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很认真地品尝,身边的唐子衿充满期待地注视他,过后,刘启放下手中半块糕点,似有得意地说:“这里面有芍药,兰花和杏花的香味。”
“看来殿下对花也是很有研究,一块糕点里面就能品出三种花香。”唐子衿斟酒笑道:“但是殿下还有一种花没有品出来,所以要罚喝一盅。”
“哈哈。”刘启持酒盅浅酌一口,微蹙眉,说道:“这又是什么花香?我说绮倾苑是不是百花园,无论食物还是茶,甚至酒里面都是花香的味道。”
“殿下,你之前不是说臣妾是花仙,所以绮倾苑自然被花香包围,让殿下流连忘返啊。”唐子衿娇嗔地笑了笑。
“嗯,果然是名副其实。”刘启咧开嘴,轻轻地捏了一下唐子衿的脸颊。
与此同时,王姝捧着漆盆从殿外走进来,她煮好了茶准备献给太子殿下;刘启闻香,心里似乎有感应,立刻扭头望去,看到缓步走来的王姝。
但见王姝面色冷静,走到桌边跪下来捧着漆盆请安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刘启直直地盯着她,继而又问身边的唐子衿:“子衿,原来你早就把王姝从中安宫要来了。”
唐子衿尴尬地笑道:“是太子妃割爱,知道姝儿跟臣妾的关系,所以主动提出的,既然太子妃都这么说了,臣妾也就不便推辞,本来打算告知殿下,可刚才聊着就忘了。”
“我还正想着如何开口呢,不过也好,难得太子妃如此通情达理。”刘启说着转过头,含笑地对王姝问道:“你手里的茶壶好像有很独特的香味。”
“回禀殿下,茶壶里面泡着的是花瓣。”王姝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奴婢在中安宫曾经这么做过,太子妃十分喜欢,所以奴婢斗胆再用相同的花瓣泡茶,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喜欢。”
“闻着就觉得特别,我相信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刘启根本就没有看茶壶,目光的焦距只停留在王姝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乃至每个眼神全都被唐子衿看到,本来就有所怀疑的唐子衿,现在心里更加疑惑了。
“对了,殿下,听说你在长安城修了一座楼阁,是特意为画师周先生准备的,既然宫里有画室,为何还要周先生住在宫外啊。”唐子衿竭尽全力地转移刘启的注意力。
刘启抿着嘴说道:“你可能还不太了解,周先生是个不受拘束之人,不喜欢皇宫里面的居多礼节,况且他性情孤僻,也不大情愿与其它画师共事。”
唐子衿眨了眨眼,媚笑地说:“有机会殿下一定要让臣妾见一见周先生,臣妾要当面感谢他才好。”
“你为何要感谢他?”刘启不解地问。
唐子衿嘟囔地埋怨:“要不是周先生的那幅画,恐怕殿下早已经忘了臣妾的存在了。”
“怎么会呢。”刘启握着唐子衿的手,安抚地说:“我只是被一些琐事耽搁
了,但是绝不会忘了你还有绮倾苑的。”
“真的吗?”唐子衿趁机抓住刘启的手,并且倾向他,让刘启一时不能动弹,也就不好转身望向别人。
念巧瞟了一眼唐子衿,接收唐子衿用眼神发号的命令,于是她退下去带着王姝等宫女离开了寝宫;唐子衿只想和殿下单独在一起,她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们,更加不允许因为谁而影响了殿下。
王姝转身之际,忍不住偷瞄一眼,她本不想看到什么,却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但她看到了,冷不丁的眸光迎上的却是太子殿下相同的讯号;四目交会的一刹那,简直凝固了王姝全身的血液;她慌慌张张地收回眼神,然后跟随念巧的身后离开了寝宫。她有些后悔,后悔这个大胆的举动,后悔她好奇地看了这一眼。
甚至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看他,为什么要徘徊;王姝拼命地压抑自己,闭上眼深呼吸,缓解自己的不安,她的优势便是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翌日清晨,太子殿下很早便离开绮倾苑上朝,而王姝和其它宫女奉命进殿伺候唐姬盥漱;为唐姬梳发是王姝每日的首要任务,这看似简单的工作却需要极其耐心和细心,唐姬相信王姝,才将此重任交给了她,当然王姝也十分乐意,每天都会尽心尽力地做到最好。
“咳咳……”唐子衿揉了揉喉咙,看起来好像不舒服。
王姝关心地问:“唐姬,你怎么了?需不需要请太医?”
“不用了。”唐子衿侧过身,轻叹地说:“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嗓子有些不太舒服。”
“可是一直如此只怕还是要请太医看看才好,万一落下什么其它的毛病就不太好了。”王姝建议地说。
“之前也有太医来看过,吃了一点药,好是好了几日,可药停了之后还是如此。”唐子衿惆怅地说:“许是在宫外的时候我就落下这么一个坏毛病吧。”
“进宫的时候奴婢也没察觉,所以才一直拖着。”王姝有心地说:“那你觉得嗓子疼不疼呢?”
“就是不太舒服,倒也不觉得疼痛。”唐子衿瞥了一眼桌上的茶盏,心思一沉,忽地说道:“也不知道那个办法行不行得通。”
“什么办法?”王姝急问。
“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老人们常说要是喝了露水煮出来的茶,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治愈嗓子的任何病痛。”
“露水煮茶?”王姝若有所思地嘀咕:“倒是听说过,只是没听说还能治愈嗓子。”
“唉,算了,接露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唐子衿以退为进地说道:“我也不想这么折腾。”
“唐姬,不管行不行得通,我们总得要先试一试啊。”王姝握住唐子衿的手,肯定地说道:“就算有一线希望,你都不应该放弃。”
唐子衿凝睇王姝诚恳的面容,突然心里扫过一丝不忍,本打算还
是将此事交给别的宫女,然则王姝却开口说道:“要是你担心其它宫女做得不好,干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况且奴婢每日也起得早,哪些花瓣露水最多最好,我也比较清楚。”
既然你自己愿意,那就别怪我狠心了。唐子衿暗忖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最好是用寅时的露水。”
王姝深吸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奴婢明白。”
明白?唐子衿凌厉地冷笑,如果你明白就不会隐瞒,你与太子殿下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殿下见到你的眼神那么奇怪,为什么你还要对我隐瞒,为什么?
怀疑是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武器,它不单单只是瓦解彼此的信任,甚至伤及互相的感情,然而往往伤害之后才清楚,怀疑的真正威力。
周晨把画轴系在背上,他兴冲冲地又来到中安宫,给太子妃请安后,他同样找了个借口去后院,打算亲手把自己这几日的辛苦之作交给王姝;当他赶到后院花园时,迎接她的人却只有芙雪。
“周先生,你又来找姝儿吗?”芙雪沮丧地说:“可是你来晚了,姝儿现在已经去了绮倾苑了。”
“姝儿去了绮倾苑?为何?”周晨一怔,忙问:“难道在中安宫不好吗?”
“当然不是,其实太子妃也很舍不得她。”芙雪踱步说道:“可是唐姬与姝儿以前就是姐妹,现在唐姬是太子妾,她想把姝儿接到自己身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相信她在绮倾苑应该更好吧。”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姝儿犯了什么事情。”周晨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有些失落,一方面是没有见到王姝的失落,另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绮倾苑与王姝见面,而他的画像就无法亲手交给她。
离开中安宫的周晨没有理由再去绮倾苑,于是他带着画像悻悻然地走出了皇宫,自此他不知,原来这幅画像正如他当时料想的那样,再也找不出机会送出去,并且他只能把这份画像连同上面的女人深埋在自己心底。
当黑暗占据了整个皇宫之际,所有人都睡下休息,只有王姝还必须起来,拿起她自制的竹筒在花园里收集最新鲜的露水;唐子衿的安排,王姝丝毫没有怀疑,她甚至不愿去想,只要能让唐子衿的嗓子好起来,她心甘情愿每天这么劳累。
今晚,月光被乌云遮盖,整片花园看起来显得格外狰狞,好在有回廊中的宫灯,勉强照亮小径,王姝小心翼翼地行走其间,手里紧握着竹筒;她弯腰找寻,根本就没有看到花瓣上的露水,实则上寅时太早,露水都还没有出现,唐子衿就是为了刁难,所以随口说了一个时间,王姝没想那么多,还是按照寅时时间赶到花园里面。
为了收集露水,王姝很认真地准备竹筒,怕错过时间,她几乎躺下就没睡着,现在寅时到了,又没有露水,看来只能坐在花园里等着,等到有露水出来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