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眼睑垂下,掩饰着眸底一闪而过的别有深意,染着鲜艳口脂的红唇轻扬,神秘一笑:“世子妃切莫大意,宁森皓此人庶子出身,却能够短短十几年内得到皇上的重用,足以说明此人城府极深。”
这也是当初宸妃想着拉拢他的缘故,若非看着他二品官员的爵位,以他国公府庶子的身份,宸妃断然不会将目光转移至他的身上。
她正是笃定了宁森皓迟早有一日会取代宁森宇的地位,这才借机将其拉拢,甚至,在他与宁森宇争夺国公之位之时帮衬一把,日后,也就能够将国公府牢牢掌握手心。
宁森月笑着颔首,表示自己知晓。
宸妃不忘提醒道:“世子妃可得加快速度,届时宁森皓得前往边关,修筑城墙,本宫得尽快助他登上国公之位。”
她蓦地凝住宁森月的眸子,意味深长道:“世子妃切记着,若是你与宁森皓交好,他日他登上国公之位,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届时你在王府的地位也可大大提升。”她自是清楚景王妃为难宁森月一事,也清楚景王妃有意让自己的养女穆雪柔取代宁森月世子妃之位。
宁森月眸光微闪,询问道:“不知宸妃娘娘可知,宁森皓何时动身前去西北?”
宸妃沉吟着不曾回话,她自是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揣摩皇上的意思。“本宫估摸着该是祭祀大典之后,后宫不得干扰政事,本宫也不敢随意想皇上打探,免得皇上怀疑。”
宁森月想着倒不如将此事直接告知宁森皓,表明宸妃又助他夺得家住之位的心思,毕竟她并不想掺和太多宫廷权谋。
思及此,宁森月便道:“臣妾会尽快将此事告知宁森皓,可他究竟是否答应就得看宸妃娘娘您了。”
宸妃笑着颔首,表示感激。
说话间,一阵奇香沁入鼻尖,宁森月吸了吸鼻子,顿感那香气使人心境豁然开朗。
不由眼前一亮,询问着剪着枝叶的宸妃道:“敢问宸妃娘娘,您屋里焚的是什么香?”
宸妃微一抬眼,见宁森月询问,也是如实相告,“此乃本宫亲自所制的香粉,像是将合欢花、菊花、龙涎香……”
还不等宸妃解释完毕,宁森月已是失去了耐心,他此次前来又并非请教如何制香。
宸妃既是如此懂香,或许自己倒不必将香粉拿去太医院那般麻烦,拿着香粉请教一下宸妃也无不可。
“宸妃娘娘既是如此了解香粉,那容许臣妾请教宸妃娘娘一些困惑。”说着,便在宸妃好奇的目光之下,拿出那藏于水袖之中的香囊。
她当着宸妃的面打开香囊,现于香囊之中的赫然是那花穗为宁森月弄来的香粉。
“敢问宸妃娘娘,此香究竟为何种成分构成?”宁森月将手中的香囊递给宸妃,示意她为自己解答。
宸妃倒也爽快,并未多言便直接取过宁森月手中的香囊,带着鎏金护甲套的纤长玉指捻起少许粉末,放置鼻尖下轻嗅着,许久后才道:“此香中掺杂着少量罂粟,焚
烧多时会令人产生昏眩。”
果真如此!
宁森月眸色一凛,潋滟清眸迸射一线寒光,这罂粟可并非云升帝国所产之物,按理说这香粉也不该是云升帝国所有,既是如此,究竟是何人将这香粉掺入香炉?
宸妃见她垂眼沉思,困惑道:“世子妃,请问此物你是从何而来?”
这可不是云升帝国之物,一旦传入有心人的耳朵里,必然会借机生事。
宁森月一怔,猛地仰头,笑着道:“是臣妾偶尔所得,觉得这香味甚是奇特,便想着将此香带入宫中献给宸妃娘娘,不想被娘娘所说,臣妾反倒是成了罪该万死了。”说着,又垂下螓首,做出一副惶恐的姿态。
若是告知宸妃实情,怕是生出不少事端,既是如此,还是暂且隐瞒得好,毕竟如今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
宸妃掩唇轻笑,“世子妃不必介怀,不知者不罪,本宫也绝非斤斤计较之人。”
宸妃心下自是清楚宁森月此言不过是敷衍之词,不过也未曾怪罪,她清楚宁森月是知晓分寸之人,断然不会胡来。
宁森月这才松了口气,从贵妃榻上站起,欠了欠身道:“时间不早了,想必世子已经下朝,臣妾先行离去,娘娘您好生歇息。”
她身后的青筠见此,也是起身随着宁森月的动作欠了欠身。
宸妃似笑非笑倪了她一眼,“本宫记着,下朝时间并非这个时辰吧?”
宁森月一怔,略微尴尬道:“臣妾想着与其让世子爷等着,倒不如臣妾先在外等候,免得世子爷久等。”一副贤惠恭顺的模样。
宸妃笑而不语,示意她离开。
咬牙凤眸凝着宁森月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笑意一滞,眸底也是变得深不可测。
宁森月随意游走回廊之间,瞧着那朱漆色的梁柱,眼中似是失了焦距,思绪游离。
偌大的皇宫内院,少有太监宫女匆忙路过,以及时有时无、井然有序的禁卫军巡视着。
正如宸妃所言,景云晟并未下朝,而她也并非是着急着想与夫君见面,她仅仅是不愿与那女人太多接触。
她并非完全否决景云晟先前的观念,宸妃能够屹立深宫多年不倒,与身份尊贵无匹的皇后娘娘抗衡多年,城府可想而知。
只是令她不解却是,以宸妃的心机与手段,澜王常年生活在宸妃羽翼之下,定是经由她调教而变得野心勃勃,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澜王此人似乎很是甘愿存于云逸风的阴影之下,虽说,谁也猜不透被他掩藏于外表之下的另外一面。
也或许,一切本就是她顾虑太多,许是祭祀大典后,宁森月便隐居京城,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度过此生。
蓦地,一道熟悉女声传入耳畔。“世子妃,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切莫让世子爷久等了。”青筠望着出声的宁森月,满眼焦虑。
作为婢女,她本不应该逾越规矩提
点主子,可自从世子妃出了宸妃处,到这人烟稀少之地已是将近一刻钟时间,她们本就少来皇宫重地,若是待会迷了方向,误闯了某些皇宫重地,可如何是好。
宁森月一怔,缓过神来,侧过头瞧着那声源处,莞尔一笑,“也是,咱们回去吧。”
正当主仆二人闲聊之际,一道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似是透着一股焦虑与担忧。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慢些,可仔细摔着……”
声音传入耳畔,。宁森月与青筠面面相觑,同时从对方眼里窥视到一丝惊讶。
公主殿下?可不就是被皇上捧在手心儿的连城公主?
“皇上待连城公主确实是宠爱至极,连城公主,可不正是价值连城。”宁森月眸带戏谑,托着下颌轻笑着。
青筠却不认同,她掩唇一笑,解释道:“据青筠所知,这连城公主的封号乃是当今圣上曾带着还是幼|童的公主殿下,前往皇家寺庙祈福,一德高望重的方丈替小公主殿下算了八字,扬言公主命中将有一次致命浩劫,若是平安度过,一生享尽尊贵荣华,否则则是香消玉损。皇上得知此事后便求着方丈告知破解之道,而后方丈便亲自为小公主命名连城,皇上无比重视,更是亲自拟定小公主的封号为连城。”
宁森月略微讶异,倪着她的眼底略带一丝钦佩,调侃着道:“我们家青筠怎的对此事知道的如此详细?”
公主封号由来一事,可算是皇家机密了吧,而青筠不过是王府小小丫头,怎的对此事了解的如此纤细。
青筠反倒是满脸困惑,挠了挠后脑道:“可这都是当年晓喻京城之事,皇上为了感激方丈,将此事传得广为人知,那寺庙的方丈更是被传为仙人般的存在。现如今茶楼酒楼说书的,都还拿这事儿挂嘴边呢。”
反倒是宁森月一脸尴尬,并非她两耳不闻窗外事,而是这具身体对于外界的信息着实太少,她也能间接感受到,德慧郡主对年幼的宁森月是如此迫害。
一阵轻快脚步声响起,宁森月下意识循声望去,映入眼帘便是一娇俏身影,她一袭水蓝色广袖流仙裙加身,腰间水蓝绸缎一束,衬得那人儿越发如弱柳扶风般。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宁森月下意识扬唇一笑,多日不见,那连城公主一如既往的单纯无邪,不染俗世铅华。
蓦地,那脚步声一顿,如空中风铃摇响的脆声也是登时一滞,然,这情景并未停留太久,不一会儿,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又传入耳际。“世子妃嫂嫂?”连城公主朝着宁森月与青筠所在方向挥了挥手。
一张略施薄粉的俏脸染上欢愉笑意,一双盈盈水眸似曾相似般。
宁森月粲然一笑,欠了欠身,“臣妾见过公主殿下。”
连城赶忙上前,将宁森月扶起。
宁森月这才瞧见她手中玩物,竟是一精致纸鸢。
不由心下轻叹这连城公主果真是孩子心性,如今还跟孩童般把玩着纸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