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得凌晨脸上开了染房,五颜六色的,莫骄阳被公事烦扰的心情,像是得到了舒缓,嗯,这个排解方式不错。
心情舒畅,身体自然就放松,双腿交叠,半侧着身子,一手展臂搭在沙发背上,一手闲适的摩挲着大腿上的裤料,轻揉慢捻之时,他看着凌晨倚着沙发坐了下来,眸心闪过一抹赞赏,极快,未等对方察觉,便已消失。
那抹赞赏里,透着男人对男人的欣赏。
对,强者之于强者,无论是敌是友,都不妨碍这份惺惺相惜的欣赏。
都说肌肉麻痹是久不活动所致,经过刚刚那番——刺激,嗯,凌晨觉得,莫骄阳最近对刺激他这事儿,干的比较上瘾,难不成,他长了一张欠刺激的脸?
唉,病房没有镜子,卫浴间那一面,连半身都照不到,就能照到一张脸。
他觉得这张脸看起来,依然还是很风流倜傥的,听说,医院里上至五、六十岁,下至十八、九岁,但凡是母的,背后都对他议论纷纷,至于议论什么,无非就是相貌、长相这些肤浅的字眼,当然,他还是很有做良好市民,不扰乱社会治安的公德心的,所以,但凡打针复健,就只找了刚刚那么一位,唯一对他能免疫的护士。
听说,这护士的老公是个军人,从小就有恋军情结的她,为了找个当兵的当老公,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嗯,这算是他无聊之余,拿女护士的感情精力当生活调剂了。
没办法,伤的这么重,为了不让周郁担心,他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生怕一个电话打过去,心中的思念就控制不住的决堤。
对,思念决堤。
凌晨二十九岁以前的人生,从来不曾想过这个词能用到他身上,不过,遇见杜若,让他有了心生安定,只此一人,结个婚也不错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注定只能成为枉然,因为,兄弟妻不可欺,亦不可戏啊。
唉,他是君子。
最最见鬼的君子。
曾经最最不屑的君子。
不过,听说上天还是厚待好人的。
周郁,算是他感情里的异数,却成了他生命里的亮点。
“想什么呢?”
被忽视了许久的男人,这会儿眉头意味不明的挑起,似是而非的目光下,睨的凌晨无所遁形。
“难道……”
“打……打住。”
凌晨快速的反应过来,莫骄阳难道后面又要牵扯出怎样的八卦,尼玛,适可而止这个词,难道没听过?
抬手制止的动作做的过于明显,莫骄阳到也好脾气的顺了他,轻咳一声,没再绕着这个话题打转。
说实话,大选即将临近,位置虽然垂手可得,可工作的繁冗也是与之并存的,开玩笑,他的确少有这样的时间,也少有这样的机会。
除了在杜若面前还能放松几分,身边曲指可数能够让他放松的人,也就这么几个。
这会儿,他跟凌晨各倨沙发一角,抬手按了按眉心,似有若无的气息略显的低沉,带着几分疲惫,“赤熊招了。”
“慢了。”
凌晨像是找回了作战的主场,眉眼间的得瑟张扬跋扈的彰显出来。
他挑着下颌,像是看笑话般的大胆藐视着莫骄阳,瞳仁里四射的视线,好像在说,老子冲锋陷阵把人拿下了,你们不过动动嘴皮子,怎么就托了这么久。
我嘞个去。
“呵,呵呵……”
莫骄阳突然就笑了。
低低沉沉的那种。
声音不高,却显得很愉悦。
“胆子不小。”
男人的声音明明是警告,可因为里面掺杂了笑意,说出来,反而是兄弟间的调侃。
凌晨挑了挑眉,闪着琉璃光芒的瞳仁这会儿越发的涌上了笑意,身体自在放松的几乎要仰倒在沙发里,“一般一般。”
莫骄阳:“……”
又把染房开了起来。
到还真是他的性子。
莫骄阳嘴角浅勾的笑纹,不由自主的加深了。
“修东亭跑了。”
呃……
尼玛,这是几个意思。
凌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个字,陡然窜进脑中,“修……”
含糊出声,仿佛呓语,那是执行任务时,窃听来的一个词,他是如实报给莫骄阳的,竟是没想到,后面果真牵扯出一条大鱼。
只是,“跑了?”
凌晨陡然拔高了声音,极其不满的样子,看的莫骄阳眉头蹙了一下,似责微嗔,“嚷什么?”
凌晨:“……”
怪他喽?
可,“怎么就让人跑了呢?”
他调了调坐姿,后背绷起的样子,让莫骄阳一眼就看懂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事情有变,除了军火这一块,修家、中部军区、间谍,这都是咱们之前能预计到的,不过,这一个月总统和副总统分别进行了两次外事访问,这两次访问表面看起来极其顺利,可国与国之间的切身利益并没有达到保障,而且,关税,货币,进口贸易,这里面牵涉了很多东西都没有达到此次访问的要求。”
“所以,你们是故意的。”
近乎于咬牙切齿。
凌晨捂着额,忍着心里狂怒咆哮而过,即将冲口而出的,一万句草泥玛,鼓着眼睛,手肘抵着沙发背,恨恨的瞪向莫骄阳,“你是让我舍小家,顾大家,是吧。”
莫骄阳耸了耸肩,一副你极有觉悟的样子。
尼玛……
觉悟是神马?
凌晨真特么想拿那两个字当浮云。
可这男人干的事儿,哪是他想当浮云,就能浮得了的啊?
“行了,你走了,以后都别来了。”
凌晨郁闷了。
郁闷的他看着对面而坐的男人,连半点安慰的话都舍不得吐出只言片语,一时愤愤的挥开了手,撵人。
哼,老子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是该走了。”
莫骄阳极其从善如流,缓缓松开交叠的双腿,抻了抻膝盖处裤线的褶皱,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两手抄进裤子口袋里,探了脚尖,挪向凌晨的方向,下颌一扬,睨睥似的,“快点。”
凌晨:“……”
谁来告诉他,突然从高干病房换到独立的普通单间病房,这男人是几个意思?
从楼上折腾下来,凌晨被重新安置到了病房,紧随而至的医护人员有序又缓慢的给他做着必要的检查。
呃,虽然,可能,大概,差不多……
凌晨想,他其实觉得,这些检查已经没什么卵用了,可医护人员一个个认真仔细的样子,又让他不好意思拒绝。
哎,他这人,就是心太软。
尼玛,尹啸如果能听到凌晨的心声,一定会重重的啐上一大口,并且狠狠的吐上一句,卧槽,丫的这一放手,整个公司的业务都压在他的肩上,一个月连半个月的安稳觉都没睡上,更别提交女朋友了,刚刚才有了想要结束单身的对象,这下子,全都成泡影了。
呜,还我女朋友,还我未来的媳妇。
尹啸已哭昏在厕所N回,这会儿,正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总裁事先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听说,太太坐了早上的飞机,去了B市。
“尹特助,二号会议室已经准备完毕,开会的高层都到了。”
“好,马上来。”
手机调到了静音,尹啸最近已被手机铃声折磨的神经衰弱,每每听到电话响,都感觉心口直突突。
呃,开会就把手机放办公室吧。
尹啸这么想着,随手就将手机扔到了办公桌上,抬步,去了二号会议室。
偶,刚刚好,忘了给总裁打电话报备一下太太的行程。
莫骄阳靠在病房的一角,身后是医护人员慢了又慢的例行检查,眼前,是窗外大片的绿色植被,还有楼下清晰可见的医院正门入口。
手腕轻转,掌心搭在窗台的时候,表盘向上,一个垂眸,刚好看到了时间上的指针。
几乎在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出声。
“喂……”
“嗯。”
仅仅两个单音阶,莫骄阳就挂了手机,收回落在室外的目光,抱臂环肩,慢慢的转过了身,将后背倚在窗台上,脚尖前伸,目光清淡的看着正准备扎针的护士,突然咳了一声。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护士临时调来扎针,听说是楼上高干病房下来的病人,病房里还站着一个重要的领导,心里本就紧张,拿针在手的时候,不够就抖了两抖。
不过,好在前期的检查时间比较长,身后的重要领导也没出声干预的意思,病人也积极配合,不见一句抱怨刁难,刚刚适应了这种节奏的小护士已经缓和了心里的紧张感,轮到她的时候,拿着针头的手就不抖了。
可这正准备扎,一直站在窗口不出声的领导陡然咳了一声,小护士前伸的针头,就那么一个错偏,扎进了肉里,却避开了血管。
嗯,确切的说,不是避开,是没扎上。
一张脸,顿时就白了。
不仅白,额上还见了汗。
连声道歉,她都不敢抬头看病人的脸了,只能快速的把针头拔出来,苦着脸,咬着唇,心虚的试探道:“再扎一下,行吗?”
凌晨:“……”
难道他长的很像豺狼虎豹?
被扎坏的人是他,他连声都没出,就把小护士吓的直哆嗦,是不是忒夸张了点?
笃笃……
“进来。”
凌晨:“……”
这病房里,谁是主人?
心里对莫骄阳喧宾夺主的行为表示不满,眼神飘过去,还没等瞪视成功,就被一道声音吸引了回来。
“凌……晨……”
周郁的声音,跟她的眼圈一样,染了湿意,沙哑中,透着哽咽。
凌晨:“……”
倏然调转的目光,以及他刚刚准备瞪视莫骄阳的眼神,还没有完全归位,这会儿,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周郁,他脸上的表情,极其不和谐,一种像生气,又不似生气,可你说他不生气,那眼神偏偏又瞪的极大。
周郁被这样的目光堵截在门口,竟像是迈不开步似的。
想到电话里,莫骄阳对她说,“凌晨从国外回来,染了一种病毒,需要在B市观察,目前刚过观察期,医生说已经确定不会传染了,不过,他怕你担心,所以不准备让你过来。”
一听到病毒,国外,这两个字眼儿,周郁脑中一瞬间就闪过最近新闻播报的埃博拉,可那不是非洲才有的吗?
凌晨明明没去非洲啊?
她生怕自己记错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唐七,因为唐七去找凌晨了,不过,唐七说他没见到凌晨,含含糊糊的,好像隐藏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原本心下就慌,一听他这般含糊,周郁的心里更觉得的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在挂了唐七的电话后,就打给了尹啸。
还好,尹啸跟他保证凌晨的地点与她知道的,的确在一处,不过,他在前几天,已经回国了。
现在的交通工具发达,一个人想要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也不过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的功夫就可以,如果这几个小时,或者十几个小时期间,就刚好有携带病毒的人呢?
不敢再想下去。
后背有涔涔的冷汗渗出。
莫骄阳不是无是生非的人,就算周郁跟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可能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吝啬到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如何会逗弄她一个孕妇。
心里认可了这个消息,她便一刻也坐不住了,不过,目前的情形,她还不敢把消息透露给家里人,怕闹的大家不得安宁。
只是,她出门又必然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尹啸……
几乎是瞬间的灵感,周郁便给尹啸打了电话。
这也是为什么尹啸知道总裁太太会去B市的原因。
“阿郁,过来。”
缓过了最开始的愕然,凌晨很快调整了面部表情,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思念,目光近乎贪恋的从她的脸上,开始缓缓下移,落在她的鼻子上,微瘪的嘴角,紧绷的下颌,抖动的肩头,越来越丰满的胸部,还有,明显比他离开时,还要凸起的腹部……
就这么定格了目光。
瞳仁深处愕然过后,那满满的温情与思念,竟如决堤的江水,奔流而出。
他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臂,握上床檐,准备起身,结结实实的将她抱在怀里。
只是这一切,都被一道极其尴尬,又带着怯怯的声音打断,“还扎针吗?”
莫骄阳:“……”
这特么打哪来的护士?
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呢? щшш● ttКan● ¢ 〇
不过,也好。
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恶趣味陡然升出了几抹谑笑,不明显,却因为勾动了唇角,而让脸上冷肃的表情显得柔和许多。
“扎。”
凌晨:“……”
谁特么是主人啊?
“不扎。”
他还要抱媳妇呢。
没好气的拒绝,他不再迟疑的搭着床檐坐了起来,脚心刚贴上地面,人就站直身体,大步一跨,越过拿着针头的小护士,几步走到了门口,手臂伸开,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将没反应过来的女人,抱进了怀里。
“阿郁……”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味,熟悉的发香,熟悉的……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凌晨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恍若整个病房只余他和她,静静的,享受着彼此的怀抱。
“凌晨……”
周郁恍惚的怔愣在这样的拥抱中。
好像,隔了很久,很久。
可其实,不过几十天。
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想念,满足,依靠,还有爱意。
是的,不过两个字,一个人的名字,没有九曲十八弯,可凌晨这样抱着她,能够情真意切的感受到她的心意。
他们彼此相通,相融的心意。
这一刻,纵使身边万紫千红,也无法吸引他或她的视线。
别人的注视与否,与他,或她,皆无半点关系。
病房门口的位置正常只容两人并排通过,凌晨抱着周郁这么一站,其实,余下的空隙,已然不多。
好在,病房里之前例行检查的大夫们早在周郁进来前,就撤了出去,这会儿,莫骄阳用眼角的余光撇见还在拿着针头,目光彷徨纠结的小护士,正咬着唇犹豫着要不要继破坏这个气氛的小模样,突然就有些想笑。
脑中一闪而过杜若穿着白大褂的模样,心里想着,要是她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识时务的给人家夫妻空出个相聚的空间吧。
哎,果然啊,聪明人就得跟聪明人站在一起,像这种愚不可及的,只怕也就永远与针头为伍了。
唔……
小护士泪目了,要不要这么武断啊,被总统断了前途,很可怜的,好不好?
莫骄阳动了身形。
步幅略大,却并没发出躁音,离开病房的时候,给了凌晨一个“不要太感谢”的眼神,惹来凌晨的无事后,他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呃……
小护士这会儿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针,怕是扎不上了。
手脚麻利的收了针头和药,学着莫骄阳的样子,捏手捏脚的贴着墙壁,一步一步蹭着到了门口,终于手指碰到了门把手,快速的拉开,连头也没回的直接冲了出去。
呃——
后面应该是有狼吧。
“唔……”
从拥抱,到亲吻,没有任何征兆,周郁还闭着眸忍着泪,沉浸在男人的气息中,唇瓣突然就被男人嘬住,他凶狠的力道,仿佛饥渴了多日,在沙漠中探索摸索多时才终于找到了这么一小片绿洲,所以,人性的贪婪不再有半分的掩饰,全部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