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龙天语黑眸微眨,“那么,我们继续聊天吧!”
“我跟你这个唠叨鬼没什么好聊的!”沈千寻大步走开,龙天语在后面气定神闲的回:“你是觉得跟我没什么好聊的,我就诅咒舅舅和龙天锦永远也得不到解药!”
“无耻!”沈千寻停住脚步,抓狂大叫。
“嗯!”龙天语煞是介事的点头,“是有点。”
“无赖!变态狂!”沈千寻拳头一晃,咚地一声捣在龙天语的肚子上。
龙天语捂着肚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突然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又来?”沈千寻冷哼,“龙天语,你够了,老玩这招,你不嫌烦啊!”
龙天语蜷缩着在地上,没作任何回应。
沈千寻瞪他一眼,忿忿道:“你休想再让我上当!”
她拔腿就跑,跑到一半,忽觉不对,遂又急返回去,龙天语仍保持原来的姿势躺在那里,身边一滩血,面色灰白,竟然人事不省!
沈千寻大惊失色,她掀开他肚腹处的衣袍一看,心一下子提到了眼前发黑两腿发软汗透衣背。
龙天语的肚腹处,一片血肉模糊,显是受过极重的刀伤,刀伤未愈,先前在山路上只怕又被她的刀划到,才会流血,这会儿又被她重重一捣……
沈千寻的心头一阵发堵,她的手颤抖着,想将他扶起来,可手足绵软,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只得尖声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叫到最后,已然语音哽咽,阿呆阿痴闻声赶了过来,见到龙天语人事不省,亦是大惊失色,当即七手八脚的将他抬进屋子里,沈千寻慌里慌张的去找止血药,可翻箱倒柜的也没找到药在哪里,只急得快要哭出来。
阿呆见状,忙安慰道:“王妃你别急,我去找碧萝和桔梗,他们肯定知道药在哪儿!”
他说完飞快的去了,沈千寻走到龙天语身边,小心翼翼的叫:“龙天语,龙天语,你怎么样?”
龙天语双目紧闭,唇色青白,一片死气沉沉,她伸手在他鼻间试了试,呼吸微弱,显是已陷入晕迷。
身为一名外科医生,她最擅长的就是急救外伤,可是,如今对着龙天语,她脑中一团纷乱,浑身轻颤,一时竟不知从何处下手,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要先清理伤口。
她找了一把剪刀,将他身上的衣袍剪开,这一剪,更多的伤口裸露出来,深浅不一,有的是刀棍之伤,有的却是青紫的淤痕,显是被虐打所致,她的手贴上他的胸口,试到他右侧胸口微弱的心跳,眼泪纷落如雨。
这样遍体鳞伤,又在囚笼中受尽折磨,食不饱腹,换作常人,只怕早已委顿不堪,可他倒好,还跟没事人似的纠缠她,看他若无其事唠叨不休的模样,她怎会想到,他竟然忍受着这样大的痛苦?
沈千寻只觉如哽在喉,心里的防线却一点点坍塌,虽然她不肯承认,也不肯面对,可是,她却模糊的意识到,恨也罢怨也罢,她的心里,始终有他。
她轻叹一声,舀了一杯清水,小心的清理他的伤口,那些伤在他的身上,她却总觉得是痛在自己身上似的,动作愈发轻柔,只那肚腹处的伤口仍不住流血,正焦躁间,阿呆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他带来她的工具箱,还是上次她在凌云峰时落下的,竟然还在,沈千寻欣喜若狂,动作麻利的动手急救,缝合上药扎绷带,一番忙碌过后,沈千寻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主子身上竟然这么多伤!”阿呆站在一旁,看着被裹了一身绷带的龙天语,一脸惊吓,“伤得这么重,竟然还可以活蹦乱跳的杀了那么多人,还扯着你说了那么久的话……”
阿呆唏嘘不已,转而又看向沈千寻,认真的说:“王妃,阿呆求你,不要再离开主子了好不好?他一定痛得要死,却强撑着,就是怕你走掉!”
沈千寻耷拉着眼皮不说话,只沉默的收拾她的医箱。
阿呆又说:“你不知道,你走之后,他大病了一场,病得整个人都脱了形,他派人去找你,怎么也找不到,又怕你恐惧不安出事,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想自己去找你吧,又不能把放着一大摊子事不管,那可是数万人的血肉之躯换来的成果,他若为了一已之私,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唉,那段时间,真是煎熬!后来知道你卖了他给你的碧雾镯,不知有多难过,连我看着都揪心呢!”
“可他一定还有空去寻访我外公外婆的下落,并且决意要除掉他们,不是吗?”沈千寻冷冷的抛出一句,将阿呆的碎碎念彻底压倒。
“这个……”阿呆轻叹,“他也很为难的,他心里也不好受,从一开始,他就为这事担心,这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可是,他又喜欢上你,喜欢你,却也不敢告诉你实情,除了哄着骗着,他也没别的办法!”
“他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吗?”沈千寻冷冷道:“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娘,早已寻到亲人,我娘何至于惨死相府?”
“这是天命!”阿呆突然道:“王妃,我说一件事,信不信由你!你知道主子是怎么知道你娘是宛真,你的父亲是沈庆吗?”
“凭他在各地的关系网,要知道这一点,不难吧?”沈千寻轻哼。
“不!”阿呆摇头,“他的关系网再广,也不会注意到一对贫穷的母女,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多年前,在你还小的时候,宇文后就曾经救过你们!”
沈千寻微微一怔。
阿呆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我爹还在,他是宇文后的侍卫,护送宇文后去雪国,在路上遇到一群山贼劫了一对母女,便救了下来,还曾把这对母女一起带去雪国,也是在那时,知道你娘与沈庆的关系,只是那时你尚小,怕是不记得这回事了!”
沈千寻轻哧:“我那时尚小,你那时又有多大?说的跟真的似的!”
“本来就是真的!”阿呆争辩道:“只是后来,谁也想不到宇文家跟宛家竟然结了那么大的梁子,龙天若被宛荣活捉,只当他是龙天语,百般奴役,你外公既是沙场宿将,也绝非良善之人,当然,你娘和你很无辜,可是,你们的命,本来就是宇文后救的,再还给他的儿子,也算不得太委曲吧?”
“这么说来,你们家主子,还真是无辜的很!”沈千寻鄙夷道,“反倒是我和我娘,背了原罪,必须要偿还一样!”
阿呆悲叹:“王妃,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命,宛家和宇文家征战不休,可是,易时易地,他们本就不该有那么深的仇恨不是吗?你自己也说过的,现在既然你和主子有这么一段情缘,这是命定的缘份,又何必苦苦纠结于上一辈的恩仇?”
“一直纠结的人,不是我们宛家,是你们宇文家吧?”沈千寻没好气的回,“你们寻仇千里,苦苦相逼,怎么反说我们纠结呢?”
阿呆哑口无言,苦笑道:“我说不过你!我只是不想看你们分开,一对相爱的人……”
“我不爱他!”沈千寻飞快的打断他的话。
“不爱……”阿呆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床上的龙天语,嘴角微弯。
“好吧,不爱。”他笑,“不爱就不爱好了,王妃干嘛生那么大气啊!主子是没什么可爱的,他这人做事拖泥带水,当断不断,为了向仇人之女表白,弄得自己那么被动,显些坏了大事,因为人家不理他,还没出息的在那里哭,这样的男人,又笨又没出息,有什么好爱的?”
沈千寻冷冷的瞧着他:“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阿呆低眉顺眼的答。
“说完了就滚!”沈千寻恶狠狠的瞪着他。
“马上滚!”阿呆转身,身后沈千寻却又叫:“回来!”
“王妃有何吩咐?”阿呆飞快转回。
沈千寻掠了床上的龙天语一眼,冷声道:“去找只毯子来,给他盖上,另外,让碧萝碧英煮些清淡的饮食来,等他醒了,喂他吃,还有,这里的药材不够,你要派个人去山下抓药!”
阿呆嘿嘿的笑开了。
这是不爱的表现吗?这明明是很爱好不好?
“笑什么笑?还不快去办!”沈千寻柳眉倒竖。
“属下马上去办!”阿呆轻笑一声,很快便没了人影。
沈千寻轻叹一声,坐了下来,出神的盯着龙天语看。
这张脸,是她曾深深烙在心里的,可是,经过这两个月的刻意遗忘,她突然发现,她都快忘了他的模样。
如今再见,便觉往事如烟弥漫,那些甜蜜缠绵,那些温柔缱绻,那些嘻笑怒骂,吵架斗嘴的日子,交混在一起,于如今想来,竟有别样滋味上心头,一时也说不出是怨还是恋,是酸还是甜。
正神思飞扬之际,忽听龙天语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躲闪不及,与他撞在一处,他扬唇笑:“你偷看我?”
“我没那么闲!”沈千寻嫌弃道:“被人揍成猪头一样的脸,又脏又臭,有什么好看?”
“我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就算又脏又臭,也比普通人看起来要漂亮的!”龙天语不以为然的耸肩,歪头瞅了瞅四周,又问:“这是哪儿?”
“地狱!”沈千寻恶声恶气的回,“你被我一拳捣死了,现正在阴曹地府待着,准备下油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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