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宁国公的催促,老太君先一步回到席位。
要她装出吃醋的样子,还真是难为她,以免露出马脚,叫皇帝看出来,还是赶快回去比较好!
见她拄着拐杖回去,皇帝亦是归席。
这时,诸位大臣、贵族已经起身,并回到了席位,不过话题还是围绕着今日的要事。
“瞧瞧,席间宁世子给大小姐夹菜、大小姐给宁世子倒酒,两人其乐融融,连神仙都羡慕这般情深意重!”
“他们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义,早该定亲了,怎会拖到现在?”
“听说是四年前遭了变故,不知是何变故。不过四年来,两人深情不变,真是令人感动呢!”
“外头人早有传言,说两人绝配无双。未见时,我还好奇,如今一看,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如今谈话的,都是小辈,言语自然有些稚气。
皇帝落座之后,他们也就渐渐安静下来。
宁国公喝了几口烈酒,也生出几分微醉,不过今日要办大事,他还是保持着基本的清醒,“皇上与老太君商讨许久,可是决定了赐婚的事?”
方才瞧着皇帝拉走老太君,老侯爷亦是心下一惊。
一直以来,皇帝对上老太君,都是凡事让三分的。如今他们单独谈话,皇帝不会被劝服了吧?
深怕皇帝冲动答应,老侯爷斗胆提醒道,“圣旨一下,犹如板上钉钉。赐婚之事,皇上还需深虑啊!”
看出了皇帝的为难,中书令也忙说话,“记得四年前,皇上曾为晋王和冷大小姐赐婚吧?当时亦是下了圣旨么?”
换作之前,提及这种旧事,南宫墨还会得意几句。
如今一提,他便想起冷沐真的冷情之语。他们的赐婚,于她而言不过替罪羔羊四字,而于他而言,不过自作多情罢了!
南宫墨默然,老侯爷却接上了话,“是啊,当时亦是圣旨赐婚的,只是冷大小姐失踪后,便作废了圣旨!”
中书令点头一笑,“当时是迫于无奈,皇上以为大小姐回不来了,为了考虑南宫族的香火、晋王一脉有后,所以取消了婚约。
如今大小姐相安无事,却不配晋王。按理来说,晋王曾与大小姐定情,大小姐要嫁别人,应该经过晋王的同意!”
他倒是坐着说话不腰疼,这是冷族和宁族的婚事,何故要南宫族人掺和?
皇帝身为一国之主,他们要经过他赐婚倒也罢了,南宫墨算什么东西?配决定他们的婚事?
宁蝾呵呵一笑,“中书令又喝多了?起身的时候可要当心啊,省得摔下了深湖,尸骨无存!”
又现宁蝾的毒舌,中书令习以为常,也不能反驳什么。
并非他没有反驳的话,只是他了解宁蝾。所谓毒舌,只是一个警告,他若得寸进尺,宁蝾就要动真格的了!
外族人对于宁族心经的恐惧,打从宁族心经创始到现在都没有变,中书令亦是忌惮的。
老侯爷却是无惧,笑着看向自己的宝贝孙儿,“墨儿,你倒说说,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这么一问,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南宫墨身上。
以往被这么多人关注,南宫墨是骄傲自豪的,如今却吓出一身冷汗。
从生下到现在,南宫墨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自从今日,发现自己对冷沐真的心,他便不想放弃,但更不想参与她与宁蝾的爱恋。
原想说同意,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老侯爷的神色亦是凌厉,虽保持着宠溺的笑意,却透着几分威胁。
冷族的财富,一直被南宫族所觊觎,老侯爷的心思,南宫墨自然知晓。
只是如今的情况,他不能说同意、也不能说不同意。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一直默然。
南宫墨虽说阴险狡诈,但对于他们的婚事,一向不会优柔寡断。如今却沉默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为难了?他居然会为难?为什么会为难?是不想说同意、还是不想说不同意?
“荒唐!”老太君先一步训道,“由同辈人决定婚事,岂非无视我等长辈?南宫老侯爷这么问话,未免太欠考虑了!”
皇帝立时应和,“是啊,哪有同辈决定同辈婚事的道理?老侯爷莫不是酒醉了,竟开起小辈的玩笑?”
原只是配合地一应和,谁知老太君立时转向矛头,“老侯爷开玩笑倒是小事,皇帝若再耽误婚事,可就是大事了!”
说着,话锋一转,“我们两家成亲,也非必须经过皇帝。若皇帝一直优柔寡断,那我这个老太婆只好自作主张,替两位小辈办婚事了!”
她一向言出必行,皇帝了解,老太君做得到自作主张,立时慌了阵脚,“梨儿莫急,朕可从没说过耽误婚事......”
老太君这才满意地点头,“那等皇帝回宫,便拟好圣旨,由李佺亲自宣读吧!毕竟是两大家族,皇帝不会寒掺了我们吧?”
“自然不会......”皇帝袖中的双手一握,下意识将冷汗擦在龙袍上,“这些都是后话,依朕之见,婚事不急。沐丫头虽已经及笄,却未曾行过及笄礼吧?”
及笄礼自然行过,不过是在魔宫,由魔尊和三位长老亲自主持的。
但她毕竟是冷族嫡女,及笄礼自然要在冷族进行。
老太君点了点头,脸色微微一沉,“那又如何?”
听着她傲然的语调,皇帝不曾气恼,反而自己语气弱了几分,“通常女子成亲,都要行过及笄礼之后。再过四个月,便是沐丫头十七岁的生辰。以朕看来,及笄礼便放在十七岁的生辰上,行过之后马上举行婚礼,一刻都不耽误!”
说着,一扫席间诸位,“你们觉得如何?”
南宫侯爷突然伸手入怀,竟从怀中取出一本黄历,作势看了一会儿,继而一笑,“皇上果然英明,今年九月甘一之后,便是连着两日的黄道吉日!”
既然是来搞破坏的,自然要带齐道具。
老侯爷伸长了脖子一看,亦是深沉一点头,“果然是连着两日的黄道吉日!”
宁国公嘴角轻笑,并不表态。
冷沐真则与宁蝾一个对眸,猜出了皇帝与南宫族人想拖延时间,亦是轻笑,“难为侯爷还记得我的生日,有心了!”
老太君则是伸手,从鸳鸯手中取来黄历,翻开细细看过,“九月甘二、甘三确实是黄道吉日,不过不是最早的黄道吉日!”
说着,细细看过最近的日子,最后睨向皇帝,“夏节之前,便有一个黄道吉日。依我看,皇帝今日下旨赐婚,那日连着及笄礼、婚礼一起办了吧!”
夏节之前?
冷沐真好奇地伸脖去看,居然就是后天.......虽说她也想嫁给宁蝾,但后天未免仓促了。
心里虽这么想,冷沐真却没有开口驳老太君的面子。因为她知晓,老太君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皇帝!
宁国公亦是知晓,不过还是附和道,“依我看,后日正是极好的日子。及笄礼、婚礼、夏节一气呵成,算是三喜临门了!”
后日.......皇帝不露声色地一笑,“后日确实挺好,只是过于仓促了。不若这样吧,夏节之后便有一个黄道吉日,朕在那日下旨赐婚,公示天下。至于婚礼便不急了,总要置办好了彩礼、嫁妆,绝不能怠慢了蝾小儿和沐丫头呀!”
这话说得倒有诚意,老太君与宁国公一个对眸,最后点了点头,“那就依皇上所言!”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妥协了,只有中书令知晓。夏节千夜冥进京,皇帝另有深谋......
总算落定了此事,皇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对了,朕听蝾小儿和寒小儿说,蝾小儿救了司徒族的嫡女回来,现如今寄住在荣亲王府?”
一提及司徒甯,冷亦寒便下意识回答,“回皇上的话,司徒族的嫡女,现如今住在荣亲王府的客房。”
话落,立时受到老太君一个瞪眼。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多话,冷亦寒马上闭了口。
注意到皇帝的眼神,睨在自己身上,宁蝾则是浅浅一笑,“皇上想说什么?”
“没什么。”皇帝亦是一笑,“你既要娶妻,顺便给你纳个妾,双喜临门岂不更好?”
听着这话,老太君不由恼怒,“纳妾的事上,皇帝倒积极许多!”
皇帝则是尴尬一笑,“朕不过玩笑一句,蝾小儿若中意司徒族的小姐,一起成全了,岂不美哉?”
宁蝾放下酒杯,一眼不睨皇帝,而是转向丫头一笑,“那位司徒族的小姐,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皇上若要成全,成全我与沐儿就够了!”
故意将话题转向冷沐真,无形给了皇帝压力。皇帝会意,只好不提此事,故作无事地讪讪一笑,“对了,既然寄住在冷府,那便是冷府的宾客。今日晚宴热闹,怎不见司徒族小姐前来?”
冷亦寒不好答话,宁蝾又不屑答话,冷沐真只好无奈答道,“她重伤在身,不方便出席。”
皇帝明白地一点头,“既是凌晟友人,朕便亲自探望探望她!”说着,吩咐李佺,“回岸,移驾荣亲王府的客房!”
冷沐真微微颦眉,皇帝又要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