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勾魂无常却缓缓说了句:“还有五分钟,范城隍,你真的打算顽抗到底么?你要是现在认输,我还可以......”
“呵呵......认输?不好意思,五百年前我就没认过输,五百年后也是一样,我也警告你,你要么现在就撤走,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再给人间二十年的时间!这本就是我当年舍了一切争到的约定,凭什么你们说撕毁就撕毁!”
范有才忽然声嘶力竭起来,整个人仿佛都有些摇摇欲坠,面色激动,就好像被人触及到了内心的伤处一般。
范畴忙去扶他,触手处却只觉空空荡荡,如若无物,软绵绵的像是抓在了棉花上。他这才想起来,他只是个已经死了几百年的鬼魂,虽然是城隍老爷,但也没有肉身,手摸上去的感觉,就好像窦娥刚刚练习凝出人形的时候差不多。
勾魂无常却也恼怒起来,道:“你只知怜悯世人,你却知不知道现在人间是个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千方百计要保护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告诉你,别说再给他们二十年的时间,就算两百年,也是无济于事,而且,如果任由他们像现在这样下去,恐怕不等天罚降临,人类就要自取灭亡了!”
此言一出,范有才却是愕然无语,呆呆愣了半天,一把抓住范畴,急声道:“怎么了,现在的人间怎么了?难道又陷入战乱,天下不宁?还是出现了大灾荒,民不聊生?”
“呃......这个倒是没有。现在的人间......”范畴摸了摸鼻子,想了想人间的样子。才继续说道:“现在人间处处太平,只是有些小打和小闹,人民大多安居乐业,只是偶尔地震和海啸,百姓基本生活幸福。只是除了贪官和假药,大家都能吃饱穿暖,但是......道德和正义,一天天都在减少,反正这么说吧,除了坏人越来越多,其他的倒也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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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有才皱了皱眉,轻声叹气:“作孽。作孽......”
勾魂无常哼了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今日前来,原本是想刺杀你的,但我钦佩你的人格和勇气,今天只要你自愿放弃,我就好好的把你送入地府,听候发落,否则。违抗地府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别忘了,你从前是城隍。现在却不是,你看你现在,哪里有个城隍的样子?”
范畴还要插话,却忽然觉得手心一痒,低头看,却是范有才伸出手指。偷偷在他的掌中写了什么。
一片微弱的白光在范畴掌心一闪即逝,还没等他看清,范有才忽然大笑起来,对勾魂无常说:“我若是怕死,就不会到这里来了,我若是怕死,当年也不会做这个城隍,你要把我送进地府等候发落?真是笑话,我又不是罪犯,我为民请愿,为民抗争,凭什么要发落我?难道,心念苍生是错?胸怀天下也是错?如果那样的话,那这个城隍爷,守护一郡百姓的父母官,也只是个笑话罢了!我也告诉你,我虽然现在手中没有城隍令,但神格未消,神籍未除,就依然是本地城隍!”
勾魂无常道:“你这话几十年前就该说,现在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无论你是不是城隍......现在也只剩了最后两分钟,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
他话未说完,范畴却忽然上前道:“慢着,勾魂老鬼,你刚才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地府的令,我倒要问问你,是谁给你下的令?是地藏菩萨,酆都大帝,还是十殿阎君?”
勾魂无常一怔,阴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姓范的,我知你跟这位范城隍有渊源,却没想到你果真能跑到这里来,勇气可佩,但,你却是送死来了。”
范畴道:“送死?我看未必吧,世人常常念叨祖先保佑,我今天运气好,祖先就在旁边站着呢,你们要想得逞,怕也难。”
“祖先保佑?真是可笑,他现在已是自身难保,恐怕还要求他的祖宗保佑呢,哈哈哈哈......”
范畴忽然笑了笑,对着勾魂无常眨眼道:“我说你傻吧,你还真傻,他的祖宗,不也是我的祖宗么?祖宗大哥,接令!”
他忽然踏上一步,飞快地往范有才手中塞了什么,紧接着就见范有才身躯一震,一声大喝,随即一道五色毫光从他头顶射出,片刻间就笼罩了他的整个身体,勾魂无常等人一惊,急退数步,就见范有才在那五彩光中凛然而立,却渐渐变了形象。
只见范有才身着红色大莽袍,腰挎玉带,足蹬高底朝鞋,头戴双翅乌纱帽,面白无须,风姿魁伟,正是好一位仪表堂堂,一身正气的城隍老爷!
而他手持一物,正是范畴刚才所塞给他的,一块黑色令牌,却正是范畴曾在自家屋内所找到的神秘令牌。
范有才神威凛然,踏上一步,大声道:“城隍令在此,上承天佑,下护黎民,凡在此管辖范围内,一应人鬼神,俱得听吾号令,谁敢不从!”
勾魂无常等人对望一眼,却忽然大笑了起来,指着范有才说道:“好好好,那个姓范的小子,果然抢先一步找到了城隍令,现在重新回到你的手中,倒是天意,不过......”
勾魂无常诡秘一笑,冷冷道:“若是你以城隍身份来耍威风,那可就错了,须知此地所处位置,并不是你当年掌管的范县地界,而是洪县的地盘,你这城隍越界管事,手未免太长了吧?”
范有才哼声道:“当年洪县城隍做乱,他因与我相争,不惜水淹范县,犯了天条律法,早已被革去城隍职位,入地府忏悔,洪县之地也交由我代管,所以,我本就是两县城隍,现在我在洪县的地界管事,有何不对么?”
“嘿嘿嘿嘿,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可不同当年......”
勾魂无常手一挥,身后雾气中登时走出一人,身形瘦削,眉眼含怒,冷冷看着范有才说道:“范兄弟,不知你还是否记得我呢?”
范有才一望这人,却惊讶道:“洪涛?怎么是你,你不是被判拘役三千年,怎么这就出来了?”
那名叫洪涛的人却哈哈笑道:“这就是天命,当年你我同为城隍,却屡屡干涉我洪县之事,勾引我洪县百姓大量逃到你范县,害我这堂堂城隍差点成了光杆司令,一番争斗后,你一时侥幸占了上风。却没想到,百年后,风水轮流转,我还能得到赦免,如今,我奉地府之令,返回阳间,重新掌管洪县、范县,两地一切政务,哦对了,现在已经没有了洪县,两县合并成了范市,也就相当于过去的一州之地,我这县城隍,升为了州城隍,而你却已是孤家寡人,天庭不容你,地府不要你,连人间也不待见你,你羞不羞,臊不臊,还大言不惭的自称城隍,我看,你趁早把这城隍令交给我,自己了断去吧!”
这洪涛言辞激动,双目射出仇恨的光芒,范畴却听的明白,这人的声音,分明就是抓走喜气鬼之人,刚刚被丧气鬼设计突施暗算,中招而逃,却不知怎的和勾魂无常汇合一处,一起来到了这烈焰地狱,却是前来逼迫范有才屈服就范的。
这一来,范畴这祖宗大哥,范城隍,该会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