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皇上现在是一个老园丁,不光光是要辛勤灌溉,并且真正想要让墨琛变成自己希望的那种花木盆景,真正希望墨琛也是朝着自己要求的那种形状去生长。
否则,墨琛将于帝位擦肩而过,他希望墨琛可以保证自己的理智,去好好的心平气静的想一想这个关乎到了自己乃至于王朝后续的事情,但是墨琛呢,用自己的决绝来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可能按照皇上的意思去生活,去改变自己。
或者,帝王业原本就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墨琛朝着角门去了。
刚刚那个侍奉糕点的内侍监又一次追赶了过来,墨琛回眸,站在了原地,“父皇有话要说,对吗?”显然是父皇让这个内侍监过来的。
“是了。”这内侍监也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点头。
“那么告诉父皇,本王已经想好了,不用深思熟虑。”这么一说,就连内侍监都震惊了,他看着墨琛的脸,但是那一道逼人的眼刀已经扫视了过来,确定了墨琛并没有生病并没有暓乱,这内侍监倒也是一呆。
“去吧,本王也去了。”墨琛说完以后,衣襟朝着门口去了。这边,这老内侍监朝着养心殿去了,皇上的目光落在地上斑驳的水渍上,很久了,皇上并没有让人过来收拢一下地面,就那样看着。
“你回来了?”皇上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墨琛回心转意,眼睛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回身——“朕就知道……”刚刚回眸,看到的不是墨琛,而是那去而复返的内侍监,皇上的脸沉下来,铁青。
“他想必已经拒绝了思考,对吗?”
“是——”这内侍监立即下跪,然后开始磕头起来,“看王爷的意思,并不妥协,其实,您也不要着急上火,此事需要慢慢的……事缓则圆啊,皇上。”这内侍监这么一说,皇上握着茶盏的手稍微用力。
“朕难道就不知道事缓则圆的道理,不过真最近偏头痛是日复一日,每况愈下,要是有一天朕忽而就撒手人寰,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这风雨飘摇的帝京,朕的江山,朕的万民将如之何?”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况且是至高无上的皇上,现在摆在皇上面前的不仅仅是未来的皇权继承人问题,还有让皇上忧心的病况,已经很多年了,皇上并没有真正的痊愈,他的病情比以前严重了很多。
在皇上要饮茶的当口,内侍监立即看出来皇上的举动,朝着皇上去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握住了茶盏给皇上低了过去,但是皇上没有来得及饮用,茶杯已经滚落在了地上,并且顷刻之间已经四分五裂。
“啊……皇上,皇上!宣召太医,快,快。”这内侍监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但是在看到皇上忽然之间昏厥,还是方寸大乱,一时之间人人都阴云罩顶,一个一个奔走相告,不多时内侍监带着几个医者已经来了。
到底是医者,明明知道皇上已经病入膏肓,但是并没有着急,也没有焦躁,看到这些医者略微焦急的,一个一个鱼贯进入了这里,为了皇上的安全,这边的殿前武士已经到了,而宫女留下来的并不多。
“快,快过来看看皇上。”
一个时常给皇上诊脉的人已经义不容辞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将自己的银针拿出来,慢条斯理的给皇上针灸以后,皇上终于醒了过来,看着这个医者,皇上这才虚弱的一笑,“朕倒是偏劳你,每一次总是可以将朕从阴曹地府给拉回来。”
皇上看起来精神头很好,比正常人还要好很多的样子。
此际,这医者连同内侍监都将一颗心放下来,不过这内侍监看到医者很快就后退一小步,在皇上的云边磕头行礼,“皇上,请早早的拟定王储的准备,您的病,已经……”
“朕已经无药可医?”内侍监送过去锦帕,皇上擦拭自己额颅的手停顿了下来,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望着眼前的人,医者立即皱眉,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这才深吸一口气。
“非也,皇上龙体虽然暂时安泰,不过要是这样的病长此以往,微臣也是束手无策,这一次皇上的脉搏比上一次还还要虚弱,但是清醒的也是比上一次还要早,这并非吉兆啊。”
这么一说,皇上立即明白过来,刚刚大概是类似于回光返照一类的了,他在内侍监的搀扶下,终于坐直了身体。
“朕一直以为,朕是上一次风寒闹得,但是朕没有想到,这沉疴会一日比一日言重起来,你照实说,朕究竟还有多少春秋可以苟且?”这么一说,这医者连同旁边的内侍监都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医者连忙磕头,“皇上……您……”他实在是不敢如实相告了,伸出来右手的三个手指那么笔画了一下,皇上看着那颤抖的手指,好像看着晚秋掉落下来的花儿一样,苦笑一声——“大概你的意思是,朕还有三年的光阴对吗?”
“皇上!”
医者没有解释,但是皇上已经明白过来——“哈,还有三十年,朕要是还有三十年,朕就已经八十岁了,到了那个时候,朕难道还没有一个决断吗?”但是,很快的医者的头已经变成了拨浪鼓。
皇上终于明白过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了,良久以后,皇上终于颦眉,用一种沉静的但是已经心安理得的口吻说道:“你起来就是,朕总不至于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苟且?”
“是三个月。”终于,医者为难的开口,开口以后,并不敢看皇上,皇上明白过来自己的期限以后,好像回想起来一件事情——“朕记得,你在五年前断定过太后的寿命,果然与你说的所差无几,还有董鄂妃——”
“皇上!”医者不停的磕头,其实早已经泪流满面,旁边的内侍监立即挥挥手,这屋子里面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跟着,有内侍监与医者也是出来,留下来一个医者就那样与皇上面面相觑。
“微臣断定人的寿命一般情况也是望闻问切,其实皇上可以仔细的想一想,在我朝哪里有长命百岁的帝王,帝王一生操劳不休,并不能有丝毫的懈怠,所以身体比一般人透支的要厉害不少,还请皇上早早的做准备。”
“朕终于也是要去见列祖列宗了,朕虽然极不情愿,不过朕还是知道的,这世间人人都难逃一死,朕相信你,也是佩服你的坦诚,现在,你已经不用给朕开药了,对吗?”皇上问。
医者早已经老泪纵横,现在就是任何灵丹妙药也是不起作用的啊,皇上的眼睛看着金额眼前的男子,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医者终于点头。
“那么,你们都退下,朕一个人好生想一想。”
“是。”这医者率众离开,但是皇上还是没有想清楚,未来的帝位给谁是正确的,给赵赫?不,赵赫现在还没有真正磨砺出来,就赵赫与墨琛相比较,墨琛比赵赫厉害得多。
赵赫呢,不是稍逊一筹,而是被墨琛甩出去很多条大街。
至于墨琛呢,墨琛固然是厉害,不过这厉害并没有让墨琛与众不同,墨琛还是在美色上耽误了,现在,他心中的天平一点一点的移动到了赵赫这里,并且在自己病入膏肓以后,准备做一件事情。
早早的为这件事情做准备,那就是……
在必要的时候,将梁烟云给杀了。
此刻,他一切都想清楚了,要是杀了梁烟云,墨琛想必会安心下来,到时候,赵赫一定是会辅弼墨琛的,此刻,他因为自己的想法变得冷酷起来,三个月,够了!梁烟云还有两个月已经生产,到了那时候,孩子只要降生下来,就动手。
此刻,有内侍监又是到了,皇上凝眸,看着内侍监。
“为何又一次来了,朕刚刚说了,朕想要静一静。”原本以为,是过来送安神补脑的药汤,但是这内侍监立即行礼,“回皇上,武状元赵赫在午门等候,让他进来吗?”
“赵赫?好,让赵赫立即进来,朕很是想念他。”这么一说,这内侍监立即去了,不多久,赵赫已经到了,到了帝京的位置,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在知道小麦已经背离自己以后,赵赫整个人已经萎靡不振。
其实,爱情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总以为,小麦是真正爱怜自己,并且是永远都不会离开的,但是显然是他高估了自己,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权力的野兽。
现在,他整理完毕了衣裳以后,朝着帝京去了,进入了养心殿以后,看到的是正襟危坐的皇上,屋子里面有淡淡的花香,刚刚还是折断的秋海棠还在桌上呢,他稍微眄视了一下,已经立即跪地,开始行礼起来。
“平身就是,朕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子。”皇上一面说,一面点头。
赵赫已经站起身来,“皇上——”还要说什么但是发现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赵赫立即将询问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内侍监的脸上,内侍监不能说任何一句话,用沉默来回答赵赫的疑问。
这么一来,赵赫就更加是疑惑起来,眼睛瞥目看着周边地毯上有人下跪的痕迹,但是赵赫还是不明白。
“叫真父皇,有何不可?”这样一说,赵赫立即后退了小半步,父皇?这个男人在自己生命中从幼年开始就缺席了,诚然,对于赵铭的处置不算是严厉,不过在心眼里,其实赵赫真正的父亲只有一个。
那就是投敌叛国并且准备造反的赵铭,现如今,皇上的这一句话实在是过于突兀了点儿,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已经炸开了锅。
“朕让你叫真‘父皇’朕是命令你,难道果真那样困难不成?”皇上疾言厉色起来,比刚刚变得还要严厉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变得好像云豹一样,紧紧的迫视眼前的赵赫,赵赫啊赵赫,朕已经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