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荣亲王与冷莲急急离去的身影,冷亦寒一改好儿子的面色,眸光跟着一冷,“忧不相干之人、恶至亲之骨肉,天底下最不称职的父王,非你莫属了!”
想着,再次瞧了一眼内室,望着妹妹瘦小却曼妙的身影,一股心疼顿时漫了上来,“这些年你受苦了,从今以后,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这时的雨越下越小,不久天空便绽放一阵温暖。春雨总是这样一阵一阵,一场便换新一片绿色。
冷沐真大步流星进了内室,习惯似地找了一张椅子,刚要沾屁股,突然椅子一动,后退了一步。
幸好没有坐下去,不然就该摔得屁股开花了!
冷沐真心下想着,埋怨地瞪了老太君一眼,“你幼不幼稚,我不就是找个椅子坐坐嘛!”
没想到老太君隔空移物的本事,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果然名不虚传!
这样想着,便听老太君冷冷一哼,“下次再装死,就别再进冷府大门!”
只见老太君拄着木拐,撩开珠帘,踉踉跄跄走来。虽满口怒意,脸上却不见真正的怒色。
冷沐真上前扶她,随即玩味地一笑,“怎么?吓到您老了?”
瞧着她得逞的嘲笑,老太君一火,腾出一只手推开她殷情的双手,“你死没死,与我不相干,也没有吓到没吓到一说!”
嘴硬!冷沐真呵呵呵地笑起来,脸上嘲味十足,“祖母真的没被吓到?我怎么听说某个老婆子,一听我死了,当场就昏过去了呢?”
“什么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也没个忌讳!”老太君立马训斥一句,给了她一个恼怒的眼神,走至罗汉床边,盘腿而坐。
拉着丫头也坐下,老太君才一转和蔼,“好端端的,李佺怎么会来报说你没了呢?”
冷沐真无谓地吹了吹口哨,“我让他故意吓吓你呗,联合把你吓死了,冷府财富正好一人一半儿!”
一听这话,老太君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你个死丫头,说正经的,不许胡说八道!”
说着,挥拐就要打她。
冷沐真一惊,忙伸手握住拐杖,才松了一口气,“我不就玩笑一句嘛,连玩笑都不让人开啊?”
“死丫头,快说!”老太君也舍不得真打,随即放下拐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冷沐真只好乖乖将昨晚的事、今早的事说了一通,不过省略了服毒、催眠术等等暴露身份的细节。
一听只是孙女的计谋,老太君才彻底放了心,细细想了想又问,“既然昨晚你就醒了,为何至今都没人告知冷府?我还以为……”
她欲言又止,满脸担忧,冷沐真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今早李佺受命告知冷府,出门就被我拦下了。我想着你这老婆子不见我,这回一定要气死你、急死你,哈哈哈!”
“老婆子长老婆子短的,外出三年连祖母都不唤了,你这不孝孙女!”老太君再次被她激怒,执起拐杖又想打她。
正逢冷亦寒进来,及时拦住了拐杖,“祖母莫怒,真儿并没有恶意!”
“你倒关心她!”老太君收了拐杖,不冷不淡地瞧了他一眼,“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走了?”
冷亦寒点了点头,看到老太君赐座的手势,才恭首入座,“父王听说薛姨娘出了事,与冷莲一同去宗正院了。”
“凭他的蠢笨脑子,还想从宗正院救人?”老太君毫不留情地数落一句,满脸只剩下不屑。
冷亦寒动了动嘴角,恭着头什么也不接。
“有好戏看!”冷沐真笑得站起来,蹦蹦跳跳要去看好戏,却被老太君喊住,“蠢笨对上蠢笨,没什么好戏,你给我回来!”
冷沐真却不听,转头冲她吐了吐舌头,“就不回来、就不回来,气死你!”
眼见着老太君恼怒劲又该上头,冷亦寒忙伸手安抚安抚她的背,“祖母刚醒,还是要多休息一会儿。真儿不会去宗正院捣乱的,由孙儿亲自看着,祖母尽管放心。”
说罢,又向冷沐真使了个眼色,“咱们不是约好了,要去醉仙楼吗?还不跟祖母拜退?”
什么?拜退?
拜退的意思,就是要拜咯?冷沐真嫌弃地撇撇嘴,正要说不拜,老太君便先一步发话,“沐丫头没空上街,你一个人去吃吧!”
说着,指了指一旁桌上,高高一叠书折,“这是我给你找的教书先生,你选出三位来,从今天开始,早午晚轮番教你!”
看着一叠近半个人高的书折,冷沐真吓得愣在一处,久久才蹦出三个字,“你疯啦?”
那么多的书折,冷亦寒也顿时惊住,没想到祖母为了妹妹的学习,如此尽心地找了这么多教书先生!
看了看表情同步的兄妹俩,老太君见怪不怪地嗔一眼,“寒小儿,你帮着沐丫头一起选,选三个镇得住沐丫头的教书先生。从今日起,沐丫头要做一个德才兼备的名门闺秀!”
冷沐真不依转过头,悠悠扔出一句,“我不认得字!”
都传她是文武不通的废物,不认得字也正常,正好拿来当借口!
“那就让寒小儿选!”老太君笃定,唤了清燕进来,“把这些搬去偏房,让寒小儿仔细选!”
清燕看了看老太君,又看了看冷亦寒,随即应声,“是。”
冷亦寒不像冷沐真,他可不敢违抗祖母的命令,只能跟着清燕而去。
硬的不行,冷沐真只好来软的,转回身子换做一脸撒娇,语气也跟着软绵绵起来,“祖母,我不要什么教书先生!”
说着,坐上罗汉床贴近祖母,用身子蹭了蹭她的衣裳,“祖母听过一事吗?以前有家小姐,请了教书先生在家,就被那教书先生欺负了整整三天三夜!是那个欺负、不是单纯的欺负哦!”
这不知廉耻的话,连老太君听来都替她难为情,亏她还说脸不红脖子也不粗!
老太君又嗔她一眼,瞧着她天真的眸子,只能无奈一笑,“小小女孩,懂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若担心这个,我给你找几个女的教书先生也无妨!”
“女的也危险啊!”冷沐真神色笃定,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调,“祖母没听说那件事吗?有家小姐,请了一个女的教书先生,结果就被先生用手指……啧啧啧,生生地没了女子贞洁,说出去都丢人,居然是被女教书先生欺负的!”
瞧着她说得有模有样的样子,老太君听得极其无奈,“你这脑袋,成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冷沐真故作委屈地一嘟嘴,“祖母没听说过,不代表不会发生呀!你瞧瞧你孙女,够不够美丽动人?够不够打动男子?万一发生了那种事,可没地儿买后悔药!”
“乌鸦嘴,胡说八道!”老太君嗔骂一句,面上却掩不住开始担心。
女子贞洁最重要,虽说丫头说的事闻所未闻,但世事总是难料,保不齐不会发生。
看来教书先生不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正想着,冷沐真突然试探地问了一句,“祖母与皇上,曾经有过什么关系吗?”
一听这话,虽然声调极小,老太君还是一惊,连忙催动真气,将前厅大门一关!
见她反常的表现,冷沐真更觉有猫腻,立马做了更进一步的猜测,“祖母,你与皇上不会做过夫妻吧?”
“胡说什么?言语无状,一点忌讳也无!”老太君这回是真恼了,没想到被亲孙女疑心这事,马上摊牌一句,“我可没做过对不起老头的事!”
既然没做,那为什么冷老头子放着荣华富贵不要,跑去魔宫当魔尊?
冷沐真一脸不信,“真的没做过?”
老太君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没做过!”
冷沐真依旧一脸不信,“那哪来的我?”
敢情这丫头是确定了,居然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老太君一脸复杂的情绪,满心的无奈,“你自然是你父王和母后生出来的!”
冷沐真点点头,神情不变地又问,“那父王是皇上亲生的吗?”
“皇上亲生的是太子、是皇子,你有没有脑子?”老太君恼地骂了一句,伸手在她额上敲了一记,“你再胡说,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冷沐真吃痛地一缩脑袋,没大没小地回敲了她一记,“你感受感受,疼不疼,万一被你敲笨了怎么办?”
老太君也吃痛地一缩,继而哼了一声,“成天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笨了正好!”
骂归骂,老太君很快正了色,秀眉微微一颦,“是不是皇帝跟你说了什么?”
冷沐真细细一想,继而摇了摇头,“他倒没明说什么,只是……”
话至此处,脑中突然浮现东宫的情景,皇帝口口声声说魔尊就是冷老头子。
要不要告诉老太君呢?
正想着,老太君便问,“只是什么?”
想想还是不说,冷沐真继续道,“只是皇帝对我异常关心,不仅处处包容,还事事顺我、想方设法保着我。还有,宫宴时,他见我穿着香锦娇梨裙,就赏了我一堆浅黄裙子!若我不是他的亲孙女,她为何对我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