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仍在狞笑,眼中翻涌的暴戾之意,让三人都不怀疑他拉着澹台帝俊同归于尽的决心,“你说呢?”却是一脚将皮球踢了回去。
周大长老暗道了一声聪明,在掌控着主动权,又不清楚对方底线的情况下不贸然开价,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柳长风铁青着脸,没说话。
逆转真气的反噬已经到来,全身宛如潮水般涌来的疼痛几乎要将任北的心神淹没,只见他嘴流淌着血迹,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额角滑落……但他在笑,双眸中翻涌着的暴戾之意不但没有平息之意,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周大长老已不是第一次眼见任北与人搏命,但仍为他从骨子里渗出的狠意而心惊!
此时他无法开口助任北,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向任北一样把澹台圣宗往死里得罪,只能静看事态发展。
澹台帝俊还在歇斯底里的嚎叫着,被任北一指头戳爆的左眼也在不停的涌血……
柳长风不敢拖,脑筋急转之下狠声道:“吾柳长风以心魔起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绝不再秋后算账,若有违背,修行路断绝,今生今世修为不得寸进!”
“呵呵,”任北冷笑了一声,直视着柳长风道:“你不会起誓没关系,来,我教你,跟着我念:天地在上、八方见证,我柳长风指天起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百年之内,绝不以任何手段、任何方式损伤任北一根毫毛,若违此誓,道基崩毁,形神俱灭,残魂坠入畜生道,轮回万万年不得超脱!”
周大长老和天焱长老听闻都直觉的眉头直跳,这誓词太狠了,简直就比死还要惨啊,而且还不是约束力不甚强、还能以宝物强行消弭的心魔大誓,而是违誓必死的天道大誓!
修士修行,修的便是一个上感天道、下悟本心,修为越过,对天地的影响就越强,同样的,所受到的束缚也就越强,一语成谶已非是一句乌鸦嘴可以解释的了,而是有着必然的因果关系!
柳长风额头青筋直跳,双手都不停发痒,好不容易才忍住一巴掌拍死任北的冲动!
他咬了咬牙,死死的盯着任北,一句一顿的狠声道:“天道在上,我柳长风指天起誓……若违此誓,道基崩毁,形神俱灭,残魂坠入畜生道,轮回万万年不得超脱!”
任北低下头,狠狠的踱了惨叫不休的澹台帝俊脸颊一脚,“孙子,别嚎了,你也给我念一遍……千幽,过来!”
千幽、哈二和赢无邪他们一直被柳长风的恐怖威压镇压在练武场旁边,根本就不能靠近,听到任北的呼唤,千幽剧烈的挣扎着,周身荡起层层涟漪般的水波。
任北的目光落在柳长风身上,“不想善了了是吧?”
柳长风捏了捏拳
头,侧过脸,松开镇压着千幽的恐怖威压。
千幽纵身一跃,化作一道血光就要投入任北体内,任北连忙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千幽悬浮着大坑里,眼神慌乱的上上下下打量任北,唯恐发现他身上少了什么。
任北强笑着道:“别着急,我还好,那块留影石出来。”
跟随任北这么久,千幽那还能不知道任北想干什么,一伸手就从储物戒里取了一块留影石,还挑了一个绝佳的角度,将任北踩着澹台帝俊的英武身姿和澹台帝俊那张少了一颗眼珠子的扭曲俊脸清清楚楚的录入了留影石里。
周大长老和天焱长老都不忍直视了好嘛,人都起天道大誓了你还不放心,还非要留下这种一生黑的把柄在走……这小混蛋发起狠了,也忒绝了!
等千幽准备妥当了,任北又踱了澹台帝俊一脚,“给老子念,少一个字儿你都别想活着离开!”
澹台帝俊虽然一直在惨叫,但他好歹也是法身境强者,这点打击还不至于神智崩溃,此时他连报复的任北的心思都没了,一心只想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恶鬼的魔掌,听到任北的话,他立刻强忍住撕心裂肺的剧痛,歇斯底里的嚎叫道:“天道在上,我柳长风指天起誓……”
“嘭”,又是狠狠的一脚,跺得澹台帝俊半个脑袋都没入泥土里了,“柳你娘,重来!”
澹台帝俊这下是真快崩溃了,逼着独眼,疯狂的嚎叫道:“天道在上,我澹台帝俊指天起誓……若违此誓,道基崩毁,形神俱灭,残魂坠入畜生道,轮回万万年不得超脱!”
任北抬头望着千幽,“弄好没?”
千幽看着手里的留影石,“老爷,你把他的脸踩到泥土里,都快看不见了!”
“哦,”任北抬腿踢了澹台敌军的脑袋一脚,将他的脑袋从泥土里踢出来,“再来!”
连周大长老和天焱长老都看不下去了,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月亮。
澹台帝俊真崩溃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再次尖叫:“天道在上,我澹台帝俊指天起誓……”
任北望向周大长老道:“大长老,弟子走不动了,劳您大驾,扶弟子一把。”
周大长老哪儿不知道任北这是担心柳长风怒急攻心,不顾大誓朝他出手,立刻上前两步,一把扶住任北,渡过去一道纯净而雄浑的真元助他稳定伤势。
任北从澹台帝俊身上走下来,一脸惋惜的叹息道:“多好的小伙子啊,何必呢?”
柳长风嘬着牙花子,脸色狰狞,他一挥大袖摄起澹台帝俊,一字一顿的狠声道:“好,好得很!”
任北的面色平静,“一百年后,我等你们来报仇……一定要来噢,不然,我就只有亲自去澹台圣地找你们了!”
在一个骨胎境的小辈身上栽了这
么大跟头,柳长风什么也不想说了,提着澹台帝俊纵身一跃,消失在止戈院内。
柳长风一走,周大长老就松开了任北,怒斥道:“看你做的好事!”若不是任北此时的状况实在是凄惨,他真想扇他几个大耳刮子。
千幽上前扶住他,纯净血气就跟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的渡入他体内,助他稳住伤势。
任北的神色倒是平静,他直视着周大长老,淡淡的说道:“弟子做了什么?”
“你……”周大长老一时词穷,“你明知澹台帝俊的身份,打赢他就算了,又何必下狠手戳瞎他的眼珠子,将事情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任北的脸色有些疑惑,“按照大长老您的意思,就因为他是澹台帝俊,弟子就该乖乖的自废修为送上双手双脚?就因为他澹台帝俊,就可以欺上门来弟子要忍着他?”
顿了顿,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凭什么!”
他眼神扫过周大长老与天焱长老,神色冷淡的轻声道:“弟子自问,此生不曾负仙山,仙山赐予弟子的,弟子已经百倍、千倍还予仙山,大长老若觉得弟子给仙山闯下大祸,将弟子逐出仙山便是,弟子认罚!”
他从来没招惹过澹台圣宗,澹台圣宗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异数”之名欺上门来,张口就让他要么死,要么自废修为、自断双手双脚,而周大长老身为仙山大长老,却不曾出面护住他,而是任由他与澹台帝俊交手……这不是他能不能打赢澹台帝俊的问题,而是作为一个宗门而不敢为门下弟子出头的问题!
或许权衡利弊之下,周大长老的做法是最妥帖的,但他学不来权衡利弊,他只知道,自己人,就要护!
周大长老勃然大怒,指着任北就骂道:“混账,你……”
任北却是朝千幽扬了扬下巴,千幽也不犹豫,御空扶着他就朝起居室飞去,留下一腔怒意却无处发泄的周大长老。
“你看吧,这小混蛋就是这种态度!”
天焱长老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回去再说吧。”
两位长老回到阁楼坐定,周大长老愤愤的抓起条机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眉眼间怒意未平。
天焱长老提起火炉上沸腾的水壶给周大长老的茶盏续上水,慢吞吞的说道:“我觉得吧,此事你和任小子都没错。”
周大长老眉头一皱,凝视天焱长老。
天焱长老慢条斯理的说道:“周师兄你乃是仙山大长老,行事自要顾全大局,澹台圣宗势大,周师兄忍一时之气乃是明智之举,但站在任小子的角度,他未招惹澹台圣宗,柳长风和澹台帝俊却堂而皇之的欺上门来,他自然要反击,手段偏激些也无可厚非。”
周大长老怔了怔,长叹了一口气道:“终归还是仙山不够强大啊,不成圣宗,终是鱼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