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芳一个人站在窗前,看见他的车仍然停在那里没有动,她心中暗道:让他等去吧。我也累了,不理他,反正我应该说的已经说了,上床睡觉。
尚芳上床盖好被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同学进来,温顺也回来了。
天已经全黑,大约晚上七点钟,尚芳这一觉睡得很香。
一个同学要拉窗帘。
温顺说:“你等一下,我看他走没走?”
“谁?”
温顺没有回答,她把头挨近窗户,窗户玻璃早已有一层厚厚的冰花,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她用嘴在上面吹气,热气吹露出一个圆圆的玻璃面,温顺眯起一只眼睛,如同射击瞄准一样,向外面看。
“我的妈呀!好几个小时了,他还在外面等呢!”
“谁呀?”
尚芳也心中一愣,暗问:他怎么还没走?世上有这种痴情的傻子?她要证实温顺的说法,也来到窗边,把手捂在玻璃上,使冰霜融化,犹如在冰上画出一个手掌印,然后,她也把双眼贴近玻璃,向外面望去,她看见那辆她熟悉的车仍然停在原地没动。
她的心怦然一动,他真的没有走?
同宿舍的几个女大学生从老大到老八,她们都回来了,已经到了归寝熄灯的时间,几个人全都在玻璃上弄出一块小领地,争先恐后地向外面张望。
老大一叹,口中道:“听天气预报说,晚上气温有零下30度,别把他冻坏了。”
老三嘲笑她:“大姐,你可真老外,那种高级大奔,车里有空调,冬暖夏凉,根本不冷。”
老五说:“我从报纸上看到一个消息,如果车不动,开着空调,时间长了,人会因为里面缺氧被熏死。”
“太可怕了。”
尚芳听着姐妹的议论,又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她们都毫无睡意,在窗前一边望,一边议论。这时,几个姐妹看见外面的车窗玻璃摇下来,车里一个人向她们这边看。
“他能看见我们吗?”
“不知道,也许能,我们这里亮着灯呢。”
“小可怜儿……”
老大关心地坐在尚芳的床头,问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他一定要见我。”
老二也过来劝她:“见一面有什么不可以?也许他找你真的有事,你要怕常有志说什么,我们可以作伪证。”
“你应该见他一面,看他到底有什么事?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还这么保守?你怕他把你吃了,还是行不轨?如果那样,我们姐几个都下去,保护你!”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对他一点儿也不感冒。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我好困,我脱衣服睡觉了。”说着,尚芳真的开始脱衣服,然后,拉被盖上头,背对着她们几人,面墙而睡,再也不理她们。
“算了,人家又不是找我们,我们也别闲操心,扒眼望也够累的,熄灯!上床睡觉。”
“这个男人真执著,电视中有,生活中还真有。”
“这就叫文学源于生活嘛!”
“好了,好了,我们真是杞人忧天,不关我们的事,快睡吧!明天我还要赶六点的火车回家呢!”
尚芳真的睡着了。
老二负责熄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
许天快亮了,去厕所回来的温顺又摇醒尚芳。
“快醒醒!”
“什么事?”
“他还在外面等你呢!你不见他?万一他在车内出事,闷死了,怎么办?你要当凶手?快出去看看吧!”
“几点了?”
“五点。”
“天都快亮了,他竟然在外面等了一宿?”
几个姐妹又被温顺的大嗓门吵醒,有人打开灯,又有几个人跑到窗前,呵气在玻璃上,准备向外看这个痴情的男人。
“我的妈呀!他还没走!千万别出事呀!我可天生胆小。”
“尚芳,对你这样的真心铁心恒心的男人,你不嫁他,也得解释明白呀?别心太狠,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太冷酷会有报应的!”
“别怕,把话对他说清楚,我们在这儿看着你,有情况立即报警。”
尚芳漫步走出校门,回头看见,只有自己宿舍中的灯还亮着,也许姐妹们还在玻璃后面望着她,可是,见了他说些什么呢?
家属楼有灯光,早期晨练的老人从打开的小门,向对面的公园走去。尚芳也走出校门,她设想着车里人的种种不测,及应对办法,有些紧张地来到冷向阳的车前。
车门打开,冷向阳出人意料地从里面平安出来,他上前将尚芳紧紧地抱住,对她激动地说:“你终于来了!亲爱的,我爱你!你答应嫁给我吧!”
尚芳宿舍的人早饭后,已各奔东西,只有老大、老二和老五。
常有志不知道尚芳去哪里了,他有事要找她,因而直奔她们的女生宿舍。
“大姐,尚芳去哪了?”
“不知道,我们还以为她和你在一起,吃完早饭就走了。”
“我们明天就要回家,还有事要办,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老二笑着说:“她那么大的人,治安又这么好,不会失踪,没有事,你放心。”
“你们可别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我们瞒你干什么?”
“有人看见她昨天晚上出去,一夜未归。”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老五反应快些,她试探着问:“你可别乱猜。我想起来了,她早晨出去时,说去医学院她的同学那里,约她一个车走。”
常有志听罢,说:“我打电话问问她。”
他掏出卡插入电话机中,问医学院他认识的那个同学,尚芳是否在她那里,对方说不在,她也正要找她,问什么时候回家?
常有志放下电话,他心中明白,也有一种预感,她这几个姐妹合伙瞒着他。
这时,常有志的BP机响了。
他又拿起电话,问:“谁打传呼?”
“是我。”
“尚芳?”
“我告诉你一声,我在医学院老乡这里。”
“骗人,我刚打过电话,她说你不在!”
对方沉默片刻,然后,声音又低些,有了几分神秘色彩,道:“有志,我出来时对宿舍的人这么说的,我不想告诉她们,我出来是干别的事。”
“你在干什么?”
“我正通过关系联系我工作的事,要找个好实习单位,明年上学就得实习。找一个好单位实习,实习结束就争取留在这里。这可是一家大公司,很有实力,你要对我们宿舍的人保密,如今竞争太强烈了。”
“你在哪
儿?我马上就去。”
“不必,我马上就要回去,事情如果顺利,我中午之前赶回去。”
“那好吧,我等你!可别忘了明天回去的火车!”
“我知道,你不用惦念我,再见!”
常有志放下电话,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相信尚芳的话,如今的毕业分配如同作战一样,保密、竞争、挖墙角、拆台、替换,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毕业找一个好工作,等于人生关键的一步迈出,外国一个名人说过:人的一生关键只有三步,一是上大学选专业,二是毕业找什么工作,三是结婚选什么样的妻子。
常有志放下电话,从女生宿舍告辞出来。但他仍然有一种预感,尚芳在背着他干对不起他的事,也许是背叛。
走在积雪的路上,脚下嘎吱作响,他心中又生出一个阴影,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他刚回到宿舍,BP机又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也许是尚芳良心发现,又来呼他。
“喂,尚芳吗?”
“别有人一传,你就以为是尚芳!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吗?傻冒!”
“对不起,文小姐,找我有什么指示?”
“你马上来!”
“什么事?”
“见面再说,开学你就得去电视台实习,对吗?别人都在忙着联系实习单位,你不着急?”
“急,可我……”
“没办法?”
“对。”
“你马上来,我在金老鼠Disc门口等你!”
“现在?”
“对!”
常有志放下电话,不敢怠慢,马上乘车来到文雅指定的约会地点。
远远看见她,身穿裘皮大衣,脚蹬长筒皮靴,在厚厚积雪的地面上,显得娇贵惹人眼,她的脸蛋儿白里透红,面对走来的常有志,微笑招手。
“走吧。”
“去哪儿?”
“那个门口就是。”
“去别人家?”
“对。”
“那也得买点儿东西呀?如今哪有空手上门,求人办事的?”
“不必,你就跟我走吧。”
这是一栋新楼。
三楼。
文雅拿出钥匙,打开门。
常有志不解地问:“你有钥匙?”
文雅一笑,点点头。
门被打开,两个人进去,文雅又关上防盗门。
这是南北朝向的三室两厅,里面装修豪华,却没有人。
“这是谁家?”
“我家。”
“你自己单独有这么大的房子?”
“对呀!这是花溪区房产开发公司吴经理送给我爸的,家里人多时,我就来这儿住。”
“你一个人?”
“当然,有时,也带同学来,女的,不是男同学,这里的装修是吴经理亲自设计,客厅中的沙发和卧室的床、家具,是东方家具城的华老板送的。”
“你们一分钱也没花?”
“对呀!看你吃惊的样子,这算啥?这才几个钱?”
常有志正在发呆,文雅走过来,柔声问道:“你又发什么呆呀?大诗人?”
“我,我在想一个哲学问题。”
此时,文雅已经将身上的裘皮大衣脱掉,只穿一件短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