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皇甫绝是个不受宠的大皇子,其母亲又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宫女,但他凭着自身实力征战五年时间早已练就了一身好本领与身后庞大势力,就算皇上再怎么不喜欢他也要忌惮三分,更别说那些当初在皇甫绝小时候落井下石的臣子们,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但是,另一个人就没这般淡定了。
“皇甫绝,你怎能这般无礼?虽然你是大皇子,但也不能对皇上这般放肆!”
没错,站出来做出头鸟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皇帝十分宠爱的世子爷,皇甫逸轩,看到他站出来,老皇帝的脸色这才缓了一些,似是很满意逸轩能站出来没有被皇甫绝气势压倒。
“哦?”
皇甫绝从进来压根就没正眼看过皇甫逸轩一眼,如今听他这般说,他这才眯起眸子好整以暇的打量不远处那个英俊不凡的世子,没人看到,皇甫绝的眸子快速化过一抹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眸子里面暗沉发酵,最后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漆黑,他不以为然,挑眉冷笑,“那依世子说,本王应该如何跟说话?就像本王九岁那年被太监毒打那回么?本王若没记错的话,当初本王跪在父皇寝宫门口三天三夜求父皇关注,那时下着大雪,门口寒风呼啸,本王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可父皇却是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你……”
皇甫逸轩被皇甫绝似笑非笑的冰冷目光看的心头一缩,后面的话却是莫名其妙的说不出来了,不错,那个时候他也记得,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备受冷落的大皇子会死去,但奇迹发生了,他竟然挣扎着活了过来,最后成了今天的寒王。
然而欧阳清狂听到皇甫绝的话后,心下却不由得感慨,皇甫绝小时候所受的苦处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的,那样一个孤苦伶仃少年是如何一步一个血印走到今天的呢?
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和艰辛抉择应该只有当事人才深有体会的吧。
她微微垂眸,纤长睫毛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不声不响的做回自己位置,长到臀部的黑发十分浓密,将她单薄的上身整个包裹住,只露出一个带着面纱的侧面和挺巧的小鼻子,雪白的素衣和漆黑的乌发形成强烈对比,即便她友谊低调,也无法阻挡身上那种发光体一般的气质,在场的一些青年男子有意无意的不断朝她这边瞟来。
当然,皇甫绝早已注意到了她,看着她故意隐藏气息低调起来,就像无害的大白兔子,他心下不禁一笑,面上不动声色站起身,迈动长腿却是朝她走过去,欧阳清狂低着头,一点也没发现周围人们投过来的惊讶目光以及男子伟岸矫健的身姿。
“你干什么?!”
就在皇甫绝距离欧阳清狂只差几步之遥时,皇甫逸轩连忙跨过来,修长的身姿挡住他看向缓缓的视线,一双眼睛看向皇甫绝这个危险男子之时充满了警惕与莫名的敌意。
仿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他抢走一般,皇甫逸轩心下莫名其妙的有些慌乱,身子比脑子反应更快,在他还未想明白是什么之前,自己的身体已经做出了相应举动,挡住了面前这个穿着战袍的冷酷男子,潜意识不喜欢他看着白衣少女的目光。
皇甫绝微微眯起黑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预兆,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天地间仿佛突然变色,一股肃杀之气铺天盖地的袭来,笼罩了整个空间,杀意森森,令人宛坠地狱,“让开!”
老皇帝一看到心爱的皇甫逸轩被皇甫绝欺负,心下大怒,猛地一拍桌面,怒道:“逆子!你还不赶快回你的王府!这里根本不欢迎你!”
没人注意到,皇甫绝听到这话后,深邃暗沉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自嘲,亲生父亲?这便是他的亲生父亲?真是讽刺之际。
皇甫逸轩心口猛地颤动,他努力压住对方的施压,面色沉下来,冷声道,“皇甫绝,这里可是皇上的家宴,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是皇上的贵客,你究竟要做什么?”
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皇甫绝是冲着欧阳清狂而去的,而这个时候清狂早已看了过来,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疑惑的看了眼皇甫绝,又看了眼挡住他的皇甫逸轩,心下顿时了然几分,干脆站起身,径自朝着皇甫绝走了过来,边说道,“世子爷,清狂倒是觉得寒王不像坏人,为何皇上与世子这般对待寒王呢?”
她此话一出,众人惊讶。
不像坏人?
据说皇甫绝在战场上杀敌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人的身体在他刀下就跟砍萝卜切菜一般,但凡是惹到他的没有一个好下场,这样的冷血修罗还是好人?
众人心里汗颜一把,不约而同的默然。
“清狂闭嘴。”
老皇帝对她的这番话显然不与购苟同,更加因为她为那个孽子说话而感到不悦,当然,就连皇甫逸轩也觉得不满,为何这样一个手染鲜血,冷血无情的侩子手也会令欧阳清狂温柔相待?
而自己却……
看到白衣的少女对自己冷然的态度,皇甫逸轩内心说不出的气愤与不甘。
这里面恐怕最满意的就数皇甫绝了,只见他不苟言笑的冰冷脸上缓缓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很浅很浅,但还是被清狂眼尖夫人捕捉到,她心下惊讶,他有什么好笑的?
疑惑归疑惑,清狂还是勇敢无畏的继续说道:“皇上,清狂觉得寒王并无歹意,既然这次是皇上您的家宴,身为大皇子的寒王理当跟咱们一起热闹不是么。”
随后她转过身从桌子上端起了一杯酒直接递给皇甫绝,眉眼一弯,笑的灿烂无比,“不知寒王可否给清狂这个面子?”
皇甫绝低头看了眼少女白嫩小手上的酒杯,深邃眸子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就在众人以为清狂会失败的时候,皇甫绝动了,他伸出一个比清狂小手大两倍的古铜色手掌,稳稳接过了她手中的酒杯,然后潇洒仰首,将酒水一饮而尽!
从这个角度,清楚的看到了男子硬朗的喉结和性感冷峻的下巴。
欧阳清狂嘴角的孤度更加温暖和善,她这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说起话来,声音像黄莺打蹄,“从今往后,寒王便是清狂的朋友了。”
朋友?
皇甫绝一挑飞扬浓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她脸上璀璨的笑容,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被冷落一旁的皇甫逸轩铁青着一张俊脸,身子僵硬着,垂在袖子下面的拳头也因为胸口喷薄的怒气死死攥着,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受不了隐忍而爆发!
“欧阳清狂,算你狠!”
最后落下这般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语,皇甫逸轩甩袖离去,大步迈开的背影依然能够看得出他隐忍的愤怒和一些莫名其妙的黯然。
因为寒王的出现,这个所谓的家宴最后也不欢而散,整个偌大的排场,只剩下了欧阳清狂和身姿笔直的皇甫绝两个人。
“扑哧……”
清狂忍不住掩唇笑出了声,一双灵动黑眸充满比太阳还要璀璨的光彩,一时间,皇甫绝看的有些怔愣。
“我说寒王殿下,你这一来呀,人们都走了,可见你从内而外发散的魄力不可小瞧哦~”
瞧着这一转眼的喜剧变化和空荡荡的地方,欧阳清狂很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尤其是想起刚刚皇甫逸轩黑着脸离开的情景,真的是大快人心呢。
看到她眼底的戏谑之色,皇甫绝面色突然一冷,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清狂顿住笑容,瞧着他大步流星的伟岸背影,她疑惑的眨眨眼,难道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吗?
果然啊,男子心海底针。
算了,时候不早了,她也该回欧阳府去看看那个在后院当粗使丫鬟的若曦怎么样了,但愿不要让她失望才好呢,这般想着,清狂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暖,越来越灿烂,越来越……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