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问下去,小安子已经哭丧着脸转了回来,他有些委屈的说了几句,竟是枢念嫌他会乱事,将他赶了回来。
“皇上让徐祁烟徐大人全权负责调度人马在全国搜索郡主,皇上则亲自带着人往汾椋而去。”小安子叹了口气,“眉妃娘娘可能尚在人间,皇上猜郡主有可能是投奔眉妃而去。”
杜谦讶异的挑眉,虽然当初也明白徐栖眉不可能死,但他却当真没想到枢念连徐栖眉现在身在何处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既然有了眉目,安公公又何必愁眉苦脸!”柳昱闻听有了消息,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放松下来,杜谦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跟着点头。
“可是皇上他……”小安子抖了抖眉毛,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只是却依然紧皱着眉,“皇上他身子骨不好,出门在外也不带着太医,奴才实在是怕他……”
杜谦及柳昱闻言面上倒是有了惊色,这枢念虽为新君,但却已深得民心,四方归服,八方暂稳,虽然也有太子可以继位,可若是念帝出了事,那于端宥绝对是有害而无一益。
“皇上也太……”柳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句话未说完便发觉到了什么,忙闭口不谈,脸色有些尴尬,杜谦深深看了他一眼,低笑出声,“苏家的男人啊,都太执拗!”
当下,柳昱往刑部而去,杜谦却是和小安子一同进宫,小安子将手中的信交与杜谦,恭谨道,“大人,这是皇上临走前要奴才交给大人的。”
杜谦伸手将信拆开,只看了一眼,便轻轻笑了起来,“皇上倒是信我?难道就不怕我……”他眯着眼笑的狡黠,小安子跟着憨憨一笑,却什么话都没说。
话虽是如此,杜谦却还是依往常那边守在议事房,云卿和枢念的行踪由徐祁烟帮着掌控,朝内众臣便由他来试着安抚,所幸这样的先例并非没有,杜谦只说念帝已南下微服私访,当下就将几个心怀鬼胎的大臣惊的心内波涛翻涌。
江南之地富庶,帝都高官往往都急着将自己的人派到江南之地,为自己敛财,而枢念南下巡视的消息如惊雷般将人都炸了出来,一个个担心自己的丑事被曝,急忙派人传信给江南那边的人。
只是送出去的信却大多数被截下送进了穆华殿的议事房。
“皇上的法子,果然是好用。”杜谦笑的张扬,不假时日,端宥皇朝,定会呈现先祖当时的繁华盛世,爷爷,除了陪在秦太后身边,这还是你另一个愿望,不是吗?
他将那些信都一一放在案上,招过枢念留给他的人让他们一一去查清楚,想了想,还是觉得枢念的身体并不如他们预想的那么强壮,还是觉得该派个太医快马加鞭的赶过去,谁曾想他才点了文太医,让人火速送他到汾椋去,然而这事被小安子无意中得知,不由急的不停跺脚,连连说,错了,错了!
枢念其实并未继续往汾椋赶,而是大造他往汾椋江南之地赶去的假象,却在几个时辰后掉转了马头,直接往着祁阳方向而去。
临出城前,
他便先去了栖梧城守那里,向他询问昨晚出城的情况,城守只说昨晚出城的,的确是有祁阳质子寒秋的马车,因为寒秋身份尊贵,又有枢念的手谕,城守也不敢怎么要求检查,也便放了行。
可枢念却在深思熟虑后,反常理而行,给人以一种他确实南下的假象,却在过后不久,往祁阳追去。
他了解云卿,就如同云卿了解他一般。
两个人都能猜着彼此的心思两三分。
正如云卿考虑的,故意将眉妃还活着的消息稍稍透露给他,也是在有意无意间透露连衣和阿音和栖眉在一处,给他一种很想要和她们生活在一起的假象。在昨晚诱惑的他意乱情迷耗损着他的体力,算计着他在醒来后的勃然大怒,因为暴怒而失了缜密的思考,而一路往徐栖眉她们的隐居之地追去。
这是她为自己算计着的侥幸,直到和寒秋在栖梧城边看到他亲自带着人往汾椋之地追去,随后竟是连文太医也被人快马加鞭的送往汾椋后,她才示意寒秋的人起行。
“我们这是要去哪?”寒秋似乎开心的很,撩着马车的窗帘,她第一次看他笑的这么耀眼,天真的如同孩子。
“祁阳!”云卿深深看了他一眼,略皱了皱眉,因为昨晚的情事,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全身酸痛难耐,枢念虽然已经很温柔,可难以羞耻的地方还是疼的厉害,马车一颠一颠,频频让她痛的只能咬牙,隐忍着痛吟出声。
寒秋因为双腿被废,让人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几床锦被,他好侧躺着,只是他看云卿似乎忍的辛苦,他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面上却不动声色,往自己边上的空位置拍了拍,“难受?往这里来吧?”
云卿怔了怔,旋即摇摇头,将头转向窗外,眼神沉了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寒秋见她倔强,也不点破,只是惬意的侧躺在马车里,吃着下人送进来的果蔬,忽然开口道,“你说,皇上会一路追向汾椋,不会往这里追吗?”
“我不知道!”嘴角浮起抹苦笑,云卿眼里有些迷惑和不解,更多的,却是将要自由,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向往,那个人的心思,她不好猜到全部,或许他这会已经到了汾椋,找到了栖眉他们,可能已经想到中计了,往这边赶,或者……
他从一开始就是故布疑阵,要迷惑她和寒秋,可能,早在他们之前,等候多时,可不管怎样,她还是想走。
本来让寒秋帮着她离宫她便该跟他分道扬镳,可寒秋却说服她一起,只笑言说,既然出来了,是不是也该多陪他一段路,她想了想,祁阳这条路或许比走汾椋要安全些,就算到时候他派人追来,她也可以从祁阳那边绕道而行,而和寒秋一起,至少彼此有个照应,她因此,也便默许了两人一同上路。
路上过分的顺畅了些,只有偶尔赶往祁阳的商队被他们狠狠甩在后边,寒秋知道云卿骨子里的骄傲,知道她要强,也便不再明里暗里的要她坐到自己边上来,只是暗暗吩咐车夫下人将车速稍微放慢了些。
云卿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她本想让马车驶的越快越好,可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怕真要受不住,这样行了几日,等她感觉自己已无大碍后,便向车夫吩咐,要他将车赶快些。
端宥的人马似乎并没有追来,他们一路走来风平浪静可云卿却不敢掉以轻心,行事一如刚开始的小心,她和寒秋扮作一对姐弟,去往祁阳寻亲,本以为可以安然无恙抵达,却不料中途却碰上了大雨。
闪电一划,漆黑的夜幕立刻像是被割裂了般,开了个狰狞的口子,雷声轰隆隆的从天边传来,旋即便有如幕的雨丝扯落下来。
“爷,雨大了,咱们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客官啊,这雨一时半会还不会停,怕要下个一夜呢,小的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客栈,要不咱们去那里住一晚再走吧?”
风雨声太大,不一会就将人的说话声吹散了无踪,云卿与寒秋相互看了眼,也明白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也便答应下来。
等马车到了客栈那会,才发现这里竟然已经挤满了躲雨的人,幸亏还多了几间空房,车夫和寒秋的心腹小肖一间,云卿一间,寒秋一间。
寒秋因为腿脚不便,自然是留在房间里,云卿大概知道他喜欢吃些什么,便下楼来帮他问厨房要几个菜,因为天气冷,客栈大堂里已经燃起了加了盖的大火炉,好让客人取暖。
云卿要好了饭菜,让小二帮忙送进屋里去,往回走时,却听到火炉后边隐约传来些哭声,四周早已围了些人,一个个均是不忍的摇头,云卿一时好奇,凑了上去,经边上人解释,才知道这个才四岁的小孩竟是被他父母抛弃在这里了。
小孩子哭的伤心,身上穿着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的云锦,腰间的翠玉亦是价值不菲,想来家中非富即贵,却不知为何会被人狠心抛弃,众人一时都喃喃叹着可惜,眼中均露出怜惜的神色,可却没一个人愿意对这小孩伸出援手。
毕竟,谁都不想惹麻烦。
云卿自己本就是麻烦连连,若是再管了这档事,也不知会被怎么拖累,她本想转身就走,却止不住被那哭声哭的心酸,忍不住缓了脚步,小孩其实也很匆忙,边哭边往周围人脸上瞧,谁是真心相要帮他,谁只是看着热闹他还分的清楚,见云卿要走,哭叫着扑上来抱着她的腿句不让走,什么也不说,却只是哭。
云卿只好蹲下来,柔声安慰着,周围人见状,立刻左一句右一句的怂恿云卿将这孩子养着。
两个蹲着的人被围着的人遮掩,几乎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这边来,因此也便没多少人会去注意,那突然冲进来的十数个黑衣劲装的人。
“老板,一间上房!”有人重重抛下银两,然后齐刷刷的让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抱着一个昏迷过去的人匆匆进了客栈,老板只来得及看到那被抱着的人衣袍上繁复的金线绣纹,清秀斯文的面孔,以及那一张面孔上惨白惨白的一片及额上那若隐若现的疤痕,还想再看仔细些时,眼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