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觉得贾元林说话‘挺’逗的,侧头看着莫骄阳的时候,小声的问道:“你们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有军演吗?”
眼里的兴味分明是想说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莫骄阳被那一双温情脉脉的眼睛看着浑身骨头都开始发软了,真不知道小‘女’人怎么跟到别人家来跟他秀恩爱了。
“不怕吗?”
杜若弯起的眉眼满满都是依赖的光芒,“不是有你吗?”
“呵呵,爸,你瞧瞧,这小两口,哪里像是要有了孩子的爸妈,我看啊,比那些热恋的小情侣也不为过呢。”
贾素素到是颇有几分羡慕的味道,目光掠到自己儿子头上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其实年纪也都差不多,可是瞧瞧人家老莫家,这孙子说娶媳‘妇’,分分钟就‘弄’到手了,这会儿边孩子都怀上了,自家这小子没消息不说,连着自己那侄子,贾家的长孙也没个动静。
“小廉啊,你也得抓紧了,妈也等着抱孙子呢。”
白廉心里苦笑,他怎么不抓紧,可是人家没瞧上他,他有什么办法。
“妈,我表哥比我还大呢,好歹你也讲究个长幼有序呗?”
凌晨觉得白廉这小子脑袋到是‘挺’好用的,还知道拿贾峰打掩护,不过有些事儿大伙心知肚明,都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那小子,好死不死的,怎么就看上杜若了呢?
凌晨眼角的余光撇向那边不要脸秀恩爱的夫妻,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感慨,杜若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儿呢,瞧瞧,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哪个不是硬汉,哪个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怎么就栽到这一棵白菜上了呢?
贾素素这会儿一听,也皱了下眉,目光看着贾老爷子的时候也有几分抱怨,“爸,阿峰也不小了,你也不着急让他赶紧娶个媳‘妇’回来,你不着急当太爷爷,我还着急当姑‘奶’‘奶’呢。”
贾老爷子哪里是不着急,只是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一人一套想法,不说‘门’当户对的,就是比贾家‘门’第再高点的,只要这孩子相中了,他就去求,只可惜啊,哎——
贾老爷子默默的把心酸咽进了心里,就算是再对自己的孙子有意见,也不可能当着莫骄阳和凌晨的面去多说什么,只笑着打哈哈,“年轻人,想法多,总想找个对感觉的,我啊,能赶着闭眼前看到这小子把媳‘妇’娶回来,就行喽。”
凌晨与莫骄阳不期然的对视了一眼,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这老爷子估计要是知道他孙子看对眼儿的,如今已是有夫之‘妇’,顺便这肚子里还带了个球,不知道还能不能乐出来。
贾老爷子自然知道莫骄阳过来不是说笑的,看着杜若笑道:“厨房里炖了补品,让白廉他妈陪你一道尝尝,这是朋友从外地带来的,‘挺’新鲜的,一会儿走的时候带着些,养胎极好。”
两个‘女’人都知道男人这是要说事儿了,贾素素拉着杜若起身,半臂搭在了杜若的肩上,笑睨着莫骄阳调侃道:“骄阳,我可是把你媳‘妇’带走喽。”
扑哧,凌晨忍不住揶揄道:“贾姨,骄阳媳‘妇’再好,也是有主的,你就算是再想要个儿媳‘妇’,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噢。”
贾素素被凌晨逗的一乐,揽着杜若的肩到是细细的打量起来,连声感叹道:“你小子这张嘴,没想到有时候也能吐出象牙来。”
“咳咳——贾姨,你不会真看上了吧?”
莫骄阳捏了捏杜若的手心,不理会别人的目光,“贾爷爷家的厨师手艺不错,你先去尝尝。”
莫骄阳把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连贾元林都忍不住瞠目,几乎不能把那个冷静沉静的硬汉形象现在的莫骄阳妆到一列。
白廉也知道有些话不适合他在这听儿,索‘性’就跟贾毒素打了招呼,直接出去找贾峰去了。
贾元林带着莫骄阳和凌晨直接进了茶室,独立的套房,古‘色’的装修,袅袅的檀香正从香庐里溢出,屋子里摆放着风水金钱树。
凌晨玩味的目光掠过那几盆金钱树,瞧着位置,就像是请人看过的,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见着,显见是放上去不长时间,他到是没想到,贾家这样的‘门’第还想着求财呢,果然,人为财死。
莫骄阳带凌晨出‘门’,一贯是应酬话都由这小子来说,他只说重要的部分,像刚才活跃氛围的事儿,他直接摒弃在外。
这会儿到了茶室,凌晨主动揽了沏茶的活,贾元林和莫骄阳就各占了一把水曲柳木的双扶手扩椅。
“贾老,这是B市那边一个朋友托我给贾老带来的礼物。”
莫骄阳原本空空如野的手里,竟然神奇般的变化出一个掌宽的方型小盒子,这会儿被他放到了大茶几上,掀开了盒子的盖,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精’品内画仕‘女’的鼻烟壶。
贾元林在意的不是东西,他的地位虽然不及莫老爷子,可不代表这样好东西他没见过,他现在的脑子更快的转动在B市,朋友,还有莫骄阳从贾爷爷变成了贾老的称呼。
刚刚在客厅,他还想着莫骄阳让他媳‘妇’喊他贾爷爷,这是要示好,要亲近的意思,变向的在说,在莫骄阳站稳S市的事情上,他贾家跟莫家的关系将是越来越亲密的,当然,这种亲密,表现在外,与表现在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贾家以后的事业会有莫家一路的护航保驾。
他是长者,既然小辈来示好了,他也就热情的接待,连着对莫骄阳那媳‘妇’也友好热情,让自己的‘女’儿亲自招待,甚至都没用自己的长媳,虽说是长媳,可是这S市但凡知道点家族恩怨的都晓家,贾家的媳‘妇’,‘门’第都高,可偏偏这‘门’第高,打小就娇纵惯了,贾老爷子是看不上这股子娇气的,连着儿子统统都撵了出去,平时除了逢年,过节,也不让他们过来,只让孙子在跟前蹦达。
贾元林在脑子里一边转着圈,脸上一边收敛了笑,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B市,你去B市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凌晨低垂的眉眼暗自骂了一句老狐狸,且不说这消息莫骄阳自打回来就放出了风,就只说贾家的人脉,如今正到了关键的时候,这老家伙能不关心市委大院里的风吹草动?
这屋子里坐着的三个人,哪个都会玩揣着明白装糊涂,莫骄阳‘交’叠起双‘腿’,胳膊肘落到了坐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轻提了一下膝盖处的‘裤’褶,“前天。”
“公事儿?”贾元林问的顺理成章,不然一市的市委书记怎么可能凭空离任。
“公事儿,也是‘私’事儿。”莫骄阳微扬了扬眼角,让自己的目光对上贾元林‘蒙’了一层笑意却带了几分揣测的眼睛。
“这话怎么说的?”贾元林像是被莫骄阳的语气说的糊涂了,皱了下眉,眼底闪过一道不满,出口的话,更是为这个不满提供了依据,“骄阳啊,白家报社的事儿,你?”
“贾爷爷,呵呵,这事儿你不用客气,是我瞧着白家那边这几个月的效益不大好,就让别人放了个风声过去,本来我是想着做好事儿不留名的,也就没大张旗鼓的闹的人尽皆知,不过凭着贾爷爷,我也瞒不过去不是,咱们这坐到一块,跟自家人似的,都说‘肥’水不留外人甜,这样的便宜,哪能给别人占了去。”
凌晨一席话直接就把贾元林要提的事儿给堵的死死的,他也不是老眼昏‘花’,那报纸上的事儿里面都透着蹊跷,还有马家那丫头,就算是再不济,也干不出这种勾当来,摆明了让人给陷害了。
马家那边求到他这儿,让他给推了,既然是弃子,哪有再重拾的道理,白家那边的确像凌晨说的,捡了个大便宜,只是这样的便宜,捡的硌应。
用自己的左手打右手,不等于互相残杀吗?
贾元林心里不舒服,摆了摆手,故作大度的笑道:“你白叔叔还想着谢你来着,既然你这么说,我看啊,这笔钱到不如给下面的人发福利更好。”
凌晨也跟着乐,一轮茶已经沏好,递了一杯到贾元林跟前,又拿了一杯放到了莫骄阳的跟前,笑道:“发福利好啊,现在经济不景气,听说好些大公司年终奖都缩水了,白家那边要是趁着这个机会多笼络点人心,到时候下边的人自然就更卖力了,没准下一次抓到的大新闻,又能让报社多赚一笔呢。”
凌晨本就是生意人,谈起生意经来,那是头头是道,“贾爷爷,你跟贾姨说,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儿,我一准还提前给那边透消息,只是让他们报社,杂志社那边也少爆两条我的绯闻当头条呗,你看,我们家老佛爷天天催着我给她找个媳‘妇’呢,可是这好人家的‘女’孩儿,一看到我天天左拥右抱的,早就被吓跑了,虽然没能帮着杂志社创收是我的责任,可我这不是尽量在弥补吗?”
贾元林拿着茶杯掩住了‘抽’搐的嘴角,心里不停的骂着,凌家这小子,年岁不大,这张嘴,配上那脑子,比小狐狸还要狡猾,还娶不着媳‘妇’,呸,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脑子‘抽’筋了才会嫁给这么个满脑子算计的男人呢,没准哪天两人婚姻不合了,离个婚连半‘毛’钱赡养费都拿不着。
贾元林没多大心思跟凌晨逗乐子,这会儿目光又落到了莫骄阳的身上,在想这B市里的‘门’道。
“骄阳,贾家这些日子可是没少费心力啊,你那边是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贾老,去B市,正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噢,说来听听。”贾元林正了神‘色’,摆出了一副领导听下属汇报的派头,后背椅到了宽大的椅背上,两只手搭着扶手,一只手的食指时不时的敲击下在水曲柳木的扶手上。
莫骄阳似乎也并不在意贾元林这会儿摆出来的姿势,比起莫元林,他的态度到是有几分淡漠不羁的味道,气定神闲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浅浅的嗜了一口茶,在你以为他是润下喉要开口的时候,他又把茶杯递到了嘴边,然后又呷了一口,如此反复。
三厘米左右的茶杯,能装进去的茶水也不过‘成’人一口,两口就可以消化掉,可是偏偏被一个淡漠的男人抿了五、六次,还未见底。
凌晨都忍住开始狠‘抽’眼角了,他实在是不忍心看这个故作优雅的男人,在这折磨老人的心脏了,要是他没看错,贾元林已经好几次要启口又压了回去了。
呷下了最后一口茶,莫骄阳才前倾了身子,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贾老,那份关于冯向前涉嫌以项目撬动银行资金的检举报告,已经在B市了。”
嘶——
贾元林目光慢慢的眯了起来,这声冷嘶让他觉得入口的茶水都是冷的,哪怕这会儿红泥小火炉里还冒着热乎气,可是那上升的雾气在他眼底却形容了一道道雪山的雾芒,那是夹着雪粒子往人身上打啊。
“报告的署名?”
莫骄阳觑了一眼贾元林的神‘色’,仿似没看到那双眸子里的紧张一般,“B市那边已经有几年没碰到过这样的贪腐大案了,在国内银行套出两亿美元以上的资金,拿到国外去收购企业,然后再爆出这个企业标的的‘交’道早就被其控制的境外公司提前收购,这种‘自己收购自己’的跨国资本游戏,在国内还是不多见的,尤其是像冯向前这样的官员涉嫌其中,已经引起上头领导的高度重视,对于这个事件的举报人,想来也会给予一定的嘉奖,不过,考虑到贾家的地位,那些钱财上,想来贾老也不在乎,我便跟上边的领导提了一句,贾老这是不想让S市欣欣向荣的局面被这样的一个贪腐官员带出歪风来。”
这顶帽子是真够高的,也真够大的,关键是这顶帽子不好戴啊,贾元林从现在都开始想着他要不要把这栋院子的保安再加强一些,出行的车辆是不是要换成防弹的。
莫骄阳这是出尔反尔啊,明明是两家联手,怎么到了后来,都成了他一个人出头了。
“骄阳,你这事儿——”
“贾老,朱家那边,正打算让独子出去历练历练,这个机会,不错啊。”
“啊?朱家?”贾元林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朱家是他们这一头的,跟莫家没什么‘交’情,尤其莫家跟B市的冯家关系好,朱家跟冯家的关系又极为微妙,可以说在同样的地位上,两家一直处于相互搏弈,又不得不维持着某种平衡的状态,这种相互掣肘的伎俩也是顶层善于玩‘弄’的,这两家又别无选择的。
“贾老,朱家的长子一直没从政,也没入商,不过朱家那个长子也是国外镀过金,而且,听说也有真材实料的,这才到B市,偶然听人提及,朱家那边打算把长子送到Y市去,不过朱家的老佛爷嫌那地方远,心里不高兴,你说,这个时候要是有人——”
莫骄阳仿似一个局外人,因为出了趟‘门’,听到个消息,然后又因为之前把贾家甩出去当炮灰了,这会儿发现,这个消息是不是能补救一下炮灰的命运呢?
当然,贾元林就算是被甩出去,也有自圆其说的办法,只是再好的自圆其说,都不如将过变成功来的划算。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开了,莫骄阳这么做,是不是又在打什么算盘,甚至他都在想,莫骄阳好好的提朱家做什么?
贾元林不可否认一点,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莫家搭上朱家的线,就像B市的格局一般,S市也是这样的格局,朱家用他贾家,才提携他贾家,要是朱家觉得贾家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了,那还提携个屁,沧海横流,贾家迟早要被这大‘潮’卷起,又跌落,到时候,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时今地位,人脉,还有前程,都将功亏一溃。
古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兵,贾元林明明已经可以占到一个高处,让他再落下去,他完全不能想像那样的生活要如何去过。
没人巴结,没人求你,甚至你的子孙后代都将庸碌无为,这样的事儿,绝对不行,他,绝不可能让它发生。
“你是想让朱家的长子来替下冯向前的位子?”
莫骄阳也有些左摇右摆的样子,“不瞒老爷子,我心里其实有个更合适的人选,不过,他家里现在出了点意外,我怕把他‘弄’到S市来,家里那边会更麻烦,而其他人,只怕又没有这样的资格,就算是有这样的资格,也未必能让上面的人满意——”
莫骄阳话里含含糊糊,所表达的意思,在贾元林听来就像是不情愿,又无可奈何一般。
若是莫骄阳痛痛快快的就说这个人合适,你‘弄’来吧,贾元林估计得翻腾个三、四天,甚至亲自跑一趟B市,找人查查莫骄阳到了B市都见了什么人,在哪儿见的,这里面是不是又扯着什么勾当。
可是莫骄阳这种含糊带着几分不乐意的态度,却让他又开始放松警惕了。
不乐意才对啊,朱家是跟他一边的,说白了,他就是朱家在S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