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那么多废话?
冷沐真一个白眼,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屋底下的声音,“混账,朕不是说过了,不管你怎么处置,此事都不能传到冷老太君耳中么?!”
皇帝这一阵大发雷霆,像是话里有话,冷沐真听不明白,宁蝾却心领神会。
看来这么些年过来,皇帝也对质子一事有所怀疑,想方设法要阻断冷族与凌晟的邦交。
此事已经传到老太君耳中了?云狂显然不知,一瞬笑凝,无辜地跪倒在地,“皇上明察,臣从来不曾透露消息呀!”
原来云狂是个缺心眼!冷沐真偷笑,就这种缺心眼,也配跟冷族斗?
皇帝实在没工夫笑,听罢他的话,再次雷霆大怒,“混账,你不透露消息,难道别人就不会透露消息么?想救寒小儿者千千万,你若想办成此事,就该全部挡住!”
千千万人想救冷亦寒,而他只有孤身一人,这怎么挡?
云狂不满地嘀咕几句,全部被皇帝听了去,一只玉壶丢了下来,直直撞破了他的头,“混账混账,连这本事都没有,凭什么做宗正丞,凭什么辅佐朕?”
也不知是谁任命的宗正丞!
云狂心下不悦,若非救妹妹,他才不会踏入朝廷!
反正妹妹也救完了,他又不是杀冷亦寒的料,干脆就此辞官。
打从当了这个宗正丞,除了晚上与丫头欢愉,其他时候都没法闲下来,连陪妹妹的时间都少了。
妹妹又忌讳,到了晚上便不见面了。
如此,只能他尽快辞官了。
想着妹妹,云狂先是一拜,才斗胆提出,“臣无能为宗正丞、无能为皇上效力,还望皇上准臣辞官!”
“辞官?”皇帝一个反问。
冷亦寒没解决掉,还给他留下这么大的麻烦。这云狂虽然无能,小聪明还是有的,竟知道知难而退、全身而退!
瞧着他忐忑的神情,皇帝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无能为朕效力者,朕不仅会让他辞官,还会要了他的命!”
冷亦寒的命,皇帝取不走。但要云狂的命,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云狂显然被吓住,先是一愣,继而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没有抱负,只愿日日陪着妹妹,臣真的不想做宗正丞,还请皇上成全吧!”
“那好,”皇帝悠悠神色,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龙井,轻啜了一口,“那朕就成全爱卿和柔儿,让你们在阴曹地府相依为命!”
要他的性命就算了,连妹妹的性命也不放过么?
他早知道,踏入官场,就注定了每步的如履薄冰。踏入官场,就注定了性命不再属于自己!
只是没想到,连妹妹也会被他牵连。
云狂没了办法,只好依声应下,“臣与柔儿都不想死,还请皇上宽恕,臣今后一定竭尽所能!”
皇帝轻应了一声,不知何时,已经减了杀气,恢复了平时的肃意,“这次咱们不要来明的,不然被老太君知晓,又是一阵闹腾。”
云狂应声,“皇上的意思是?”
混账,不要来明的,自然就是来暗的!至于方式方法,难道还要皇帝想么?
还没骂出口,云狂便先意识到言语有错,立马改口,“臣明白皇上的意思,趁着月黑风高,悄悄地让冷世子猝死,越快越好!”
终于开窍了一次,也不知将此事交给这个蠢货,能不能办成。
皇帝有些不放心,遂提醒一句,“尚书令给你留的护卫,你适当地用上,不要单独行动!”
毕竟云狂没有修习过心法,冷亦寒的武功又不弱,单独行动,一定会打草惊蛇。
没想到皇帝这么固执,一招不行又一招,非要杀死冷亦寒不可。
冷沐真不由疑惑,“皇帝跟哥哥,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宁蝾心知,面上却不表露,“你那哥哥,十分讨人厌,皇帝厌恶也是寻常!”
明明是他瞧人不爽,冷沐真撇撇嘴,心下想着哥哥的安危,便懒得与宁蝾计较了。
“皇上说要杀了哥哥,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阻止云狂吧?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呀!”冷沐真无奈。
宁蝾却哼哼几声,事不关己地一笑,“不是咱们怎么办,而是你怎么办。冷亦寒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要救?凭什么替他解决根本问题?”
“你!”冷沐真一恼,刚刚还带她回冷府,紧急求书信救冷亦寒,现下又落井下石!
宁蝾悠悠一笑,“除非你要嫁给我,那么他就是我未来的大舅子。如此,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说他落井下石,他还真的趁火打劫呀!
冷沐真没好气地一哼,“本小姐的哥哥,你爱救不救!”说着,指了指底下,“不是说要闹皇帝么?怎么闹?”
想起闹皇帝,宁蝾又起了兴致,“需要结合咱俩的功力,才能闹得过皇帝。”
说得跟哪吒闹海似的,冷沐真依旧不懂,“怎么结合?”
此时,云狂已经依着皇帝的吩咐,退下去办暗杀的事。
屋内的下人,也都被皇帝遣走。想着老太君的事,皇帝便想一个人静一静。
突然,茶壶盖子一启,皇帝不防,茶壶内的龙井全部泼到了他的脸上!
“啊!”皇帝大叫一声,龙井还烫,差点烫坏了他的龙颜。
李佺闻声而来,刚到了门口,又被皇帝叫停,“朕与老太君叙话,你们不许打扰!”
伺候了皇帝几十年,对于主子和老太君的事,他几乎了如指掌。
听罢主子的话,屋里头又不见老太君的身影,他便知道老太君又开始耍脾气了。
这些年来,老太君每每发脾气,主子都尽量让着。他一个奴才,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向屋内一拜,“皇上这几日操劳辛苦,还请老太君体谅啊!”
他没有明说,语气却十分诚恳,像是在向老太君求饶。
皇帝听得不悦,拂拂手让他退下,一边拭去脸上的茶水,一边自己也开始求饶,“梨儿啊,这么些年了,你还是改不了脾气么?朕知道你生气,朕......朕只是为了锻炼一下寒小儿,并非真想杀死他。你......你明白朕的苦心么?”
而此时的屋顶,宁蝾正与冷沐真合力,营造出老太君闹脾气的假象。
不试不知道,原来这些年,跟皇帝闹腾的,并非真正的老太君。而是宁蝾这个丧门星,结合某一位高手的内力,一直诓骗皇帝!
怪不得这么多年,老太君无意,皇帝却放弃不了。合着是宁蝾作祟,这么一闹腾,看像是情侣之间的吵架。
每每皇帝心如死灰,“老太君”便闹腾一下,皇帝又苦又喜。苦在自己受罪,喜在老太君还是喜欢他的。
如此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受着宁蝾的摆布。怪不得宁蝾如此嚣张,原来一直操控着皇帝!
皇帝话罢,突然椅子一起,直直向皇帝的双腿打去。皇帝警觉,却不躲开,生生受了一击,被迫跪了下来。
四年了,她都不曾闹腾。本以为她对他已经无意,原来是他多虑了。
只是每每闹腾,都弄得他苦不堪言,又喜又悲,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帝无奈跪着,“梨儿,我感应到你的内力了,也知道是你。你出来,咱们好好说说,不要闹脾气了,好么?”
每次闹脾气,他都是这么劝。可没有一次,老太君真正现身。
皇帝早习惯了,对老太君的现身,也没抱希望。
突然一只搓衣板横空飞来,皇帝的双膝被内力一抬一落,准确地跪在了搓衣板上。
宁蝾一看,不禁一个激灵,没想到丫头如此狠心!
冷沐真一笑,老婆教训老公,怎么可以少了搓衣板呢?
除了“老太君”,也没人敢让皇帝跪搓衣板。这是冷沐真第一次动手,也是皇帝第一次跪搓衣板。
前所未有的痛意袭来,皇帝不由蹙眉,“梨儿,你要的东西,朕已经命人全部送去冷府了。你若不满意,或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朕,朕都满足你,好不好?”
这句话是忍痛说的,说得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突然一个鸡毛掸子横空飞来,直接扇了皇帝几个巴掌。
想着是梨儿扇的,皇帝也没什么计较,只无奈捂着脸,“梨儿,无论什么事朕都答应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直接说,不要再闹脾气了!”
话落,又是几只鸡毛掸子,狠狠打了皇帝几下。隔着衣裳,咋皇帝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
这些苦,这么些年,皇帝都受惯了。
宁蝾想着,要给皇帝来个不一样的,不然白当几天廷尉丞!
这时,一只锦盒飞了进来,自动启了盖子。
皇帝一瞧,里头乃是几只虫子。
却不能小瞧了这些虫子,尽是一些吃肉的虫子,一旦碰到人肉,便是凌迟之痛!
皇帝顿时慌了神,“梨......梨儿,这......这玩得太大!”
话落,一只虫子被内力抓起,一步步接近皇帝的领口,似乎想从领口爬进去。
老太君的狠心,皇帝一向知道,却又不敢退,连忙求饶,“行了行了,朕知道了、朕不杀寒小儿、也不考验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