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好悬没气乐了,她是被皮相迷惑的女人么?是么?
即便是,萧若离现在那面无二两肉的样子,跟蒙着皮的骷髅实在也没什么分别,被那样的皮相迷惑,她未免也太不挑拣了。
文青羽缓缓打开手中书信,是莫言殇写给萧若离的家书。
信上,莫言殇言明凤帝凤亦寒对他诸多猜忌,动了辞官归隐的念头。他会在风亦寒对他下手之前,带着凤国真正的精锐离开,不将凤国最后的希望败坏在凤亦寒手里。希望萧若离能尽快与他回合,共谋大业。
“怎么样?”平威狠狠一咬牙:“有没有很震撼?很难以置信?”
“小爷当初看到这封信也狠狠震撼了一把。”
文青羽毫不在意地挑挑眉,清眸中却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痛悔。
若是当初她没有答应萧若离替他保守秘密,若是平成和平威知道了萧若离和莫言殇的关系。
那么,萧若离是不是就会少受些苦?
说到底,萧若离今日之祸,也都是因为她造成的。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证据?”文青羽万分不屑的将书信放在桌上。
“这些难道还不够?”平成面色一沉,他并不认同这位新主子。
“我问你,这封信你哪来的?”
“萧若离的房间里。”
“你觉得这东西重要么?”
“当然。”
“这么巧能让你找到?”
“你什么意思?”
“这东西这样重要,如果是你,你会随随便便放在房间里让人找到?”
平成语气一滞,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我无话可说,但是他的确跟战王府的人有过接触。”
文青羽一声轻叹:“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个时候的莫言殇已经不是战王?”
平成不语,脸上神色并不好看。
“总之,表姐曾经跟我说过,萧若离此人绝对值得信任。我从不怀疑表姐的话。”
平成眸光数下闪烁:“我可以暂时不去找他麻烦,不过你最好尽快能找到说服我们兄弟的证据。否则,我不敢保证长生卫能够像效忠主子一样,效忠你。”
文青羽点点头,平成一直就是这个脾气,为人耿直,对自己认定的事情相当的执着。
如果她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服他,那这个人就没有资格做长生卫的二把手。
“你放心,”文青羽神色一暗:“他以后基本上不会随意出门了。”
“他,怎么了?”
“他在地牢中待的时间太久,地牢的湿寒之气早已浸入了脏腑,又失血过多。加上他的旧患,只怕……”
文青羽眉头一颦:“他此生再也站不起来,而且,命不长久!”
平成良久无语,他不喜欢萧若离,一点不喜欢。所以当初将他关入地牢的时候没有丁点手软。
他以为那样的日日折磨,萧若离即便不死也会被寂寞和黑暗逼的癫狂,没想到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俊美男子,竟然硬生生活了下来。
从地牢中回到阳光下的萧若离很是让他惊心,如今听说他一双腿废了,此生也命不长久,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都曾经是主子手下最得力的助手,没想到如今却闹到这样的一步田地。
“吱呀。”木门轻响,身后传来车轮压过碎石路面的声音。
众人回身,温暖阳光下,一道俊美如仙的素白身影静静坐在轮椅上。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那过于苍白的面色镀上了一层金,却显得越发的透明如冰。他安静地坐着,眼角唇边带着微微的笑。竟叫人觉得,比夏日的阳光还要温暖。
“若离。”文青羽向他走去:“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有一会了。”萧若离轻柔低语,声音已经没有了地牢中的粗哑,但还是没有他往昔雨打青瓷般的动听。
“我们刚才说的话?”
“我听到了,”萧若离并不在意:“你可是忘记了,我曾经也是个郎中。”
文青羽无语,萧若离的身体状况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他?他可是当初名满天下的天人鬼医好吧。
“萧若离。”平成皱一皱眉:“若是有一日等我找到你谋害主子的证据,我定不会饶了你。”
萧若离微微一笑,春风般和煦:“好。”
“当然,如果找到了你没有谋害主子的证据,我们兄弟就给你磕头认错,把命赔给你。”
萧若离仍旧微微一笑,不变的和煦:“好。”
平成脸色一青,瞬间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
文青羽终于松了一口气,萧若离还是以前的萧若离,并没有因为这三年的牢狱生活发生丝毫的变化。
仍旧是那么云淡风轻的好脾气,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能叫难以驯服的平氏兄弟抓狂。
“你今日能来找我,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吧。”萧若离轻声问道。
“恩。”文青羽点点头:“可是你刚刚才醒过来,此刻实在不适合长途奔波。”
“无妨,”萧若离摇摇头:“我给自己开的药我自己清楚,出去个把时辰没有关系。”
“真的?”文青羽不信,刚才取出铁钩的过程历历在目,生生被剜掉两块肉,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萧若离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好。”文青羽妥协,这些男人,个顶个的固执,何况,雨荞的情形确实也耽搁不得。
“我在外面租了辆马车,平威跟我一起去。”
“不……”平威摇摇头,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你就不怕我拐跑了萧若离,再也不把他送回来?”
“好,我去!”
“去前面铺子里随便捡些个药材带上,把自己打扮成药童。”
“哼。”平威黑着脸走了。
文青羽推着萧若离的轮椅向着药局外面走去,眉眼中终于染上了一丝笑。
之所以选平威而不是带着心思缜密的平成,实在是因为平威那孩子老实。
既然答应了跟着去,就定然不会暗地里对萧若离做些什么。
若是换成平成,她还真得小心地盯着他些,他以前就没少明里暗里地跟萧若离较量过。
平威力气大,一把将萧若离抱到了马车里,又将轮椅塞了进去,自己则坐在马车外面,气鼓鼓地看着车夫赶车。
车厢里瞬间飘满了一股淡淡药香,冷冽而干净,叫人心安。
“你要是不舒服,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我没事。”萧若离摇摇头:“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你,怎么也得让自己多活几年,好陪你一直走下去。”
“恩。”文青羽鼻子一酸,萧若离永远都是那个最包容她,最懂她的哥哥。
马车从丞相府后门直接赶进了风华轩,如今,天色已经擦黑,文青羽倒不怕被人看见她领了两个男人进院子。
相信今天下午那一出,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敢来招惹她。
风华轩的院子里异常的平静,文青羽扫一眼自己的院子,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她却知道,一切已经与刚才不一样了。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如同鲜榨的杏仁般清爽。
萧若离微微一笑:“是杏隐菇?你院子里的高手不一般呢。”
“你鼻子真灵。”文青羽唇角边噙着一丝笑,她当然也看到墙根下栽了一排乳白色的蘑菇。
蘑菇的样子很奇特,如同放大的杏仁,那个就是杏隐菇,暮雪说,那是用来培育蛊虫的器皿。
平威冷冷一哼,抱着药箱子不在意地瞟一眼不起眼的蘑菇:“磨磨唧唧的,走的真慢。”
说着话,抬腿便向院内走去。
文青羽眉目含笑,看着他并不出声,萧若离瞧一眼她的样子,血色不足的唇瓣便也微微勾起。
她那样子真是太熟悉了,那样温良无害的笑着,是有谁又要倒霉了吗?
平威一只脚刚刚踏上碎石的路面,耳边却骤然间响起一阵劲风。明明离的八丈远的假山石突然就朝着他快速地聚拢。
两侧的假山石,带着千钧之力向着中间聚拢。平威毫无防备,等发现的时候,假山石已经近在咫尺,眼看着就要被挤成了肉饼。
“不救?”
“我这身子不比从前,我又没武功,怎么救?”文青羽耸耸肩,一脸无害的笑,看的满心欢喜。
平威这么猖狂,活该的给点教训。不过,好歹是她精心训练出的长生卫,如果这样的机关都能弄死他,那他就真的去死吧。
萧若离却是皱了皱眉,一把抓过文青羽的手腕。
文青羽只觉得腕上一摸清凉,萧若离的三根手指已经切上了脉搏,极快地又换了另一只手。眼看着萧若离苍白的面孔上渐渐布上了阴云。
“怎么了?”
话音没落,却听得前方轰隆一声巨响,却是两块假山石撞在了一起,瞬间碎石纷飞。平威则站在聚在一起的假山石上面一脸不满地盯着他们。
他黑红的脸膛上被山石挂出了几道口子,衣服也撕破了,显得有些狼狈,但那一脸的愤怒怎么都叫人无法忽视。
“你算计我?”
文青羽收回手,凉悠悠说道:“你进了别人家院子,不是该跟在主人身后的么?谁叫你自己跑到了前头?”
“哼。”平威气哼哼从山石上跳下来,一双眸子铜铃一样瞪着文青羽。
“谁他娘的布的机关,给小爷滚出来,有种的咱们真刀*的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