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经印象无比深刻的声音,再一次在穹苍深处中响起:
“这是一次伟大的战役,他也是一个伟大的对手,我们这一次的战役,足以记载进幻术史上,留下最光辉的痕迹。”
“能和这么多伟大的幻术师联手,我深感荣幸”
“深感荣幸……”
这些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仿佛是诸神的交谈。
凤晴朗对此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但阁楼外等待的昂格和乌墁纳拉,神色却变得无比难看,一同抬头望着夜空,他们不是白痴,自然能猜测到,这里,竟然是在一个幻术世界中,而且,还是多个幻术师共同施法的幻术世界,那该是什么等阶的幻术……
现在他们身陷其中,一个差错,说不定就得栽在这里,迷失在浩瀚神秘的精神海世界当中。
随着那些来自天际的声音渐渐远去,整个世界开始崩塌
化成碎片的房屋席卷成一团团巨大的龙卷风,将街道上所有的花草树木也卷入其中,正分裂开的天穹上,那轮明月就像被人抡起大锤,狠狠砸落其上,瞬间就有了无数的裂痕,继而在天空上四分五裂
那裂开的天空就像一块被砸碎的玻璃,那些玻璃碎片自天穹上疾速砸下,远远看去时,还是一小片,但真正砸落至视线的近处时,却又是如此巨大无匹,有一块就砸落在昂格和乌墁纳拉的不远处,两人都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谁敢保证它真砸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会导致某种意义上的精神死亡?
天穹玻璃的背后,那是一片绝对深沉的漆黑,就像人类入梦前那一刹那所看到的颜色。
随着天空的七零八落,与此对应的,是大地也开始崩裂,如蛛网一般的裂痕浮现在大地之上,继而裂痕越来越大,喷涌而出的熔岩火舌,是如此的骇人,其中一道裂痕就在昂格脚下不远处,但昂格绝对没有勇气去试试它的温度如何?
一个幻术世界已经无人主持,处于无可逆转的崩坏过程中,那如同末日一般的恐怖情景,罕有幻术师去研究过,更勿论留下什么这方面的笔记……
面对眼前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乌墁纳拉忍不住嚷道:“喂,赶紧撤啊,这个记忆抽屉是幻术世界,这里要崩裂了,幻术晶壁已经进入崩溃阶段了”
昂格已是哭丧着脸,满是苦涩道:“你以为我不想?来时的通道已经关闭了”
“什么意思?”世界崩溃的声响越来越巨大,乌墁纳拉不得不凑到昂格耳边,大声吼道。
昂格只好扯起嗓子回吼道:“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个世界是一种规则,所以通道成立现在这个世界却是另一种规则,所以通道就不存在了”
乌墁纳拉怒了,扯着昂格避开脚下正蔓延过来的熔岩,吼道:“我知道但是,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难道对这方面完全没有准备的吗?”
昂格不由得也有点羞怒了,尤其周围龙卷风的风声、地壳的碎裂声、天穹的崩裂声等等乱七八糟的声响混杂在一起,搞得整个人心烦意乱到极点,他大声道:“我也没想到,残缺的记忆地带,竟然会是一个幻术世界这个概率太小了……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是幽灵状态,理论上那些空间碎片、熔岩什么,应该是伤害不到我们的?”
如此说时,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又倒退开几步,避开一波熔岩的扑袭。
乌墁纳拉怒骂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于嘛不去试试你所谓幽灵状态的效果?”
外面乱成一团时,凤晴朗仍看着床的位置,那时候的自己,正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想必他正回到外面的世界,开始杀戮这群幻术师了吧,然后走上千里逃亡的旅程。
在世界崩裂的这个刹那,他忽然很神经兮兮的想,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真实,会不会因为他们的目睹,他们精神力的介入,而造就出一个全新时空分支。
抬眼望去窗外,整个世界失去了幻术师的支持,开始彻底崩裂,唯一没发生变化的,只有迪阿伦那雕塑,仍稳稳的、顶天立地的站在那里,无论是晶壁碎片的砸落,还是龙卷风的奔袭,再或是脚下熔岩的沸腾,也无损分毫。
他忽然想,它是因为某种条件触发了,所以才在那里还是,它根本一直就在那里,只是自己看不到罢了……
凤晴朗低头看去时,便看到昂格和乌墁纳拉两个临时同伴,正手忙脚乱的躲闪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他不禁冲他们苦笑喊道:“既然是幽灵状态下的精神进入,自然不会随环境变更而变更”
如此说时,他从窗沿跃下,就这么迎着熔岩,踏着晶壁散落的碎片,走到两人的身边。
两人明显犹豫了一下,确定种种伤害都是在凤晴朗身体中穿过,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穿过一片虚无,才终于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活蹦乱跳。
乌墁纳拉认真看着周围世界崩坏的过程,现在已渐渐到达尾声,虚无的漆黑,渐渐成为了视野的主流颜色,对于任何一个精神职业者而言,都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她不由得疑惑道:“但刚才熔岩扑近我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无穷的炽热,不像是虚幻的”
凤晴朗微笑道:“你觉得它们不是虚幻的,自然就成了真实”
这话让乌墁纳拉仿佛回到了幻术课堂的第一课,不禁歪了歪嘴角,转向昂格怒道:“都怪这位尊敬的幻术师阁下,误导了我”
昂格尴尬道:“这是本能而已还不是你带头闪避的?”
乌墁纳拉更怒:“你才是那什么神秘体验的主导者,出问题了,还想赖去顾客身上了?”
眼看争吵再起,凤晴朗只好插入道:“昂格阁下,你精神本源未变,世界规则变了,但绝不影响精神本源的状态吧,对吗?说到底,你是对自己这一套精神思考方式没有信心”
昂格嘴巴张了张,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皱起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很是诚恳的朝凤晴朗躬身道:“受教了”
“得了”乌墁纳拉摆手道,“我们现在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