个月里,他也在小心翼翼的连接灵纹。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那四十五条灵纹终于全部吻合在了一起,重新搭建了种魔经的玄阵,虽然破裂之处还未完全愈合,但实力,已然恢复到了普通筑基中期的水平。
“哈哈,何兄恢复得不错啊。”
一道爽快的声音传来,是郑子羽。
何苦看去,一笑,道:“郑兄你来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不错,何苦可以感受到,这郑子羽是一个十分正派之人,虽然救自己可能有其他企图,但何苦乐意与他交个朋友。
“啧啧啧,真是一个奇迹啊,我若是受了你这么重的伤,绝对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着面色红润的何苦,郑子羽一个劲的摇头感叹着,眼底还是有些不相信。
那日他出手将何苦救回来后,当查看他的伤势之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与上次那人一样绝对是活不成了,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却发现,何苦还在一个劲的强撑着,顿时觉得,这人一定不一般。
当然,他若是知道他所救的人是几个月前欲杀他的那个魔修后不知脸上是何表情。
“哈哈,要不,你试一试?”
何苦打趣道。
可能是与郑子羽久了,受他的正气心胸所影响,他眼中隐藏的戾气消散了不少,又恢复了那种在小石村时如沐春风的气质。
“算了算了。”
郑子羽一脸怕色,连忙摇了摇手,随后问道:“何兄你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能否饮酒?”
何苦道:“已经无碍,暂且性命无忧,若是好酒的话可以一喝。”
“哈哈,那便好,那便好,”笑了笑后,拿出一坛美酒,又道:“何兄,竟然你的伤已无大碍,我这有一坛陈年佳酿,走,可否与我到那边亭台喝一杯?”
何苦一笑:“有何不可,走!”
随后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在修竹林中青苔布满的石板路上,向五十丈外山间湖泊中心处的小石亭走去。
这是在太原城外,一处山间村子内,郑子羽是个有闲情逸致之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时常高山流水引喉长歌觅求知音。
此时时值冬日,北风微寒,有细细碎碎的雪花泡沫从空中落下。
两人黑发长袍,脚步在湖面上轻轻走着,一缕缕清波又足尖向四周扩散,可能是那种天人合一之气,一些调皮的鱼儿总喜欢在他们脚下游荡。
“湖心亭?”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那亭前,只见,亭上有一块牌匾,上三个细腻的文字——湖心亭。
听到何苦在喃喃低语,郑子羽笑道:“怎么样,何兄,这名字不错吧,是不是显得我很有雅兴?”
何苦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发现,这人还真有些自恋,不过他并没有掀起面子,回道:“不错,外人若是见着,光从这名字便可知道取名者一定是一个温文尔雅之人。”
“哈哈哈,何兄此言真是精辟,请!”
郑子羽瞬间心花怒放,大笑着伸出右手,做了一个先请的动作。
随后两人走了上去。
这亭中的布置十分简单,一桌、两凳如此而已,在桌旁,各还有一个小石炉子,上面的烟熏痕迹有些消淡,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了。
“何兄,坐!”
郑子羽客气的邀请何苦坐下。
何苦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一阵寒风吹来,雪竟然越来越大了,郑子羽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有些兴奋的道:“太好了,雪下大了,何兄,等一下让你看看这湖心亭的绝世美景。”
“哦,是嘛?”
何苦有些好奇起来。
“此情此景,唯有杯酒尚温才好喝,何兄稍等。”
郑子羽站了起来,对着湖中唤道:“大童小童,快些出来。”
何苦饶有兴趣的看着。
十个呼吸后,亭边的水面下开始冒出一串水泡,接下来,一只脸盆大的王八拖着一只拳头大的王八从水里面爬了上来。
同时口吐人言,对着郑子羽道:“大人,有何吩咐?”
“自然是叫你们来煮酒啊。”
郑子羽一笑,返坐在了何苦对面。
何苦看向那两只甲鱼,虽然都通了灵智,但却只有一点点修为,可能连一个凡人都打不过。
郑子羽自己解释道:“何兄,这两只都是这湖里面侥幸通了灵智的王八,我觉得有趣,就养起来寻寻乐子。”
“孙子,今天该你为大人煮酒了。”
那小王八趴在大的背上,无比“霸道”的说道。
“怎么说话的,我可是太太太爷爷。”
那大王八立即不开心了,一抖身子,将小王八抖了下来,用爪子按着。
“孙子,你就是孙子。”
小王八还是十分蛮横,似乎不甘“久居人下”。
“你个鳖孙。”
大王八眼中十分愤怒,心想着,自己的后代中怎么有这么一个混蛋玩意,但打又不能打,一打回头准向它老祖奶奶告状去了,于是求助的看向郑子羽,苦闷的说道:
“大人,你看这鳖孙玩意,太不尊重长辈了。”
郑子羽坏坏的笑道:“今天你们就不用争谁是孙子了,来,这边也还需要只煮酒。”
平时就是谁争输了谁煮酒。
看着郑子羽所指的方向,两只王八才看清前面还有一人,于是立即老实起来,说道:“拜见这位大人。”
何苦被这两只王八逗笑了,特别是那只小的,明明才四、五岁左右,竟然还想当爷爷,浑然一副小霸王的样子。
“去。”
郑子羽吩咐了一声,随后那只大王八便爬到何苦这一侧的火炉前,趴在地上,张口吐出一股火焰。
那小王八则趴在了另一只火炉前,同样口喷火焰。
“哈哈。”
郑子羽一挥手,坛中的酒分成两股,各落于火炉内。
不一会,酒就温了。
“何兄,请!”
郑子羽一伸手,两人面前就各出现一只小石杯。
何苦一笑,拿着石杯在小炉前一划,酒杯酒自满,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好酒!”
当酒入肚后,口中微微香甜,一股清新之气立即在腹中升起,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见此,郑子羽满意的笑道:“那是, 这可是一坛集十数株百年以上灵草灵果酿造的佳酿,比起那猴儿酒也差不了多少。”
“是嘛?”何苦在心中喃喃了一句,对眼前的郑子羽愈发好奇起来,在太原城中露出来的二级中品灵符、碧水寒灵芝、再加上这酒,这些可不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人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的。
他知道郑子羽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当然,郑子羽也知道他也有秘密,但两人谁都没有去点破。
“郑兄,我有一个问题不解。”
何苦看了看周围的景色,问道。
“问题?”郑子羽疑惑的看向他。
何苦道:“郑兄一直独自生活在这么?”
这是一个深暗幽静的山谷,一个人,不孤独?
郑子羽一笑,点头道:“不错,红尘太纷扰,唯有山间清风与明月不需要讨好,乐得清闲,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