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只觉的浑身上下软的水一般,仿佛一下子便没了骨头,再没了半丝力气。
一双清眸也再没了往昔飞扬的神采,如今只余下一片迷蒙,如同蒙着一层薄薄的春水。那一双手臂却仍旧环在洛夜痕脖颈上,并不曾放下。
洛夜痕勾唇一笑,屈指,轻轻按向文青羽的唇瓣:“青青这是在邀请为夫?”
“嘶。”洛夜痕的指尖带来一片刺痛,文青羽吸了口气,眼眸中瞬间恢复了清明。
这一次,便清晰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某人似乎……有某个地方跟平时不大一样。
“唰。”的一下,那一张明媚的容颜便彻底红透,将那芙蓉样娇艳的女子一张玉颜点缀的越发明艳。
洛夜痕的眸色便又深了一深。
文青羽前世与连胤大婚数年,怎会不明白那变化是什么?便一下子推开了洛夜痕,站起了身。
“洛夜痕,你个……”文青羽咬了咬牙:“色胚!”
再看自己腰间的丝带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前襟也极是松散,领口给扯的极低,隐隐露出里面雪白诱人的一抹春光。
对面那天人样的男子却仍旧如刚才见到的一般,衣冠整洁,面容晴朗。
心中便更是羞恼,自己这一世的定力也太差了!
洛夜痕叹口气,凤眸中极是无辜:“为夫只是想跟青青解释下为什么泡冷水,青青不是想知道的么?”
文青羽默了一默,清眸在床榻和软榻间微微一扫,还有什么不明白?
昨日他们本来睡在一张床上,洛夜痕应该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个正常的男人和一个正常的女人一起睡在床上,还能发生些什么事情?
所以,泡冷水之后,他只能到软榻上去睡了吧。
“其实,青青若是很介意为夫睡在这里,我倒是不介意回去。大不了就是完成我们大婚后一直忘记进行的事情。”
文青羽朝他翻个大大的白眼:“你若是不怕那什么人亡的话,尽管来试试。”
“所以说……”洛夜痕勾唇一笑:“等为夫身体好了,就可以了么?”
文青羽脸色一黑,她是这么意思么?是么?
洛夜痕是用哪只耳朵听出来,她是这个意思的?
“雨荞?”文青羽陡然一声大喝:“荣王府里那么多的人口,都没有什么事情要请示下主母的么?还是说,荣王府里的下人都特别能干,完全不需要主母?”
洛夜痕微微一笑,一双凤眸再度落到手中书册上,哪里还有刚才半丝的魔魅?一张如诗如画的容颜,清淡如水的云端高阳一般。
文青羽咬咬牙,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每次被搅乱了心神的那个就只能是她?
“雨荞,听到了没有?”
“来了。”雨荞立刻推门进来,却绝对不敢抬头。一双小手紧紧揪着自己腰间的丝带,显然很是局促。
她哪里敢走远?实际上一直守在廊檐下,屋里面的情形她是半丝不敢直视。心里实际上却是极开心的。
是以,并不想叫别人去打扰了两位主子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情感,便一直守在了门口。
听见里面文青羽叫她,知道是小姐恼了,故意拿着她转移话题。
一时间,进退维谷,很是纠结。
文青羽怒了,明明刚才不规矩的那个是洛夜痕,最该脸红的也该是洛夜痕。怎的如今始作俑者,一脸淡然的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
而,她贴身的丫鬟一张脸却红成那个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有多虐待自己的丫鬟了呢。
“你给我抬起头来,我吃人么?”
雨荞纠结了半晌,方才支支吾吾说道:“奴婢……可以抬头么?”
洛夜痕唇角一勾,翻过一页书。
文青羽脸色则彻底黑了:“你要是喜欢低着,这辈子就不要再抬头了。”
“那还是抬着吧。”雨荞撇了撇嘴,迅速扬起了脸。
这一下子房间里的情形便尽收眼底,见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销魂。终于长长出了口气。
文青羽深呼吸,这屋子她是真不能待了,再待下去她绝对会被气的吐血。
“我刚才问你的话都听见了没有?”
“听到了。”雨荞定了定心神,终于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其实,确实有件事情,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奴婢本来想着等小姐用了早膳再回禀的。不巧,小姐和王爷在……忙,所以……”
雨荞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小姐越来越不善的脸色。
“既然有事,怎么不早说?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那么喜欢守门,改明儿,我叫福伯直接领你去门房当差好了。”
雨荞狠狠噎了一噎,一张笑脸迅速皱了起来,小姐您被王爷占了便宜心情不好,可也别拿下人出气好么?
洛夜痕缓缓朝着这边瞟了一眼:“本王倒是觉得,雨荞这丫头不错。明事理,知进退,懂得审时度势。”
文青羽暗暗翻了个白眼,若不是看某人为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明白到底该怎么做人。
只可惜,她忘记了,某人不受伤的时候。只能更厉害!
“什么事,还不快说?”
“哦。”雨荞极有眼色,知道这会小姐心情不好,绝对要乖乖的有问必答。
“今天一早,玉娘子便来给小姐请安,说是为了凤侧妃的事情,来向小姐请罪。”
文青羽挑了挑眉:“玉娘子?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一个多时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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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羽颦了颦眉:“如今,人在哪?”
“在外院花厅里,她并没有进入凌云阁。今晨是在凌云阁外要求面见小姐,后来奴婢见她一直不肯走,便将她请进了小花厅。”
雨荞偷偷看了眼文青羽,见她面色突然沉了下来。只当是她并不喜欢见到王爷外院的女人。
“小姐若是不想见她,我打发她走就是了。”
文青羽顿了一顿:“她如今在做什么?”
雨荞撇了撇嘴:“什么都没做,秋露在花厅里伺候着呢,她能做些什么?”
“不过,说起来,她到也是个安分的。小姐许久不召见,她倒是从没有闹过,比凤侧妃可是强太多了。”
“青青若是觉得想见见她,那便去吧。玉娘子那人可以放心。”
文青羽清眸微微一眯:“那便……去见见吧。”
说罢,便朝着凌云阁外走去,雨荞走快两步追上她。
“小姐,王爷说玉娘子可以放心是什么意思?”
文青羽似乎想了很久,方才低声说道:“可以放心,那就是可以放心!”
雨荞愣了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荣王是谁?那是自家的姑爷。玉娘子可是他后院的女人!
王爷素来对后院的女人都是不屑一顾的,能叫他说出可以放心的,小姐不是该最不放心才是?
为什么看这个意思,小姐貌似比荣王还放心呢?她可不认为这是个好现象。
文青羽走的不慢,尽管荣王府很大。前院和凌云阁离的也并不近,片刻功夫,她却已经到了花厅。
雨荞一路小跑的跟着,却悲催的发现,小姐已经彻底叫她跟丢了。
小姐居然那么急着见那什么……玉娘子?
文青羽放缓脚步,微微打量一眼小花厅。
小花厅算是荣王府外院离凌云阁最近的地方,似乎站在院子里便能看到凌云阁的月洞门。
只是,你要真的想走近凌云阁却要很费一番功夫。
花厅和凌云阁之间布置的有阵法,若是你不明就里,即便转上三四天,也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凌云阁始终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到不了。
雨荞说,玉娘子是在凌云阁院外求见的么?洛夜痕果然,很是信任她!
文青羽慢慢走了进去,花厅里人并不多。
一个穿着湖蓝色裙子的女子微微侧坐在花厅最末等的椅子上,秋露和一个面生的丫鬟站在她的身侧。
秋露自然早就听到文青羽已经到了,脸上却半丝没有变化。仍旧是个谦恭却有些疏离的大丫鬟。
直到文青羽两只脚完全踏进了厅里,她才朝着玉娘子轻轻说道:“娘子,我家王妃到了。”
椅子上的湖蓝身影立刻站了起来。
文青羽凝眸望去,那湖蓝衣裙的女子一脸娴静。她一双水眸月光般幽静,并没有半丝的骄纵妖媚之气。小巧的鼻翼下,一张唇瓣粉润晶莹,如同浸透了水的荷花瓣,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她的头发并没有挽起,随意的挽了个坠马髻,并不是妇人的打扮。一身衣裙样式也并不繁复,说起来她也是半个主子,穿着却极是素淡。
玉娘子的样貌无疑是极美的,文青羽两世见过的美人也算是不少了。
姨娘段紫沁的雍容高雅,苍穹山济安王府玉含嫣的完美出尘,飞鸾的媚骨天成,还有凤亦欢的狂媚近妖。
即便是飞翩,秋露莲霜和雨荞这四个丫鬟也是相貌出众,各有千秋。
但,跟眼前的玉娘子比起来,她们终归却显得过于张扬。
这一种张扬与品性无关,完全是因为她们那样的女子走到哪里都能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能够毫不费力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叫人完全无法忽视她们的美。
玉娘子却绝对不一样。她的美低调而内敛,便如天边那一弯银月,静谧柔和。却轻易便能叫满天星斗抢去她的光辉,而叫人打心底里忽略了她的存在。
只有当星星被黑云尽数吞没的时候,你才能骤然惊觉,天幕边最最明亮的,实际上是那静谧的一弯新月。
玉娘子就是那样一个人,若非她突然到了你的面前,你永远无法注意到她的美好。
那样一个美人,反而还没有她身后的丫鬟叫人觉得瞩目。
玉娘子眸子中极为平静,看着文青羽进来立刻起了身,却一下子朝着她拜了下去。
这一拜,屋里除了文青羽,都狠狠吸了口冷气。
她的礼节并不是妾室见到正妃的礼节,也不是下人见到主人的礼节。
而是以一种极为虔诚的姿势,单膝跪地,却将一只手掌紧握成拳紧紧抵在了胸口。
仔细看,她平静的外表下,似乎微微有一丝颤抖。那颤抖不过如涟漪初绽,却瞬间便消失无形。
屋里人也许并没能看到那一丝颤抖,文青羽却瞧的很是清楚。那一丝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玉月音见过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