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他,”君倾沉声问,“我哥当年也参与了这事对不对?他不是实验对象,那他……”
剩下的话君倾没有说出口,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是真的。
“你猜的没错。”凌烨显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夜凌,和夜爵一样,是当年那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凌烨的目光在这密室里扫了一圈,“这里就是当时的主实验场,找到这天麓山遗迹,并且把这宫殿的地下密室开发为实验基地的人,都是他。”
君倾猛然握紧了拳想也不想便出口反驳,“不可能!”
他不会做那种事!把年幼的小孩儿改造成武器什么的,那么残忍的事情,哥哥他绝对不会做的!她想要这么反驳,可是嗓子却如同被卡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正如之前宿夜所说,她不了解夜凌,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哥哥,知道他到天灵界来为她找寻治病之法,其他的,关于他的事情,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瞧你,”凌烨站起身走到她手边拉起她的手,掰开她攥得紧紧的手指,看着她掌心那被掐的近乎要出血的红痕,眉心微拧,小心的给她揉着,“瞎想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我的命都是你哥哥救的,他不是……”
凌烨说到这儿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至少他不是坏人,也永远都是我的恩人。”
君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当年在这遗迹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必这么折磨你自己呢,”凌烨握住她的手,“知道了那些,你又能改变什么?”
“我要知道真相!”君倾甩开他的手,“总好过被你像骗傻子一样瞒着戏弄。”
凌烨垂眸望着自己被君倾甩开的手,低笑一声,“你终究还是觉得我骗了你。”
君倾抿了抿唇没有应声,只听着凌烨说道,“乾坤剑断剑出世是在八年前,选择实验基地和挑选实验对象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实验正式开始实施,被称为御乾计划。”
“为了不引起其他几大盟国的怀疑,对外面的说法是到这天麓山遗迹来寻找宝藏。而我和宿夜,凤鸠,叶扬,还有另一个孩子被带来的时候,还满心以为我们是来这遗迹参加历练的。”
凌烨的语气明显带着自嘲的意味。
君倾却是心中暗惊,她没想到,宿夜凤鸠,包括那临天城御灵阁的叶扬也都是当年的实验对象,而且,一共五个孩子,凌烨只说了四个,那另外一个……
“直到被带入这实验基地,他们要让我们其中的一个最先进行与乾坤剑的融合实验。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本我们是被当成了实验品,”
凌烨继续说着,“我们几个里最大的是我,而最小的一个只有三岁。我们都很害怕,只有最小的那个孩子,因为还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是我们当中最安静的一个。也因此,他被带走,第一个进行试验。”
凌烨指了指这密室东边儿的角落,“当时试验仪器就摆在那里,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身上被插满各种管子,然后被关进一个装满液体的透明箱子里。”
君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剩下我们四个如同惊弓之鸟,人人自危,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是下一个要被关在那箱子里的人。”
凌烨的语气平静,眸光却深的看不出情绪,“他们把我们关在旁边另一个密室的铁笼子里,用铁链子把我们拴住,防止我们逃跑。更有人一直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别说是密谋逃跑,就是自杀都不能。”
“那,”君倾有些不确定的问,“是我哥把你们救出来的?”
“对!”凌烨的眸子半眯着,眸光迷蒙,似乎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中,“原本我们都快要绝望了,他却下药迷昏了实验基地的所有人,把我们从笼子里放出来,说要放我们出去。”
“当时他说,人体武器的制作方法根本都还没有研究成熟,那第一个被当做实验体的孩子眼看都已经要不行了,他不能让我们也把性命搭进去,所以他要放我们走。”
“那后来呢?”君倾追问,“你们不是都逃出来了,那为什么我哥……”
“我们逃跑并没有成功,”凌烨语气沉黯,“到遗迹门口的时候,圣灵殿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夜凌他把我们推出遗迹,他留下给我们断后,把遗迹封锁了。”
“那我哥哥是被……”难不成是夜爵那些人对哥哥下了杀手?
“我们逃出去之后,原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不料次日,夜爵他们那些人也都从遗迹里逃了出来,”凌烨自嘲的说道,“怎么说,他当时也还和我一个姓,我去问他夜凌的消息。他说,这遗迹里发生了暴动,突然有大量灵兽涌现,他们逃了出来,夜凌却被灵兽群包围了。”
“我当时想要进来再看看情况的,可是那时遗迹的封印已经再次被封锁了,那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所以只能等,等遗迹再次开启的时机,”凌烨对君倾笑了笑,“这一等,就是七年,我知道你会来,却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
“你特意带着我到这里来,就是因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夜爵想要得到我,也是一样的原因,因为我是他妹妹,说不定能找到一些你们没有留意的线索,”君倾指了指那只有她能碰触到的法阵,“就像这个。”
凌烨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不否认有这一点儿考虑。”
“事实证明,你们的如意算盘也没打错,这确实是只有我才能发现的东西,”君倾望着那处法阵,深吸一口气,“所谓能让我听话的契蝶,其实对我根本没有一点儿威胁的作用。这一段时间来,装作对我一无所知的样子演这场戏,还真是辛苦你了。”
凌烨紧紧的凝着她,君倾却是笑着,“你唯一没有骗我的,就是我们的债务关系。和你到这里走这一遭,也算是被你利用了一回,从这儿出去,我们就两清吧。”
“两清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再不相干的意思,”君倾语气清冷,一字一句,冷若冰凿,“哥哥的事情弄清楚之后,我会离开,如果可能的话,也请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密室里如死一般的静默,半晌才听凌烨开了口,恢复了他一贯的那轻佻的语气,如同两人之间的隔阂根本不存在一般,“那可不行啊,爷还想见你,怎么办?”
君倾也是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放心,我一定会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说完她不再理会凌烨的反应,直接唤了绯焰进来,“这法阵要怎么解?”
“这个可不好说,”绯焰小爷挑挑眉,“不同的法阵有不同的解法,它是针对你的,想要解开,也只能靠你自己。”
君倾想了想,尝试着朝那法阵滴血,却没有反应。她仔细摸索着,摸出那法阵的大概轮廓,也辨认出那是一个并不算大的箱子,似乎放在什么台子之上。
摸索,试探,半晌之后,倒还真让她发现了线索。按下台子上的一处突起,那箱子便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君倾也不避讳,直接挑开那箱子的搭扣,只看到雪白的皮毛上,放着一只木雕的小鸟。
那木鸟不过一个巴掌大,雕工很粗糙,也不知是什么木料制成,右边的翅膀被摔断了,鸟头上还隐隐有着细小的牙印。
君倾拿着那木鸟仔细看了半晌,语气肯定的说道,“这是我的玩具,家中还存放了一个,和这鸟模样相仿,雕工却要好些。”
爹娘曾经还拿那玩具打趣过她,说她刚长出牙的时候,就爱乱咬东西。哥哥送给她一个木雕小鸟,整日被她咬着。
哥哥怕那小鸟脏,她咬了吃坏肚子,想要拿回来,她却不肯给,后来被哥哥气急了,她扬手就把那小鸟给摔了,翅膀都给摔断了。
眼看小鸟残了,她就哭的更起劲儿了,连着闹了几日,连嗓子都哭哑了,把哥哥心疼的不行。又给她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鸟往她嘴里塞,这才止住她哭。
后来的那个小鸟被父母收在了她旧时的玩具柜里,而那只最早的,被她摔断翅膀的小鸟,想来就是现在她手里的这个了。
“我哥当年在这遗迹里,一定还发生过别的什么事,”君倾的指尖轻轻在那木雕小鸟上摩挲着,“至少不是如夜爵所说被灵兽包围葬身兽腹。”
她指尖上之前划破的伤口还没有愈合,随着她摩挲那小鸟的动作,有血丝沾染到那木雕小鸟上。
那小鸟的周身散发出一阵朦胧的淡金色光晕,竟如同活了一般,拍打着半边儿翅膀从君倾的掌心飞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密室外飞去。
君倾微微一竟,忙快步跟了上去,“它说不定是想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