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晟攸的上前,侧着脸,看着身侧的宁森月,淡漠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今日便随我回王府吧。”
宁森月一怔,垂下眼睑,眼底掠过一道犹豫,并非她不愿离开,而是有些事情想当面与云姝说清楚。
比如这一次将她也隐瞒其中,比如自己世子妃的身份。
云姝是宁森月穿越云升帝国半载来第一个女性朋友,潜意识里,她并不想云姝事后知晓真相,而自己却随着景云晟离开后对自己心生怨恨。
“再留半日吧,有些事情我想亲自处理。”潋滟双眸带着一丝请求,宁森月低声开口。
“即可启程。”景云晟眸色一凛,口气坚决,不容置喙。
宁森月登时也生出恼意,眼底亦是不可撼动的坚持,她道:“今日落山之前,我定然与你一同回府。”
两人相视着,一阵僵持。
一旁的云逸风甚至觉着周身空气都骤然下降,瞧着眼前那若无旁人的夫妻俩,不由轻咳一声,示意两人注意些分寸。
可不论是宁森月还是景云晟皆是不予理会,似乎已是将云逸风当成空气直接忽视。
云逸风虽说气恼,可毕竟找不到理由对宁森月发难,毕竟她此次乃是有功之臣,也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是他自己对此人有了一定的改观。
他向来不喜过于聪慧的女子,身边妻妾也都是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即可,可今日,他却惘然察觉,自己不该以看寻常女子的目光来看待宁森月,她除了外表是女子,骨子里却比男子还要有勇有谋,与他那从小舞刀弄枪的妹妹可真是如出一辙。
想起连城,云逸风眸光不由得柔和下来,眼底隐隐流露着宠溺,他轻摇着折扇,眉宇间透着一股倦色,对那一旁僵持着的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凑合凑合就行了,左右不过是今日回府,何时回去又有何妨。”
这倒是宁森月头一回觉得云逸风较有人性,余光轻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是将视线聚集在景云晟身上,用着商量的口气道:“左右不过是今日回府,何时回去又有何差别?”
景云晟嘴角轻扬,眼底掠过一道暗芒,他沉声道:“下次无本世子的准许,不得出府。”
宁森月见他难得松口,便连连点头,反正此刻先应下来,腿长她身上,是否出府也是她自己说了算。
随后,宁森月便以极快的速度前往云姝厢房,可不想一到此处,便见婢女们出出入入收拾着厢房。
一阵狐疑,宁森月随手扯过一个婢女询问:“云姝公子是否在里边歇息?”
婢女轻摇着头道:“云姝公子早在半个时辰前便里去了。”
闻言,宁森月半晌回不过神来,半个时辰前,正好是云逸风带着侍卫前去如春堂捉拿凶手之时,难不成她已知晓此事?所有的疑惑都无人为她解答。
轻声一叹,心下略带着惋惜,可既然人去屋空,她也无可奈何,只
得回到厢房收拾行装。
瞧着自己身上的侍卫服饰,宁森月不由又是一阵苦恼,此次出府她本就穿着一身男子长衫,也并未携带女子的服饰。
此次是与景云晟一同回府,以景云晟的性子,必然是从大门走入,可她如今穿着一身男装,必然会引人非议,届时传入景王妃耳中,她又是有了刁难自己的机会。
正想着问老鸨借一件女装,却在推开门扉那一刻,迎面走来的景云晟让她不由脚步一滞。
景云晟见她欲走,轻拧着眉,询问道:“你打算去哪?”心下却思忖着宁森月该不会又打算逃之夭夭。
宁森月将自己的顾虑一一告知,景云晟却道:“既是如此,为了世子妃,本世子就破例一次翻墙而入又如何?”言语间透着一丝戏谑,眼中却并无半分玩笑之意。
宁森月一怔,眸带狐疑倪了他一眼,“你愿意翻墙?”口气是满满的质疑。
倒不是宁森月不信任他,而是这话听起来却是浮夸,以他尊贵无匹的身份以及清高冷傲的性子,愿意在回自个儿家的时候翻墙?
景云晟不置可否,轻轻点头。
宁森月登时便是一笑,眼底流露着不敢置信,“你可是你自己家,若是让王府侍卫瞧见,你这世子爷的面子往哪放啊。”她微挑着眉,很是好奇接下来景云晟会如何接话。
闻言,景云晟眼睑微垂,掩饰着眸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从我父王离开王府的那一刻,王府就已经不再是我家了。”
被冰冷与算计环绕的王府,一个心怀叵测的母妃,若非碍于世子这一身份的负重,他亦是想远离这一切纷乱。
他周身气息落寞与轻嘲交加,一时间,宁森月也是不由动容,她垂下头,红唇轻启,话到了嘴边,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可曾前去你父王出家的地方看过他?”宁森月蓦地一笑,试图转移这令人伤心的话题。
慕斐言微微点头,眉眼染上少许欢愉,“一旦得空我便过去。”言罢,他将目光凝聚在宁森月身上,眼里流露着少许期待,心道:或许下次他可以试着将宁森月带给父王瞧瞧。
宁森月眸带戏谑,对他扬唇一笑,“下次过去可得好好说说景王妃的坏话,也不知你父王年轻时候是如此挑的王妃,竟选了这般一个蛇蝎女子。”她意识到景云晟对景王妃也是不喜,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景云晟眸色淡淡,轻瞥了她一眼解释道:“父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本是我的母妃,后母妃生下我之后撒手人寰,父皇这才将当时身为侧王妃的景王妃扶正。”
宁森月略有所思,当初在王府她也曾略有耳闻,景王年轻时爱妻成狂,执意将并无任何家世背景的景云晟母妃娶为正室,取代本应被扶为正室的现任景王妃,尽管当初老王爷极力劝阻,但景王依然冒着众叛亲离的风险将景云晟的母妃明媒正娶。
至于后来,景云晟的母妃诞下景云晟的过程中难缠离世,景王原本立誓今生决不再娶
,可碍于老王爷逼迫,才后退一步,将侧妃扶正,也就是如今的景王妃。
宁森月托着下颌,潋滟清眸满是惑色,她问道:“你身上的毒是被何人所下?”对于这一点宁森月十分不解,她化验过景云晟的血液,是由慢性毒日积月累而成,并且时日已久。
景云晟面色飒然一凛,瞳眸划过一道杀意,“我自出生便带有毒性。”这也是后来景王私下告知他的,他也曾以为自己年幼时遭人暗算下了剧毒,如今想来,多半是他的母妃在怀孕时,已是身中剧毒。
宁森月瞠目结舌,震惊之色写在脸上。天生带有毒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毒人?
宁森月正打算具体询问,可景云晟已是不愿商讨这一话题,他微侧过头,瞧向窗外,忽然道:“既是无事,便早些回府吧。”
见此,尽管宁森月满心疑惑,也只能吞入腹中。
潋滟清眸略带一丝迷惑,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究竟为何要过问景云晟的家世,她与他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待配置出他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或许他们二人便相见陌路。
敛了敛心神,宁森月点头道:“回府吧。”
与老鸨等人道别过后,宁森月便与景云晟一起踏上回府的路程。
宁森月身着一袭浅青色长衫,与景云晟并肩行走于繁华的集市。
路过一家摊位,宁森月被一支骨簪吸引。
甚至并未理会身侧的景云晟,潋滟清眸盯着那骨簪眨也未眨,上前将那骨簪把玩手中。
通体冰凉,不同于玉簪而带来的触感,反之,宁森月更喜欢手中这支骨簪。
小贩见宁森月穿着不凡,谄媚笑道:“公子,可是想买根发簪赠与佳人,您手上这支骨簪,可是这摊上成色、光泽最好的一支发簪,您若真喜欢,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宁森月低垂螓首,瞧着手中的骨簪一阵沉吟。她难得出府一趟,现如今青筠青莜不在身边,怎么着也得给那两个丫头带一些新奇玩物。
“若是喜欢发簪,府里有的是精致的。”景云晟突然来到身后,瞧着她手中的骨簪淡漠道。
宁森月轻倪了他一眼,不满道:“这是我买回去送给青筠青莜那两个丫头的,意义不一样。”平日虽也赏过一些精致的首饰头饰,可赏赐与赠送蕴含着的心意可是不一样的。
闻言,景云晟倒是不再开口。
宁森月付钱过后,又走到前面的摊位上挑选了两个精致的香囊与荷包,随后才与景云晟一块回府。
一路上,宁森月诡异的感到身侧的男子比起先前更为安静,准确来说,自从自己在摊位上买了骨簪和香囊过后,他便不再开口多说一句。
路上安静得诡异,原先出府与青筠青莜二人一路上嬉嬉笑笑,小打小闹,便觉着时间过得飞快,路程也是缩短不少,可如今与景云晟一起,当真是度日如年,尤其难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