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安

叫我雨落吧!他说,像玄,糜,夜生,她们一样叫他雨落,然后他的手,滑过她的皮肤,她听见自己的皮肤在一种安然地跳动,她转过身看见他那张沧桑的脸。为什么你要叫我微微,我有我的名字。她对着他大声嚷着,像在询问一个犯人,她注视着他眼角那个深紫色的疤痕,她用手去抚摸她,她感觉有强烈地凹凸感,心里突然生生地疼。他的脸被杂乱的黑发遮住了一大半,在夜里他是个动物,一个叫做魔鬼的动作在她的身体里燃烧,她在低沉地呻呤,那是幸福的祈祷。她需要他给她的这种痛,这种痛叫做痛不欲生。她光听这个名字就开始兴奋。她使劲地拽着他的头发,拼命地往外扯,他尽力地忍着痛,她看见自己的手上全是他的头发,她发疯了,疼对着疼,恨对着恨,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她需要这种效果,这种让人麻木得可以等于自杀的方式。她们的身体使劲地交缠在一起,像吞噬一般。

他说,你为什么不跟子非走。她看见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有着这个空间没有的灵魂,她们是彻底放逐,她们只要有欲望就可以轻松地达到。她感觉这个社会有一种腐烂,一直都在。那种气息,可以杀死一个强壮的男人。她说,她们是谁。她需要一个真正的认识,哪怕是用鲜血弥漫,恐惧侵袭,她感觉自己没有选择,她只能在天空中旋转,直到晕眩的时候,有个男人可以把她抱到床上,然后再温柔地抚摸她的身体,给她赤裸地疗伤。

他说,她们都是一群可怜的女人,与你一样,她们都是我以前的女友,有着华丽苍白疲惫的脸孔。我曾经傻傻地以为可以拯救她们的灵魂,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的努力就一定会把她们的空白赋予色彩,可我错了,我看着她们一个一个离开我的世界,然后变成了我意识中的人物,我就要崩溃,然后,在没人的时候,我会与她们说话,我知道她们一直都没离开过我,她们的呼吸是那么顺畅,和谐。然后我与她们大声地争吵,然后我们一起抱着哭,我们经常听到夜一点点拉开另一空间。

她说,你是一个脆弱的男人,你不配生活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黑暗里出没的动物,我们心里没有光明,上帝在普度众生的时候,遗忘了我们。他拉起她的手,在他的脸上游动,他不残忍,只是偶尔是灵魂的崩溃,他要她,他要把她的生命与自己结合在一起。她感觉自己的皮肤扭曲,他在吸吮着她的肉体,她抱紧他,她需要,他们的两个灵魂都需要,疼对着疼,恨对着恨,这是一场残酷的杀戮。在彼此的身体上完成的疤痕。她说,以后我就叫你雨落,我要看下你怎样想拯救我这躯壳,她在笑,他们都在互相嘲笑,2种莫名的笑声笼罩着那个灰暗色的房间。但他决定,要拯救一次,因为这也是最后一次拯救自己的生命。

微微,来,我们走,我们去一个小城市,在那我们有安静的生活,我们都要让自己湛蓝起来。那是一种钝重的声音,在她的思想中敲响着。她感到有一缕光是明媚的。从他的身体里折射出来,然后再映在她的身体,她挽着他的手,她有一种依赖,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会再依赖一个男人,她用唇来覆盖这种暧昧的声音,他发现她不是在排斥,她需要灵魂的解脱。

雨落,你知道没,你在玩命。你在与一个残忍的女子一起在玩一个叫做玩命的游戏,你应该走出来。这是谁的声音,是那么耳熟。他分不清。天边有朵云很黑很黑。然后有束光从那里穿过。他们以为这样可以继续活下去。

然后在每个夜晚,她会感觉到自己的男人与一个叫做玄的女人在**,做完后,又开始与一个叫做糜的女人,接着再到夜生,最后才到她。她想颠倒这种模式,这种方式让她有种预感,她不是独立的,她将被他彻底的撕碎,一片一片地弃在荒芜的无止尽的黑里。然后她冷漠地拉下脸说,我不会放过你。我只有杀了你,你才是我的。

他感觉她在变,变得有点陌生,他在努力尝试着她将变成的样子,他甚至能感觉每次凌晨她都会突然地醒过来,然后死死地盯着他。然后他睁开眼睛。叫她微微。她大声地骂他,她说,我有自己的名字,我不要叫微微。我有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哭,她似乎强烈摆脱这一切,他感觉她这个样子,与玄,糜,夜生在离开他之前的一模一样,他的手在滴在冷汗。他不知道怎么办,但他仍然还是像对玄她们一样,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她们的两个身体越来越紧,就像快进化成一个身体一般,脱去衣服的灵魂,仍然还是两个脆弱的灵魂。

她听到自己身体发出咯咯断裂的声音,有时她只是恐惧地轻声呼吸。很多时候,她都是安静的。这样的小城市是安静的,有寂静地风,安静的人,安静真好,她曾经对他说,他们在那有着很多烟火的城市,带着残缺的躯体来这里疗伤,她只是对他说,别离开我,亲爱的。那个凌晨,她也是这样低声地企求着子非,然后拿起斧头看着子非的背影,接着那背影慢慢地倒了下去,然后直到早晨的阳光从玻璃折射在子非的身上,便停止了颤抖,满屋子都是粘稠**的芳香。

他强迫她去精神病院看病,强迫她吃药。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病。她只是想让他抚摸她。她渴望他能够抚摸她,而不是把她一个人留在黑暗中。她的反抗,与任性,可以彻底地使一深爱她的人崩溃。他要疯了。两个冰冷麻木的灵魂在曾经的某一天,请求着上天让她们不再麻木,因为爱。而以后的每天彼此都在都在温存着对方。这是一种拯救自己与灵魂的路,在路的尽头,是以一种爱的方式结束。

在他迅速冰凉下去的脸颊旁边,她伏下身轻轻地对他说,我不跟子非走,只是不想和他说再见。我憎恨别离。而你一样,都不会离开我,一把带着血迹的刀,再一次带走了一个男人的灵魂。世界真的好安静,晨的光从玻璃折射到雨落的身上,她对自己说,我不叫微微,我叫微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