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同亡

毒妃狠绝色 375.兄弟同亡

“爷!”魅影愕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微变,紧跟在他身后冲了出去。

然,还没等他冲出密室,外面赌场的灯,却在一瞬间全部熄灭,四周一片漆黑。

“弟兄们,抢啊!”黑暗中,不知谁大声嚷了一句。

萧绝冲出甬道,冲进赌场,直接冲向夏雷刚才站立的位置,嘴里厉声喝道:“不许动!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疣”

然而,这里是赌场,聚集了上百人的赌场!赌桌上堆积着上百万的金银珠宝!而此刻,赌场里一片漆黑。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一刻,那上百万的金银珠宝都是无主的,人人得而据之!

只需要冲过去,把银子往自己怀里揣——银子银票都没有名字,谁抓到了就是谁的烀。

谁都不傻,这么浅显的道理自然人人明白。

于是乎,这一刻几乎整个赌场里的人都朝着夏雷那一桌跑——确切地说,是朝着桌子上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跑。

人推人,人挤人,黑暗中也不知道谁踩了谁的脚,谁撞了谁的腰,谁的衣摆被混乱地撕裂,谁的头发又被人拽掉!

冲在前面的刚把银子搂到怀里,身后的人群已如巨浪般涌过来,人堆人,人叠人,压得连肠子都快挤出来,混乱中,不知谁又被推倒了,无数只脚踏在身上,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住手!都不许抢!”

“是谁摸老子?”

“啊啊,老子的腰要给人踩断了!”

“救命啊!”

“他娘的,踩死人啦!”

各种叫声交织在一起,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火光一闪,小蒙第一个燃起了火折,借着这一点灯光,萧绝的目光飞快地在人群中搜寻着夏雷的身影。

紧接着是更多的火光,大厅四角的牛油烛重新被点燃,整个赌场重新被照得亮如白昼。正中那张最大的赌桌上,原本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此刻已是空空如也。

地上散落着许多银锭,金叶子,混乱中被撕碎的银票的碎片,甚至还有几双被踩掉的鞋子,半截撕裂的衣袖,至于各式帽子,更是数不甚数……

最引人注目的,是躺在地上的三个人不断翻滚呻吟的人——显然,是刚才在混乱中被人推倒的。哄抢时没有人理睬,此时更没有人理。

“银子,我的银子……”伴着数声嚎叫,几个盐商冲到赌桌前。

“呸!”盐商甲冲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临安第一赌坊,居然聚齐哄抢!比他妈驴马市还乱!”

盐商乙冲过去揪住小蒙的手,前后乱摇:“老子前前后后在这里输掉了一百多万,好不容易才扳回几十万的本,现在被抢光了!你还我银子,还我银子!”

“老子的手被踩断了,赔钱!”

“老子肠子都快踩出来了,叫你们东家出来!”

躺在地上的,有两个爬了起来。一个握着手腕,另一个则抚着肚子,都面逞痛苦之色。

“老子还挨了两肘子呢,看,这里青了……”有人撩起衣襟:“老子又不是阿猫阿狗,这打可不能白挨!”

“对对对,叫你们东家出来!”

“赔钱!”

“赔钱!”

一时间,大厅里群情激愤,大有再次发生混乱的趋势。

“闭嘴!”一声断喝,似炸雷般滚过,炸得所有人的耳膜一震。

萧绝站在人群外,一惯都吊儿郎当的俊颜,此刻隐隐挟着几分戾气,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视线缓缓这么一扫,如冰锥划过,冷厉而阴鸷,教人直泛鸡皮疙瘩。

仿佛一根看不见的弦绷着,别说说话,连呼吸声稍大一点都不敢,大厅里静得针落可闻。

萧绝缓缓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倒在赌桌旁的夏雷。

他静静地趴卧在地上,衣服底下还露出一锭银子。

萧绝俯身,将手指伸到他鼻间。

不出所料,早已没了呼吸。

抬起脚尖轻轻一勾,再一挑,夏雷便被翻了个个。

他两眼圆睁,双目血红,口鼻间到处都是鲜血,双手还死死地护着怀里的一堆金银珠宝。随着翻动,咕咚咕咚,几锭金子掉落在地,金珠子更是滚得满地都是。

萧绝伸手按了按,胸骨软软地塌下去,很明显肋骨被踩断了好几根。

胳膊,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身上那件九成新的袍子上印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脚印,早已分不清原来的颜色。甚至连头发上都沾了泥屑,束发的紫金冠已踩成薄薄的一片。

“死,死啦?”离得近的几个,都被夏雷那狰狞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嚷:“杀,杀人啦!”

象是捅了马蜂窝,轰地一下,人群如潮水般向着出口跑去。

“站住,都不许动!”魅影

跳到桌子上,厉声喝道:“现在出了命案,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必需通知临安府,等杵作来验过尸,衙役录过口供后再走。所有人都不许乱动,老子对谁不客气!”

毕竟不是寻常的赌坊,大家都有身家背景,并不会似市井赌待那样,给人一句话就吓得不敢动弹。

平时惧怕京都小霸王,此时出了命案,却是谁也不想沾上,也就把那惧怕去了几分。

人群里立刻有人反问:“凭什么?明明是你们赌坊管理不善,才出了命案,于我等何干?”

“就是!”有人质疑,就有人响应:“老子还没嫌你们晦气,你们倒敢怀疑老子?咱们现在要回去,你们凭什么拦?”

于是,一堆人都往门口跑。

这么多人,个个都是权贵子弟,魅影可不敢真的动手。

“七爷~”犹豫着,看向萧绝。

绝目光含煞,冷冷迸出一字。

小蒙抽出腰间朴刀:“组队!”

平日满面笑容在赌场里穿梭的伙计,纷纷抽出朴刀,变成暗卫迅速组成两道人墙,随着轧轧轻响,两道厚约三寸,二丈宽的铁匣缓缓落下,封住了通往外界的两道门,瞬间把赌场围成了铜墙铁壁。

看着两那道从天而降的黑漆漆的铁匣,众人目瞪口呆地,均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萧绝含笑抱拳团团一揖:“非常时期只好用非常手段,请各位稍安勿躁。所有损失,自然也都算在小爷身上。另外,每人再奉送一千两,算是小爷给各位压惊。”

话一落,小蒙立刻拿出一个黑漆漆的木匣子,按人头开始分发银票。

有人在人群后面嚷:“老子有几项重要合约要谈,你把老子关在这里,合约谈不成,由此带来的损失是不是也算在你身上?”

萧绝抬眼望去,那人立刻缩肩低头。

“永盛茶行的少东家,王逸轩。”魅影低声提示。

“原来是王少东,久仰。”萧绝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说。”王逸轩干笑两声。

“永盛茶行不是做茶业的吗?”萧绝却不再理他,略有些疑惑地问:“什么时候改成遛鸟斗鸡了?”

永盛茶行是大齐最大的茶行,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这王逸轩就是如今永盛茶行老东家的长房嫡孙,却是因自幼娇惯了,养成不务正业的性子,成天遛鸟斗鸡,章台走马,吃酒赌钱玩女人,出手豪阔,王老爷子提起这个孙子便气得头疼。

是以,萧绝此话一出,立刻引来轰堂大笑。

萧绝却面容一沉,一丝笑容也无。

众人笑着笑着,便不敢笑了,大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自有人去报了临安府尹,夏雷是朝廷命官,堂堂五品镇抚,虽丁忧卸职没了实权,五品的官身却是还在的。何况,韩宗庭与平昌侯府还是姻亲。

闻得夏雷身亡,不敢怠慢,当即带了杵作,衙役急匆匆赶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韩宗庭进到赌场,看到夏雷的尸身,忍不住发抖。

萧绝摊了摊手:“正要韩大人查个水落石出。”

暗卫负责维持秩序,衙役把人一个个带到隔壁的小间里去问话做笔录。

尸体被抬到一间屋子里,衣服剪开,身上无数瘀青,看上去惨不忍睹。

萧绝只等杵作验完尸,死因与他所猜测基本吻和。

夏雷是被人一脚踩断肋骨,骨头刺破心脏和肺叶,胸腔大量积血,窒息而亡。其余的骨折都是死后发生。

萧绝与他交过手,夏雷是五品镇抚,一身功夫称不上绝世高手,却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跟人拼出来的,扎实得很,绝对不是只会唬人的花架子。

且,他心思狠毒,思维敏捷,反应奇快。

但就是这样的夏雷,却在灯灭的一瞬间,被人一脚踢中后心,立时骨折毙命。

当然,夏雷那时已经输红了眼,心思全在那些金银珠宝上,又想着现场有一百双眼睛盯着,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下,被袭击成功丧了性命,也不稀奇。

然而,对方却为了区区一点金银,敢在大庭广众下杀朝廷命官,又能抢在灯灭,众人涌上来抢钱的一瞬间杀人!再利用狂涌而上的人潮,将自己的嫌疑减到最低——夏雷倒下的地点,离赌桌只有半步不到,踩着他的尸身去抢钱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最讽刺的是,那些油灯,还是夏雷自己亲手打灭的——最起码,在众人的眼里看起来,是由他打灭的。

每枝牛油烛附近,都能找到一锭银子——所有人都看到,他拿银子砸人!而夏雷的箭术号称百步穿杨,这么短的距离里,用银锭打灭几枝烛火,实在是小事一桩!

而当时,他输了个精光,情急之下开始抢钱。于是,打灭烛火的动机很

明显——制造混乱,好乘机带着银子逃跑!

很显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口头争执临时起意的错手伤人致死案,而是一桩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无论是时机的把握,还是杀人的地点,对现场人物心理的掌控,都堪称完美。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掠而过,萧绝面容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七爷~”韩宗庭吓了一跳。

“我还有事,韩大人慢慢查,失陪。”萧绝朝外走,看起来从容不迫,实际移动的速度却相当快,话落,人已出了屋子。

魅影打开了通往甬道的暗门,萧绝闪身而入。

韩宗庭追过来:“七爷。”

“韩大人,”小蒙适时迎上,微笑道:“我是赌场的负责人,七爷交待这件案子由我负责协助大人查办。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呃~”韩宗庭看着徐徐落下的铁匣,讪讪地退回小房间。

萧绝一声不吭,朝着落梅居疾奔。

魅影起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了他走的方向,渐渐明白过来:“糟糕!”

平昌侯府与萧绝之间数次发生冲突,所有人都知道萧绝与夏家几兄弟不和。

夏雷已经死了,如果夏季也在同一天死在青莲居,跟他死在一起的董艳琰,那位可是左督御史的亲外甥!

换言之,夏季绝不能死,否则萧绝的麻烦大了!

监控室里,暗卫倒在地上,颈间一个血洞,是一剑穿喉,瞬间毙命。

通往落梅居的暗门大开,血腥气扑面而来。

萧绝踏进去,一眼就看到赤身果体被绑了四肢,呈大字状吊在拔步床上的董艳琰。

白玉似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身上各种被火炙烤,锥子扎破的伤口随处可见。

双目圆睁,满眼都是惊恐,泪水,汗水,以及红浊相间的液体弄得到处都是,场面糜艳而诡异,望之怵目惊心。

临窗的桌子上,摆着一排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包括各种材质的玉势,红色的软绳,油灯,蜡烛,还有个小巧精致的铬铁……

当真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有的沾着血,有的还干干净净……

饶是魅影看过无数生死的,也禁不住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低咒了一句:“操,这他妈还是人吗?”

一样的是唱戏,董公子却并不靠此赚钱,不过是在家里闷得慌,闲得无聊跑出来玩票而已。

自小娇生惯养,长得更是比女人还美,虽有龙阳之好,往日的情人都爱惜他的容貌,又碍着他的家世,哪个不是将他爱得如珠似宝,几曾受过这种非人的对待?

没看到夏季,魅影喘了口气:“那个禽兽呢?”

萧绝抬起下颌,朝里面一指。

魅影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双脚。

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夏季倒卧在床脚,背后一柄匕首刺破心脏,再破体而出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寒芒。

与卧室相连的隔间里,一个面目姣好的少年,神情安详,衣服整齐地趴在桌上,如果不是他嘴角流出的那丝黑血,和里间诡异的场景,魅影几乎以为他在沉睡。

魅影走进去,见桌上摆着一封书信,一枝狼豪搁在有砚台上,砚台里的墨汁还未凝固。

“爷~”魅影只觉血往上涌。

若不是那个少年面孔极为陌生和躺在密室里丧了命的暗卫,他几乎以为这就是爷本来的计划,只不过提前了!

萧绝却看也没看,转身走了出去:“通知韩宗庭过来验尸。”

两人并肩出了青莲居,魅影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件谋杀案,显然是同一个人策划的!可是,是谁呢?”

萧绝弯唇,勾出一抹嘲讽的笑:“那不是来了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数丈外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男子,整个人隐在暗处,全身黑得象墨,仿佛已经完全融进了夜色,只剩下一双炯炯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着精光。

ps:本来说好今天要加更,可临时接到通知去喝喜酒,没有时间码字。明天周日,照例要去看女儿,也不有加更。这样,欠下的六千字,推到周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