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是真没有想过千年夜自己会跑到三亚的海景别墅酒店里度过。
本来和季寥约好了要在首都最繁华最热闹的高楼上看人山人海,看车流如织,看灯火通明,看烟花灿烂,想象着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了,他们一次拥抱就是永远。
然而季寥的一个电话,就让之前所有的设想都化成泡影,而李赫只是在退票改签的时候不想更麻烦的换航空公司,结果就飞到了三亚。
这个偶然和意外的转折,突然让李赫觉得冥冥真的是个不可捉摸不可预测的东西。
傍晚,原本是漫步在首都的大街上的李赫赤着脚走在三亚的海滩上。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走在一起的还有换了便装的张纯。张纯正好是飞了三亚就休假,李赫下了飞机以后打电话约她,张纯爽快的也就答应了。
张纯最开始就是想表达一下谢意,本来两个人都没有联系,大家都忘了飞机上那点事儿,但这么偶然的都遇到了,总要有个吃饭的理由。
吃饭是张纯请的,她很坚持,李赫也就没有推辞。然后他请飞来飞去的张纯帮他推荐一家海景酒店,张纯带他到了地方,看到外面的沙滩很不错,两个人就去沙滩上散步,再然后又去酒吧喝酒,再然后,就一起回了酒店……
李赫不记得前世的千年之夜,自己又在干什么,那个曾经的灰头土脸的自己,也许是缩在宿舍里睡觉,也许是泡在学校后面的小网吧里包夜,也可能是在堕落街的镭射厅里看通宵电影,而到半夜的时候,镭射厅必然会放一些儿童不宜的东西。
但前世的李赫,绝对想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很任性的让航空公司帮他随机改签机票,然后就很随性的飞到了南方的海边,更不会想到那个只能在镭射厅里看儿童不宜的影片的自己,在这个千年之夜,和一个只见过第二次,相貌身材都很出色的空姐一边听着海浪的声音,一边做着儿童不宜的事情。
当李赫发现这个漂亮的空姐其实并不是很放得开的时候,他甚至充满了一种征服的快感。他用自己一波又一波的狂野,让那个美丽的空姐在一次次极乐的颤抖中沉沉睡去。那一刻,他忘了季寥,忘了凌清冽,忘了所有的小伙伴,也忘记了自己,忘记了究竟是前生还是后世。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遇上千年之夜,而不管是什么人,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千年之夜。
2000年的第一抹阳光,李赫是在三亚的海边看到的。
他住的那个酒店位置极好,拉开窗帘,眼前就是一片浅白色的沙滩,阳光就漫过海面,漫过沙滩,驻足在了李赫的窗外。在李赫的印象里,三亚的海滩也总是人山人海的,但这个时候,李赫窗外的海滩却很安静,安静得天亮之后他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
李赫在窗边站了多久,张纯就默默的在他身后看了他多久,直到李赫转过头来,她突然脸一红,想转过头去已经来不及了。这时的李赫赤着上身,可以看到他结实的肌肉,线条分明的轮廓,尽管他谈不上有多帅,但这样劲健的体魄,同样对女性充满了吸引力。
张纯处于职业需要,平时都是带妆上班,此时洗尽铅华,看起来没有在飞机上那么漂亮,却显得有几分清秀。和李赫对视一阵,她终究是败下阵来,把头转向了别处。然后她听到李赫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就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天亮之后,各自穿衣离去,彼此再无牵挂,就是这样吗?”
她不想对李赫说昨夜她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李赫也不过是她生命中第二个男人。她不想说她并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她不想说这么些年飞来飞去,遇到过很多主动约她但是被她拒绝了的坐头等舱的男人,她也不想说她之所以会跟李赫回酒店,只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
没必要说,所以就不说。
即使刚才提的那个问题,她也并不需要回答,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她知道对于一个偶遇的男人来说,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束方式。
但是李赫笑了笑,说:“我觉得不是,至少我们之间不是。更多的,是两个寂寞的灵魂机缘巧合的碰到了一起,而且彼此欣赏,互相吸引,于是在这个寂寞的时光里,彼此相依着取暖。也许这么说有点矫情,但这也是事实。”
张纯轻轻的笑了一下,说:“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要好过多了。成人的世界没有童话,明知道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但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觉得这比ons要好很多。”顿了顿,她问:“你很寂寞?”
李赫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转头看着窗外的日出,说:“我不知道,因为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就怕自己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在身边,所有的一切。有时候,明明身边有很多朋友,可我总会觉得冷清得厉害,我有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越亲近的人,越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你问我是不是寂寞,我想我是寂寞了。”
张纯沉默了一下,说:“可你看起来那么年轻,我甚至怀疑你有没有我的年龄大,为什么你说的话给我一种很沧桑的感觉?”
李赫哈哈一笑,伸手搂过张纯光洁的肩膀,说:“不用怀疑,你肯定比我大,要看身份证吗?其实,我还差几个月成年。”
张纯一下子坐起来,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李赫,甚至有一些惊慌失措。
李赫愣了一下,问:“怎么了?你很介意自己比我大?”
张纯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赫问:“你真的还没有成年?”
李赫说:“但是我的灵魂有35岁,所以,你不必为此介怀。”
张纯苦笑了一下,说:“这真的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千年夜,太刻骨铭心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我希望忘记你。”
李赫笑了一笑,伸出手来,说:“你想说不能相濡与沫,就相忘于江湖对吗?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我有三天假期,最起码在这三天里,我们可以把什么都放下,只记住对方就好了。走吧,我们去潜水,这个时节下水肯定有点冷,不过这个时节去潜水的人一定很少。来,这三天里忘掉自己,怎么快活怎么来。”
张纯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眼前这个小男人,不,这个大男孩像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魔力,她看着他笑的样子,觉得他笑得既有男孩的阳光,又有成熟男人的邪恶,当他向她伸出手时,既有一种她在少女时代才感受得到的赤诚,又有很多她见过的成年男性那种不容反对的强势,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竟然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味道。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在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但不可否认,眼前这个人,充满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让张纯忘掉了去纠结自己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坏女人的问题,就像李赫说的,怎么快活怎么来。
白天,他们去海滩跑步,去潜水,去租一条船出海,去吃各种好吃的东西。
晚上,他们去逛夜市,去酒吧喝酒,李赫疯到去抢驻唱歌手的吉他,然而张纯发现他唱得比驻唱歌手还要好。他们甚至去地下赌场赌钱,张纯不知道李赫是怎么找到地下赌场的,她吓坏了,但李赫就像那种经常出入的老手一样自如,他的赌技显然不怎么样,但他似乎运气非常好,最后小小的赢了几千块钱,这几天的花销倒是都赚回来了。
张纯发现,跟着白天的李赫在一起,她自己也充满阳光,热爱运动,健康活力,但自己就像一个陪还在校园里的弟弟出来玩耍的大姐姐;而跟晚上的李赫一起,她感到刺激、兴奋,又有些担惊受怕,是一个典型的被人掌控的小女子。
但不管是白天还在晚上,她清楚的发现,李赫在她面前有一种毫无保留的释放,尽管他什么也不说,但她知道他在最大限度的释放自己。也许就像他说的,他其实是寂寞的,她甚至隐隐觉得,他带着一种自己都不易觉察的恐惧。但是她想不出他恐惧什么,他那么年轻,又那么优秀,她想不出他会恐惧什么。
当然,深夜回到酒店,张纯又被他浓烈的男性气息熏染,她甘于被他掌控,也乐于根据他的要求作出各种自己都想象不出来的羞人的姿态,而他也让她在极乐的颤抖中忘情尖叫,直到浑身酥软得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然而到了分别的那一天,他们都很默契的丝毫没有提“以后”两个字。
张纯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女孩,但这一刻,她知道这是最聪明的做法。或者跟聪明无关,她只是已经满足了。
而李赫,正如张纯猜想的那样,重生以来许多无法言说,无人倾诉的情绪,在这几天里全都释放了。在一个几乎陌生的大女孩面前,他发现自己才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但这样的际遇,同样是可遇不可求的。
飞机再一次降落在光阴机场,李赫知道,一切都将继续。
一切都能继续,那就已经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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