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风恍过神来,先是一怔,随后才扬起自信一笑,对着皇帝双膝下跪,低着头,双手举过头,上头赫然放置着段成两截的红菱,他朝着皇帝朗声道:“启禀皇上,儿臣手中之物乃是真正导致舞姬死亡之因。”
人群中,不知是何人突然嘀咕到:“可不正是?我们便是亲眼瞧着那美人儿手中红菱断了所以才摔死的,如今这算是什么解释?该不会是看不出什么随口敷衍吧。”声音含着浓浓讥讽。
“就是就是。”一旁有着不少人附和着道。
云逸风倒也不怒,而是仰着头,与皇帝双眸直视,他道:“儿臣言下之意,这红菱又被人事先割裂的痕迹,若是稍一用力,便会轻轻松松断裂,如此红菱,自是不可能承受一个正常人的体格重量。”
皇帝咦了一声,倒是多了一份好奇,他示意身侧的总管太监下去将红菱呈上,放置于桌案上细细查看着。
果然如同云逸风所言,红菱上有着一小小的整齐割裂痕迹,显然是被有心人事先割裂。
皇帝眯着眼,瞧着那被切口整齐的红菱,却是如人为割裂一般整齐。
瞳孔深处掠过一道杀机,紧抿的薄唇彰显着主人此刻的怒火,他竟是不知皇宫内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擅自于祭祀大典之日弄出此等杀戮之事。
他将视线转移至沈碧珊身上,眯着眼瞧着她道:“先前朕似是听着某些闲言碎语,此次道具之事可是你一手负责?”
沈碧珊蓦地娇躯一震,红唇轻颤着却不知该如何答复,过会儿后才道:“皇上切莫听信谣言,道具一事虽是奴婢负责,可……”
还不等沈碧珊说完,皇帝又是拍案而起,周身似是席卷着极具杀伤力的威慑,迫使着他身前的子民更为卑微匍匐于他的脚下。
“放肆,既是确有其事,又何来谣传?”皇帝面色冷若冰霜,倪着她道。
沈碧珊踌躇着,双手几近颤动,双手紧紧绞着手中丝帕,沉吟后才道:“奴婢虽负责道具一事,可道具间并非仅仅是奴婢一人才能出入,若是能够手持奴婢的令牌,自是可以随意出入道具间。”
这番言语似也是有些理儿,毕竟令牌乃是死物,只要任何人得到,便可以随意出入道具间,也就排除仅仅只有沈碧珊一人能够作案的可能性。
皇帝冷笑一声,斥责道:“即便非你所为,可令牌你本该好好保管着,不论是对方偷走了你的令牌还是骗走了你的令牌,你皆是身负失职之罪。”
失职之罪虽也得受些惩处,可较之杀人罪可是轻得多了。
沈碧珊虽并非沉浮于深宫之人,可能够在人才辈出的声乐坊脱颖而出,何止需要才艺,更多的是心机与手段。
她自是擅于衡量之人,思忖一阵,随后又重重磕头道:“奴婢罪该万死,可此事却并非奴婢所为,还请皇上能够还奴婢清白。”失职之罪他愿意承担,也可以担下,至于杀人,她是万万不能应下。
皇帝垂下眼睑,眸底神色
晦暗不明,片刻后,他蓦地仰起头,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笑意,侧过头望着云逸风吩咐道:“不知太子对此事可有把握?”
言下之意便是打算将事情交于云逸风查办。
云逸风一怔,他并非随即应下,而是眸底含着深意,扫视了跪于地上三人以及匍匐在地的声乐坊众人,他回过头,冲着皇帝拱手道:“儿臣遵旨,还望皇上能够允准儿臣五日时间。”
五日算不上少,更算不上多,若是云逸风真有实力,五日之内破获此案,也并非不可能的。
宁森月闻言,倒是不禁高看了云逸风一眼,潋滟双眸透着一丝好奇与期待,她虽不满云逸风人品,可倒是不得不承认他却有本事。
只是五日时间……破获一桩毫无头绪的案件,也并非易事,她实在是好奇,五日之后的真相究竟如何。
而坐于宁森月一侧的景云晟,瞧着她眼底含着淡淡笑意,狐疑着道:“你莫不是对此案感兴趣?”
宁森月下意识点点头,随后好似意识到何事一般,忙仰起头,却不想竟是径直对上那含着戏谑笑意的黑曜石瞳眸,顿时,小脸似是有些发烫。
“妾身仅仅是极为好奇真凶乃是何人,至于过程,妾身不懂,亦是不想懂。”宁森月顾忌着诸多皇亲国戚,并不敢随意言语,只得一切均是按照宫中规矩来办。
不过此番倒是极为谦逊,景云晟怎会不知宁森月本事超凡,先前他能够在佳人苑中,以引蛇出洞的策略引出凶手,便可知他并不同于普通女流之辈,并不仅仅是懂得对镜贴妆,绣花织布。
“本世子相信世子妃的实力,世子妃莫要谦虚了。”景云晟极为暧昧,薄唇紧靠着宁森月耳际,温热的呼吸喷洒于她白皙如天鹅颈子般的脖颈。
一股奇异的气流席卷全身,令宁森月蓦地心下一颤。
她先是小脸跃上两朵红云,随后才低垂着螓首,斥责道:“都看着呢,戏可别太过了……”不知是为了掩饰自己本身的尴尬,还是真觉得景云晟此举便是演戏。
此言一出,紧贴着宁森月的景云晟竟是身躯一僵,心底骤然一寒,似乎连带着血液也凉了一半。
他长而卷翘的双睫掩饰着眸底一抹落寞,随后,他敛了敛心神,再次仰起头,眸光淡淡,瞥了宁森月一眼道:“世子妃既是觉得不必太过,本世子听着便是。”而后,便端坐于软蒲上,神色冷得宛若那腊月寒冬。
见他坐回软蒲上,一副不欲言语的模样,宁森月倒也就不再多言。
之后,皇帝又是对侍卫吩咐着将跪着的三人一齐带下,暂且关押,若无自己与太子手谕,任何人不可前往探视。
至此,事情便暂且告一段落。
祭祀大典一过,诸多皇亲国戚自是各自打道回府,宁森月与景云晟自然也是不例外。
可不想离去之际,一人拦下了宁森月与景云晟前去的步伐。
阻拦之人竟是云逸
风。
他手擒一把绣着山水墨画的折扇,发束玉冠,英俊无匹的五官像是上帝精心镌刻一般,棱角分明的线条略显冷硬,而与他面貌较为不符的便是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宁森月仰着头与他直视,眸底冷然一片,声音也是冷硬得很,“太子殿下此举何意?”
景云晟也是一脸不善,却因着个性较为缄默,未曾多言。
云逸风似笑非笑凝着她,合上折扇,一本正经道:“不知世子妃可否留下与本太子勘破此案。”
宁森月登时笑出声,言语间尽是嘲讽,她道:“难道太子殿下觉着,臣妾会留下?”
她真是不知这云逸风究竟是何来的自信,竟是觉得她会为了他而留下。
云逸风倒也不恼,盈盈笑道:“本太子觉着,世子妃若是听了本太子一番忠告,定是愿意留下协助本太子。”
此言一出,宁森月倒是尤为好奇,潋滟清眸掠过一道戏谑,她凝着近在眼前的男子,嘲讽道:“臣妾真不知太子殿下何来的自信,不过臣妾倒是好奇,太子殿下究竟是怎样一番忠告。”
云逸风鹰眸轻眯,眼底溢出一道摄人寒光,他神秘一笑,紧接着道:“若是本太子在父皇跟前,道出那日佳人苑中,乃是世子妃协助本太子捉拿真凶,不知皇上是否会对世子妃嘉奖一番。”所谓忠告,便是一番要挟与警告、
言下之意便是,若是宁森月此刻不饮下这杯敬酒,就得道皇上跟前饮下罚酒。、
宁森月眸光一凛,仰着头,眼底不见丝毫畏惧,有着仅仅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裂的凶光。“太子殿下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云逸风轻摇着头,解释道:“本太子仅仅是希望世子妃能够留下,陪同本太子勘破此案。”
从宁森月从佳人苑之中的实力便能够瞧出,她谋略、智慧皆是不输于男儿。
若是能够得到宁森月相助,定是如虎添翼,况且,此人并非朝中之人,她仅仅是女流之辈,不曾踏足宫廷权谋,日后也不会成为自己皇帝之路的阻碍。
景云晟长臂一伸,将宁森月禁锢怀中,他凝着云逸风,黑曜石般的瞳眸似是酝酿着腥风血雨,嘴角扬起一抹极为怪异的笑,他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本世子的存在?”
云逸风自是不可能忽视强大如他,将视线自宁森月身上移至他身上,似笑非笑道:“本太子不过是希望世子妃绑着本太子勘破此案罢了,若是世子妃能够立功,也算是为景世子挣了面子,景世子该是劝着世子妃才是。”
景云晟不屑嘲讽,皇帝所谓的赏赐,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他又岂会让自己的女人前去冒险,深陷狼窝。
“本世子从不屑让女人相助……”言下之意便是,云逸风依靠女人,实在是失了男儿气概。
云逸风巧舌如簧,反唇相讥到:“世子妃乃是女中豪杰,巾帼枭雄,自是非一般女子所能够相提并论。”
(本章完)